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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明準備按照計劃經略西域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朱樉看著手裡的情報,眉頭緊皺道
“也就是說,帖木兒不準備攻打脫脫迷失了?”
柳芸娘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嚴肅的道
“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帖木兒憂慮過度病倒了,所有出征計劃全部取消。”
朱樉懷疑的道“太巧了,和演戲一樣……能確定這個情報的真假嗎?”
柳芸娘搖頭道“不能,現在能接觸到帖木兒的,隻有極少數高層,這些人都很難收買。”
朱樉眉頭皺的更緊,再次問道“現在帖木兒國內局勢如何了?”
柳芸娘用四個字,形容了目前帖木兒帝國的情況
“人心惶惶。”
但這並不能斷定帖木兒是否真的生病,因為他完全可以瞞著所有人假裝生病。
柳芸娘又說了許多細節,比如邊軍收縮防線,進入全麵防禦姿態。
就連帖木兒之前定下的繼承人皮兒·馬黑麻,都帶人趕往都城,其目的不言而喻。
“現在帖木兒國的局勢,全靠沙哈魯勉力維持。”
“不過等皮兒·馬黑麻這個正統繼承人趕到京師,恐怕他也無力維持局麵了。”
畢竟馬黑麻才是正統繼承人,有他在沙哈魯彆說掌權了,恐怕自身難保。
朱樉對沙哈魯還是比較讚賞的,說道
“帖木兒英雄一世,子孫皆不成才,唯有沙哈魯算的上英傑。”
“隻可惜,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但靠這些信息,依然無法斷定帖木兒是演戲,還是真的病倒了。
最後也隻能讓柳芸娘繼續打探。
柳芸娘在離開前提醒道“是否通知大明?”
朱樉想了想說道“消息從這裡傳到大明,都什麼時候了……相信老三懂得判斷局勢。”
“對了,你盯著點察合台汗國,及時將那裡的動向告訴我。”
如果朱棡依然選擇進攻西域,他這邊也好及時做出配合。
送走柳芸娘之後,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手中的情報陷入苦思。
帖木兒到底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
這一點很關鍵。
如果是真病了,那什麼都好說。
如果是裝病,必然有很深的算計。
貿然跳出來很可能會著了道。
雖然正麵擊敗過帖木兒,他卻從來都不會小瞧這個敵人。
能稱霸安西數十年,靠的不是運氣。
他相信,這會兒不隻是自己,脫脫迷失、卡拉·優素福等人,也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大家都想打帖木兒,可沒有誰願意主動發起進攻。
畢竟主動進攻意味著要打攻堅戰,標標準準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萬一打成消耗戰,帖木兒憑借地利優勢,可以隨時獲得補充。
他們勞師遠征,十幾萬人馬的口糧就能把後勤拖垮。
而且還要小心彆人偷襲自己的大後方。
本來脫脫迷失複辟,並且打出複仇的旗號,帖木兒必然會主動出擊。
事實上帖木兒也是這麼準備的,這兩年一直在籌備這場戰爭。
很多人也都在等這場戰爭,好渾水摸魚。
可帖木兒這一病,局勢就不一樣了。
這時,王妃觀音奴進來,給他端來了一碗熱湯。
“大王,喝點湯暖暖身子。”
朱樉連忙起身,笑道“你怎麼過來了,醫師不是說不讓你亂動嗎。”
觀音奴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哪有那麼脆弱……”
兩人重新坐好,觀音奴問道“方才見你愁眉苦臉的,可是遇到難題了?”
朱樉一邊喝湯,一邊隨口將大致情況講了一遍,並歎道
“可帖木兒突然生病,改變了一切。”
觀音奴並不懂這些,隻是附和的說道
“這帖木兒病的實在太是時候了。”
“不過竟然能被嚇出病來,枉他英雄一世……”
她不經意間的話卻像是閃電,破開了籠罩在朱樉心頭的迷霧
“原來如此,我懂了……觀音奴,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啊。”
觀音奴一臉茫然“怎麼了?我什麼都沒說啊。”
朱樉大笑道“正因為你無心,這才叫天亡他帖木兒。”
說著他就命人將部下都喊了過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肯定的說道
“帖木兒是裝病。”
柳芸娘驚訝的道“大王從何得知的消息?”
剛才不還在猜測嗎,怎麼轉眼就如此肯定了。
其他人也都疑惑不已,等待著他給出答案。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猜到的。”
接著他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依據
“雄主隻會被人殺死,絕不會被嚇死。”
“強大的敵人,不會讓他們感到恐懼,隻會讓他們充滿鬥誌。”
“帖木兒就是雄主,還是一位殺伐果決的雄主,這種人更不可能被困局嚇倒。”
“更何況現在表麵上他依然占據上風,又何來憂慮成疾一說?”
對於這個分析,有人讚同,也有人不讚同。
但朱樉的性格,說他有主見也好,說他剛愎也罷。
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很難動搖。
即便有人質疑,他依然堅持自己的主張。
帖木兒就是在裝病。
至於他裝病的原因……
“帖木兒是聰明人,自然能感受到周圍全是敵人。”
“先打哪個敵人,就成了他必須考慮的問題。”
他一個人是無法同時應對這麼多敵人的,必須要分個主次。
無腦亂打隻會被分而食之。
李芳更疑惑了“這和他裝病有什麼關係?”
朱樉自信的說道“既然不知道先打誰,那就設個局讓最迫不及待的人自己跳出來。”
“聽說他病倒的消息,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對他最仇視的,必須先消滅。”
徐膺緒問道“那如果大家都心有忌憚不敢出手呢?”
朱樉笑道“所以,他才更需要裝病。”
見眾人麵露疑惑,他解釋道“兩年前他被我們擊敗,脫脫迷失趁他虛弱複辟,並揚言複仇。”
“帖木兒也做出姿態,要消滅所有對手,並為此準備了兩年。”
“可是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最大的變數還是來自於我們。”
眾人臉上都不禁露出驕傲的表情。
兩年前擊敗帖木兒,打贏了立足之戰,秦國正式建立。
之後大明源源不斷的資源送到,僅僅是漢人就運送了三十萬過來。
有了這些人口做後盾,他們不再是無根浮萍。
可以說,用兩年時間安置好這麼多人,沒有引起大的動亂。
他們這些人居功至偉。
拿到任何地方去說,都是一等一的功績。
所以,他們是有資格驕傲的。
不過,秦國的利好,對其他國家來說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三十萬人口,足以養活三四萬常規軍。
再算上各部族組成的附從軍,秦國擁有十萬常規軍。
在安西這種地方,已經足以左右局勢平衡了。
帖木兒必須考慮,他和脫脫迷失開戰,會不會被秦國偷家。
而且黑羊國的卡拉·優素福也是雄心勃勃,一旦帖木兒帝國露出破綻,他不會介意撲上來啃一口的。
還有其他的一些勢力,也是虎視眈眈。
隻能說,帖木兒的霸道,讓四周全部都是敵人,沒有朋友。
他要是一直強大還沒什麼,一旦虛弱必然會被群起圍攻。
所以,他必須要先甄彆清楚,誰才是最想要他命的人。
合縱連橫的道理,不隻是華夏懂,外族也一樣懂。
朱樉表揚了眾人幾句之後,繼續說道
“不知道誰才是最主要的敵人,必然會被人前後夾擊。”
“如果不出兵,這兩年的籌備就成了笑話,作為安西霸主他威嚴何在?”
“所以,現在帖木兒等於是被架在火上烤。”
“生病就是最好的借口。”
“如果有人跳出來,他就打跳出來那個。”
“脫脫迷失也好,我們也罷,亦或是彆的對手……”
“誰先對他出手,他就和另外幾家媾和,然後集中兵力打先跳出來的那個。”
“如果沒人跳出來,他就以生病為由罷兵,然後休養生息。”
“等實力更強了,分辨出誰才是最主要的敵人,再出兵也不遲。”
“而且還能趁此機會,將國內有異心的人清理一遍。”
聽完他的分析,眾人都露出深思之色。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啊。
帖木兒征戰一生,更大的困局都不知道麵臨過多少次,都安然度過。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敵人多,就憂慮成疾?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朱樉後麵的分析。
在局勢一團迷霧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不動。
就好像是一條蛇,盤在地上防守的時候,才是它最危險的時候。
現在帖木兒一病,局勢瞬間反轉了。
不再是群敵環伺,而是他反過來獵取敵人了。
當然,他的敵人也可以聯合起來攻打他。
可是就安西這些國家,還不如當年的山東六國呢。
指望他們團結起來,還不如祈禱帖木兒喝水嗆死來的靠譜。
所以,麵對當前的局勢,大家都有些束手無策了。
柳芸娘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
“是否將這個消息通知晉王?”
雖然晉王有大明為後盾,不怕和帖木兒硬碰硬,可也沒必要頭鐵不是。
朱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說道“馬上通知大明,告訴他們延緩西域戰略。”
李芳憂心的道“從這裡傳遞消息回去,需要數月時間,恐怕來不及了。”
朱樉說道“之前和老三的約定,是等帖木兒出兵攻打脫脫迷失,他再出兵西域。”
“現在帖木兒按兵不動,以他的才智必然能想到出了變故,不會貿然出兵的。”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儘快將局勢通報給他為好。”
柳芸娘立即就派人去河西報信。
此時的秦國,早就和大明建立了穩定的陸上信息傳遞渠道。
從安西傳遞消息到河西朱棡那裡,走陸路比水路還要快好幾倍。
現在隻希望朱棡能察覺到異常,更改原計劃,不要對西域出兵。
對局勢有了準確判斷,眾人心中都輕鬆了不少。
但根本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湯軏苦惱的道“如果帖木兒一直不出兵,我們要如何破局?”
朱樉笑道“他不動我們也不動,看誰先沉不住氣。”
徐膺緒讚同的道“大王高見,時間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我秦國隻會越來越強,明年我們隻漢人人口就能達到五十萬。”
“燕國那邊也進展順利,按照計劃今年就能徹底拿下身毒。”
“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從南麵攻擊帖木兒。”
“晉王出兵西域……”
“我們三方夾擊,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天去。”
朱樉不禁想起了陳景恪的計劃,就是三方夾擊。
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想到陳景恪,他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埃及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柳芸娘將目光看向岑信通,那邊的事情一直是他在負責。
岑信通自然知道他真正關心的是什麼,回道
“埃及局勢混亂,那群猶大趁機站穩了腳跟,依靠金錢開路收買了許多權貴。”
“不過他們似乎沉迷於用金錢收買人,很少直接插手軍隊。”
朱樉不屑的道“寄生蟲就是寄生蟲,腦子裡隻有寄生,不知道如何方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繼續監視他們,儘量將他們所有成員都揪出來,然後一網打儘。”
岑信通說道“是。”
這時李芳詢問道“朝廷規劃裡的那條運河,也是時候著手推動了。”
“也正好利用此事,給埃及加一把火,讓他們更亂一些。”
朱樉頷首道“國相所言甚是,岑統領,此事也交給你去辦了。”
所謂的運河,就是蘇伊士運河。
借用埃及的力量將這條運河挖通,然後大明出兵滅掉埃及,坐享其成。
連蠱惑埃及貴族的理由都找好了。
就是東西方貿易的巨額利潤,開通這條運河真就是坐著數錢。
啥?你說開挖運河困難,會死很多人?
彆開玩笑好吧,俺們是奴隸製。
你覺得我們馬穆魯克突厥統治者,會在乎埃及大食奴隸的命嗎?
我們現在正愁人多,養不活呢。
柳芸娘說道“此事或許可以借助那些猶大的力量,我想他們也很希望這條運河挖通。”
那可不,凡是重視商業的群體,都能意識到這條運河的商業價值。
猶大必然是最積極的。
——
就在朱樉他們商量著下一步戰略的時候,大明這邊也陷入了歡慶之中。
不是過什麼節日,而是太子即將大婚。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黃曆4090年(1395),也就是建章五年。
準太子妃徐妙錦終於到了及笄的年齡。
早就迫不及待的朱雄英,第一時間找到馬娘娘哭訴
“東宮的後宮無主,我無法專心國事啊。”
馬娘娘是什麼人啊,哪能看不出自家大孫子打的什麼鬼主意。
不過徐妙錦的年齡也確實到了,是時候為他們大婚了。
否則外界還不知道要怎麼傳呢。
她一點頭,這事兒基本就定了。
於是徐允恭入宮,將妹妹接回了家中。
這是規矩,女子必須在娘家坐轎,被抬到夫家。
這才是完整的禮節,皇家也不能例外。
更何況現在娶的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禮儀方麵更是不能疏忽。
然後就是各種流程,自然是一路順暢。
欽天監給出的吉日是三月十二,還有一個半月的準備時間,是足夠的。
於是全國上下,都開始為這場婚禮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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