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朱雄英猜測的那樣,朱樉確實已經完成了對南洋的清洗,準備啟程前往極樂島。在出發前,他召開會議做了最後一次盤點。李芳作為秦國國相,出麵做了彙報:“……南洋大族半數被消滅,已經完成了既定計劃。”“收繳現錢四百二十五萬貫,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初步估計價值過千萬貫……”“其餘物品太多,價值暫時還未估算出來。”“抓捕奴隸……囚犯一萬七千三百餘人。”“除了這些東西,最重要的各類船隻繳獲了三千八百餘艘。”“不過能遠航的隻有五百四十艘,其餘皆為中小型船隻。”他說的都是正兒八經能出海的船,那種隻能在近海捕魚的舢板和小舟,都沒計算在內。這收獲可謂是太豐厚了,堪稱是一波肥,在座的眾人都有些興奮。果然是陛下的親兄弟啊,給的好處實在太足了。有了這些東西,秦國的起點會更高,他們在那邊也能少受一些罪。聽完彙報朱樉表情淡然,好似完全不在乎一般:“海外值錢的物品挑出來帶走,再剩餘的拿到淡馬錫出售,然後換成各類資源。”“短期內我們不具備造船能力,這批船能帶走的儘可能帶走。”“這些囚犯將會是我們的第一批子民,不可虐待,儘量讓他們活著到達極樂島。”這些人世居南洋,從小和海洋打交道,是最好的水手。從其中挑選青壯加入水師,也能更快的成型。李芳自然也明白這一點,說道:“是,我已經安排人專門照顧那些囚犯。”“我也已經告訴過他們,到達極樂島為秦國勞作三年可赦免其罪過,納入秦國民籍。”“現在這些人的情緒已經穩定不少。”朱樉點點頭,說道:“將金銀珠寶古玩字畫挑選一批精品出來,一部分分發給諸位,一部分留作裝點秦王宮。”眾人都不禁皺眉,這還沒到地方呢,就已經開始準備享受了嗎朱樉解釋了一句:“我們是天朝上國的藩屬,不能落了大明的聲譽。”“這些東西是用來裝點門麵,給那些蠻夷看的。”眾人恍然大悟:“大王英明。”秦國初建,短期內是沒辦法修築奢華王宮的。彆人到你這裡來拜訪,一看你的房子很拉胯,再進屋一看啥也沒有,人家會怎麼想有了這些藝術品就不一樣了。彆管房子的外表如何,進屋一看全是藝術品。隨便拿一件出去都價值連城,自然就會心生羨慕。房屋的樸素簡陋,在他們心裡也會變成務實的體現。接著,其他人也各自將自己負責的事情彙報了一下,整體來說非常的不錯。朱樉終於露出滿意的表情,不過他依然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最後一個人。一個女人,杏紅。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了過來。在眾人的注視下,杏紅毫不怯場,起身說道:“我已經成功將消息散布出去,不少土人勢力蠢蠢欲動,隻是礙於大王的威勢不敢亂動。”“等您離開,他們定然會有所行動。”朝廷的計劃不隻是打擊南洋大族,這些大族雖然不怎麼服從朝廷指揮。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文化擴張。而且他們雖然和土著合作,卻也同樣在擠占土著的生存空間。將他們打掉,等於是幫助南洋土著壯大勢力。這種愚蠢的事情,朝廷自然不會做。朝廷真正的目的,是兩者全都打。可是身為宗主國,伸手去打藩屬,是需要一個理由的。彆管這個理由有多扯淡,都必須要有。否則唇亡齒寒之下,彆的藩屬國就會離心離德,乃至集體反抗大明。到時候再想搞什麼民族大融合政策,就要多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所以,朝廷借著淡馬錫島的機會,將南洋大族打的元氣大傷。然後再散布一個消息出去。朝廷對南洋大族非常不滿,皇帝公然在朝堂說:身為泱泱大國的子民卻不珍惜文明之邦,竟然背棄祖宗、君父,這就是所謂的不忠不孝。說白了,皇帝已經不承認他們是大明臣民了。否則秦王豈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屠戮南洋大族。南洋土著勢力早就眼饞那些大族的財富,以前隻是攝於大明的威勢,不敢亂動。現在得知大明竟然不承認這些大族的身份,他們自然忍不住心中的貪婪。早晚會對剩下的南洋大族動手。一旦他們動了手,大明就可以以此為理由出兵,對整個南洋進行一次大清洗。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一將這裡的土著清空一部分,才更加方便遷徙漢人過來居住。二就是為了這裡的土地。許諾勳貴進行大分封,來換取他們對新政的支持。之前一直靠朱元璋的信譽為擔保,來讓勳貴相信這場交易。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多年,且皇帝也換成了朱標,勳貴們難免會產生疑慮。是時候兌現承諾了。不過在陳景恪的計劃裡,第一批隻是為了取信於人,並不準備大規模分封。其一,南洋土地有限,大規模分封也不現實,更沒必要。其二,陳景恪可是很清楚世界有多大的,美洲才是最適合分封之地。其三,南洋是大明的後花園,分封太多諸侯,反而不利於發展。在這裡封十個八個諸侯,讓勳貴們知道朝廷不是忽悠他們的,就足夠了。這就是本輪南洋計劃的全部。朱樉就是計劃的執行者,他將散布謠言的計劃交給了杏紅。一來她熟悉南洋的環境,二來也是一次考驗。很顯然,她出色的完成了這個任務。朱樉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很好,你沒有讓本王失望。”杏紅笑道:“還要多謝諸位兄長的支持,否則靠我一個人哪能這麼順利的完成計劃。”眾人心中非常的受用,對她的觀感好轉了許多。因為之前的經曆,眾人對她其實很是不屑。一個妓女能有什麼本事就算有點小聰明又如何娼妓就是娼妓。杏紅也明白這一點,不過什麼都沒說,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能力。然後恰到好處的一句兄長,成功扭轉了眾人對她的看法。朱樉目睹這一切,心中更是滿意。這個女人,沒有愧對他的信任。之後,眾人按照他的吩咐,將多餘物資出售。又采購了許多生活必需品,將所有的船隻都裝滿。給老朱和朱標寫了一封奏疏之後,正式踏上了前往小亞細亞的旅程。看著遠去的船隊,許柴佬說道:“我們也該回京請罪了。”看著船隊消失在天際,岑信通歎道:“是啊,工作已經移交完,也是時候回去了。”說到這裡,轉頭看向許柴佬:“你不去楚國吊唁一下父母嗎”許柴佬苦笑道:“我已經被族譜除名,哪還有臉回去吊唁。”岑信通正色道:“無論如何,血緣關係是斷不了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去看看吧。”許柴佬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親情占據上風,說道:“也好,正好順路去看看,不知道當年的舊相識是否還在。”岑信通搖搖頭,說道:“據說楚王的手段非常狠辣……”楚王朱楨的手段確實非常狠辣,一舉將國內的大族儘數查抄。還以勾結大族意圖造反為由,將島上的大型土著部落全部剿滅。經此一事,呂宋島再無大族,也再無大型土著部落。大部分土人被納入楚國治下,接受楚王的統治。少部分逃入深山老林,其生活狀態徹底回歸原始。朱楨沒有理會這些土人,回頭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沒有亂搞,而是照搬了淡馬錫島的律法。他的部下非常不明白,為何不模仿大明,而是模仿淡馬錫島朱楨語重心長的道:“你們沒見過陳伴讀,不懂他有多厲害。”他的部下更是疑惑:“大明的製度也是陳伴讀設計的啊。”朱楨解釋道:“大國和小國豈能一概而論”“楚國地不過數百裡,人不過十餘萬。強行仿照大明的製度,就是取禍之道。”“淡馬錫也是島嶼,陳伴讀根據島嶼特性製定的製度,才更適合我楚國。”眾人恍然大悟,敬佩的道:“大王高見。”隨後,又有一個人提出疑問:“可是,我們也沒人懂淡馬錫的詳細製度啊。”一知半解的去模仿,弄成第二個淡馬錫就麻煩了。朝廷可是殺了九萬多人,才對那裡完成重塑。咱們要是出問題了,總不能向朝廷求援,也來一場大屠殺吧一想到那種後果,眾人都不禁打了個寒噤。朱楨笑道:“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早就派人去淡馬錫拉攏了幾名有經驗的官吏過來。”他的手下更擔心了:“那些人連淡馬錫都治理不好,如何能治理好楚國”“用他們,豈不是要步淡馬錫後塵”朱楨安撫道:“放心,我豈能想不到這一點邀請的都是有真才實學之人。”“況且,失敗的經驗也是經驗。正因為他們失敗過,反而比彆人更懂的如何才能將事情做好。”雖然一眾部下還是有些不安,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據說重建後的淡馬錫堪稱南洋樂土,可見之前的失敗確實讓那些人積累的許多經驗。朱楨突然歎息道:“要是能將許柴佬請過來就好了,我願許以國相之位。”“可惜,他是陳伴讀的人,我不敢出手啊。”眾人麵麵相覷,您老還真是敢想啊。且不說你把許家給滅了個一乾二淨,雙方算是過節的。就說人家的身份地位,雖然犯錯了,依然是當過淡馬錫總督的。當年可是和你平起平坐的,甚至很多時候你還要仰仗人家。這會兒就要招攬了更何況,人家還要回京請罪,能不能活下來還不好說呢。咋,伱想保他問題是,您有這麼大的麵子嗎。朱楨並不知道部下的想法,否則肯定氣的七竅冒煙。正應了那句話,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半個月後部下來報,許柴佬想吊唁長輩,希望獲得準許。朱楨大喜,這就是瞌睡來枕頭啊。當即就親自去碼頭迎接,見麵就充滿歉意的道:“許總督,此時實在抱歉……隻是上命難為,希望你能諒解。”許柴佬自然不信什麼上命難為的規劃,不過經曆了那麼多,他在政治上已經逐漸成熟。知道政治就是如此殘酷,更明白朱楨為何會如此做。更何況,自己戴罪之身,對方竟然沒有絲毫輕視,親自出迎還道歉。他非但沒有恨對方,反而很是感動:“大王折煞許某,此乃他們咎由自取,隻能怪他們自己。”“聽說時候大王將他們的屍骸收斂安葬,不使其暴露荒野,許某感激不儘。”朱楨自幼接受儒家思想,對死人保持著最起碼的尊敬。在清理過大族之後,命人將他們的屍身按照家族進行埋葬。沒想到今日竟然還能有意外收獲,這讓他更是高興。雙方寒暄過幾句之後,許柴佬就去埋屍之地吊唁了族人。朱楨還沒有迂腐到一人一墳的地步,隻是用草席裹起來擺放在一個坑裡集體埋葬。許柴佬的父母就在其中。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自然不能挖出來逐個分辨。所以他統一吊唁了一下。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朱楨派人過來邀請他赴宴。整個楚國的頭麵人物,全都出席了。這種禮遇,讓許柴佬更加感動。但他也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朱楨這麼做定然是有其目的的。所以在宴席結束後,就主動詢問可有什麼能幫助的。朱楨也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目的:“我欲在楚國施行淡馬錫的製度,隻苦於不懂新政。”“希望能得到許總督的指點。”許柴佬笑道:“我當是何事,大王何不早言。”於是就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這是我對新政的理解,以及這些年的經驗教訓,希望能幫到大王。”朱楨鄭重的接過:“謝許總督幫助,若楚國有所成必有厚報。”接著兩人又閒聊起來,朱楨話裡話外都透露出招攬之意。許柴佬非常的感動,沒想到還有人能如此看重他。但他並沒有留下的打算。陳景恪對他有知遇之恩,淡馬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回去請罪。所以並沒有接朱楨的話。第二天就啟程,踏上了返回洛陽的道路。........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