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陛下萬萬不可啊……”
“陛下三思,此策一出恐會引起天下震動。”
文官紛紛表示反對,一時間朝堂盈沸。
部分武將也想站出來反對,畢竟他們也是受害者。
朝廷表態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在發表意見之前,眾人習慣性的朝自家派係話事人看去。
然後就發現,徐達、馮勝、藍玉等人都無動於衷,甚至還用眼睛瞪他們。
朱元璋也沒有再為難他,臉色一變嚴肅的道:“五日內戶部拿出章程,十後將新政通報全國。”
群臣都低下了頭。
不過無所謂了。
當年劉伯溫還活著的時候,他們確實這麼乾過。
陳景恪搖頭道:“梁國公掌管軍法,每天都要麵對各種難題……這是自學成才啊。”
還以為藍玉是打擊報複,激動的道:“梁國公莫要冤枉……”
眾人頓時就明白,上頭應該是和皇帝達成協議了。
朱元璋正想著怎麼將他貶出京城,沒想到借口這就來了,當即說道:
“解縉言語失當辱及功勳,罰奉三個月,貶為泰寧縣主簿。”
陳景恪看到這個人,眼睛一亮,小聲道:
“解縉性情確實耿直。”
當年群臣也曾屢屢反對他的政策,後來就越來越少了。
經過這一遭,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應該能提升一大截了吧。
麵對群臣反對的聲音,朱元璋並不意外,甚至還有些懷念。
這一招對於彆的皇帝或許管用,但現在的皇帝是朱元璋。
“臣之忠心日月可表,請陛下明鑒。”
藍玉譏笑道:“勳貴確實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可要論占有土地最多的人,非官僚士紳莫屬。”
以前隻不過是不想和儒家代表的文官集團起衝突罷了。
這哪是性情耿直,這是不要命啊。
朱元璋沒有再理會解縉,而是將目光看向群臣:
“勳貴們的態度你們都已經看到了,現在還有何話說?”
邱廣安臉色變換不停,最終躬身道:
馮勝緊接著站出來:“臣附議,這就將家中田產分與族人。”
反之,什麼都做不了。
陳景恪小聲道:“幸好是陛下當政……你也要牢牢抓住軍權,有軍權就有一切。”
“若將他們得罪了,他們會造反?”
邱廣安心一沉,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人群:
“臣在。”
也知道這個年輕人性子太傲太直,需要打磨才能重用。
“難怪很多變革明明能造福於民,卻還是被廢除。”
“你為何隻提勳貴,卻對官僚士紳隻字不提?”
朱雄英明顯不喜歡他,嫌棄的道:
群臣:……
一旁的陳景恪暗暗搖頭,解縉這脾氣早晚要吃大虧。
然後他看向勳貴,說道:“諸卿以為此策如何?”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邱廣安身上,等著看他的回應。
現在形勢所迫,必須二選一,他自然知道選什麼。
接受皇命,就是文官集團的叛徒。
湯和緊隨其後:“臣乃開國勳貴世襲罔替,隻有大明強盛,湯氏子孫才能享榮華富貴。”
畢竟總量在那放著呢。
不是,你們是大明最大的地主好吧,就這麼乖乖的把土地交出去了?
“居才自傲,若不改一改性子,成就有限。”
未來不是沒有機會進入核心層。
早就知道這條政策會遭到集體反對,但真正直麵反對聲音的時候,才知道那種壓力有多大。
將他貶到那裡,和發配沒什麼區彆了。
你小子才是穿越者吧?
甚至他都有些期盼著,戶部的儒家官員站出來反對他。
解縉心中五味雜陳,卻沒有求饒,而是深吸口氣,說道:
“謝陛下隆恩。”
這性子不改,敗事的概率比成事的可能性更大。
“陛下就算殺了臣,臣也要說,此法會動搖國本啊。”
“啪。”
“等你修養好了,再回來也不遲。”
“臣……遵旨。”
到了這會兒,再傻的人都知道,皇帝是有備而來。
我又不知道這些,完全是出於公心才這麼說的,何錯之有?
“臣隻是就事論事,絕無針對勳貴之意,請陛下明鑒。”
“梁國公這一手偷梁換柱玩的漂亮啊,這是你教他的?”
朱元璋戲謔的道:“邱卿家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莫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是要死啊。
聽到這個回答,朱元璋滿意的笑了。
要論總量,那自然是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官僚士紳,占有土地更多。
但要讓他們同意新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這簡直就是在要他們的命。
“咱的百萬大軍枕戈待旦,能殺滅一切逆賊。”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朱雄英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而徐達等人就是勳貴的代表。
隻有少部分站在後排看不清情形的人,站了出來反對。
一大半人當場就退回了人群,剩下的人一看這情況,也連忙縮了回去。
即便如此,大半個朝堂都是反對的聲音。
泰寧縣在遼西義州,屬於新設縣,地窮人少是標準的苦寒之地。
陳景恪:“……”
反對新政,就是挑釁勳貴。
此時那些人也知道自己跳出來的太快了,心中正懊悔不已。
再被藍玉這麼一瞪眼,嚇的差點軟倒在地。
咱都有些懷念了。
就目前來看,階梯性收稅最大的阻礙是什麼?
不是官僚士紳,也不是地主豪強,而是勳貴。
恐怕群臣也忘記了,誰才是天下之主。
“諸卿都不說話,那咱就當你們同意了。”
請辭,文官們會各種吹捧他,將他視為楷模。
皇帝和勳貴達成了利益交換,可沒有和官僚達成交易。
但總有人不服,一名年輕的官吏梗著脖子站出來,說道:
朝堂能看出這一點的人不少,可敢於當堂指出來的,他是唯一一個。
對朝廷的影響力,是無法和勳貴相提並論的。
陳景恪悄悄豎起大拇指,這眼光實在太準了。
這麼一想,他心中又好受了許多。
“咱也不是不能體諒人,有事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咱給你批幾天的假。”
另一邊,朱元璋冷笑一聲:“國本?什麼是國本?民才是國之根本。”
朱元璋將手裡的琉璃杯,狠狠扔在大殿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事情的性質在這一刻全變了。
放完假回來,還能不能當戶部尚書,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裡,老朱冷笑道:“你是在離間咱和諸位功勳大臣的關係嗎?”
“此等萬世之法,豈有不支持的道理。”
“到時那百萬大軍還能否為陛下所用,尚未可知。”
連忙將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這是漢武帝留給後來者最大的經驗之一。
君主隻要掌握軍隊,就可以推行任何政策。
“我們被人誤會了倒還沒什麼,就怕有人打著我們的幌子,反對朝廷新政。”
這下群臣全都傻了眼。
“那咱就告訴你,咱不怕。”
解縉此時也知道,皇帝提前和勳貴達成了默契,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因為他本就不是正統的儒家文人,彆忘了他可是算學研究班的創始成員之一。
陳景恪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發怵。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重新回憶一下,免得他們欺負標兒。
以朱元璋的為人,又獲得了軍方支持,就再無人能阻止他的意誌。
他們支持,就意味著勳貴和軍方也支持。
掌管軍法這麼久,他渾身充滿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邱廣安心下歎息,從此自己就真的成了文官的叛徒了。
徐達出列說道:“臣以為此乃萬世之法,為表支持,臣願將家中七萬畝田儘皆售賣。”
正好可以借助田稅的事情,將他貶出京城。
朱元璋也很是驚訝,他知道解縉有才,也很欣賞其才華。
隻不過大明初立,再加上朱元璋連續打擊,官僚士紳始終沒有形成大地主。
說白了,他想左右逢源。
藍玉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說道:“陛下,勳貴皆忠於陛下,忠於大明。”
從此之後他們就開始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輕捋虎須。
天知道他費了多少功夫,才搭上的這條線。
然後誠意伯就沒了。
很多和解縉有私交的人,都決定回去就斷交。
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麵而來,壓的他心頭一沉。
不過,現在藍玉將槍口對準官僚士紳,也不算有問題。
“嗬……怎麼不吵了?咱幾年沒發火,都當咱是泥涅的了是吧?”
儘管不知道雙方是怎麼協商的,事實是皇帝再一次獲得了徐達等人的支持。
朱雄英也深有同感,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群臣集體反對一件事情。
“下了朝臣就將家中田產分與子弟,多餘的出售給有需要之人。”
“事實就在眼前,你還有何話狡辯。”
“你是不是想說,朝廷要靠士紳地主來治理百姓?”
“轟……”朝廷再次炸開了鍋。
這時,藍玉緩緩從人群裡站出。
“階梯性征稅法,即刻起實施,敢有阻撓者嚴懲不貸。”
解縉麵容嚴肅,說道:“臣不敢,臣皆肺腑之言,請陛下明查。”
就在陳景恪以為,他會給出一個很高評價的時候,哪知他接著來了一句:
“他的性子要是不改,怕是不得善終。”
“難道是因為伱是讀書人出身?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皇帝這一開口,就順著藍玉的話,把事情定了性。
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政策之爭,變成了勳貴和官僚鬥爭。
不說彆的,藍玉這種莽夫都能將他懟的啞口無言,更何況是官場老油子?
你有才華也要表現出來才行啊,裝在自己肚子裡,誰知道?
朱雄英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他有些驚訝的道:
想破開眼前的困局,或許還有彆的辦法,但用軍隊無疑是最直接最便捷的。
可從此再無複出的可能,還可能會連累到後人。
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朝堂霎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一名名頂級勳貴站出來,堅決擁護大明天子,支持皇帝的任何政策。
文官集團則向他投來鄙夷的目光。
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解縉竟然能直到這種程度。
新晉臣子還一臉懵逼,老臣卻忍不住一哆嗦,回想起了洪武大帝刀鋒。
群臣默然,他們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朱元璋反而更加欣賞他了,同時心中也決定,將其貶謫到地方磨煉幾年再說。
藍玉這是把本來單純的政策問題,變成勳貴和文官的鬥爭了。
從清貴的翰林,一朝被發配到苦寒之地,這個落差實在太大。
這對他來說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
背後真正的力量,是計官群體。
從什麼時候開始徹底消失的呢?
對了,胡惟庸案之後,基本就沒有這種‘盛況’了。
就連一直保持良好關係的陳景恪,也會徹底成為路人。
解縉被懟的滿臉通紅,也不辯解了,躬身道:
這話就差指著解縉的鼻子罵了。
他沒有直接說話,而是用冰冷的目光,掃視站出來反對的那些軍方將領。
聽到他的這一番話,在場的文官們都意識到情況不妙。
我們默默的反對總行了吧。
“咱抑製兼並,替百姓保護土地,有何不可?”
“咱相信,到最後百姓會站在咱這一邊的。”
藍玉大聲打斷他,嗬斥道:
“如果方才勳貴們沒有站出來支持新政,恐怕阻礙變革的黑鍋,就要扣在我們頭上了吧?”
朱元璋又說道:“邱廣安。”
這是提前準備好的殘次品,好的他不舍得摔。
和勳貴鬥?
朱元璋嗤笑道:“好,那咱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國之柱石。”
“不是君主太昏庸,是這種反對聲音,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邱廣安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假笑,說道:“謝陛下關心,臣……無礙。”
朱雄英也詫異不已,然後說道:“我收回剛才的話……”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梁國公他……進化了啊。”
解縉畢竟年輕,還沒有看透這一點。
單輪個人擁有土地數量,勳貴確實都是大地主,可人數畢竟少。
所以他們隻能選擇沉默。
解縉看了勳貴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一咬牙,還是說道:
“陛下,勳貴才是擁有土地最多之人,臣就怕他們會反對此事。”
陳景恪震驚不已,這也太敢說了啊。
這樣他就可以趁機,將那些人全都攆出去,將戶部上下都換成計官。
到那時,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