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碌到過年,才終於製定出大致的計劃框架。
看著這份長達十四萬字的工作計劃,陳景恪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玩意兒放到前世,肯定會被領導打回來。
寫的什麼玩意兒,不清不楚的也能用?
但放在明初,就是劃時代的東西。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看向陳景恪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敬佩。
作為朱標的核心團隊成員,未來必然身居高位。
他們心中是非常驕傲和自信的。
可是自從陳景恪出現,他們的認知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以前他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國家,將來走到關鍵崗位,必然能乾出一番成就。
做完這份計劃,他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和可笑。
可以說,這次的工作計劃,對他們的認知進行了一次重塑。
而帶領他們完成這一切的陳景恪,今年才剛滿二十歲。
這是何等的天縱奇才。
更讓他們感激和敬佩的,是他的謙虛和無私。
如果他們擁有這麼高深的學問,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可陳景恪始終保持著謙虛,哪怕是授課也是以商討的語氣,而不是用必須如此的命令方式。
而且這種經驗,換成他們肯定會藏起來,傳給自己的子孫。
就算會教幾個弟子,那也是有所保留的。
陳景恪絲毫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完全是傾囊相授。
這種學識,這種胸襟,讓他們為之心折。
其實陳景恪也同樣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對眼前這群人非常佩服。
上輩子他就是個醫生,很多東西都是網上衝浪看到的,了解並不深。
這一世從政之後,他就一直在思索,去理解前世看到的各種信息。
可時間太短,能力有限,能被解讀的信息並不多。
他把自認為有用的信息挑出來,說給大家聽,然後在大家的幫助下去解讀並應用。
對他自己來說,這也同樣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在大家的幫助下,他消化了許多前世的知識。
並對治國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可以說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思想。
一套借鑒了前世的見識,又能適應當前時代,且具有前瞻性的施政體係。
這套體係眼下還隻停留在紙麵上,是否可行還有待實踐去檢驗。
可不管怎麼說,對陳景恪自己來說,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
以前他提出的改革方案,基本都是借鑒了前世現成的方案。
實際上,他對未來該如何走,心中也沒有底。
除了要堅定走工業化,彆的其實他也很迷茫。
強行套前世的路,走資本主義?走兔子的道路?
他不知道。
現在他知道了。
大明注定要走一條與前世不同的路。
什麼主義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帶領華夏文明攀向更高峰。
——
朱標拿到這份計劃後歎為觀止,然後呈送給了朱元璋。
老朱隻是瞅了一眼,就嫌棄的扔了回來:
“看你爹的笑話是不?”
朱標心下莞爾,說道:“我哪敢啊,就是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和您商量一下。”
朱元璋嚴肅的道:“過了年你就是皇帝了,以後這種東西就不要再拿給咱看了。”
“你是個有主見的人,不能被咱的意見乾擾了想法,況且這東西咱也看不懂。”
朱標認真的道:“景恪以前和我說過,讓我當您的魏征。”
“現在不過是情況反過來了,您幫我查漏補缺。”
“當然,以前您是皇帝,咱們有分歧了,以您的意見為主。”
“以後我當了皇帝,咱們有分歧了就得聽我的。”
朱元璋心下很是欣慰,兒子還是很尊敬他這個當爹的。
“哈哈……你這臭小子,就見不得咱歇著。”
“行行行,就依你說的辦,以後咱當你的魏征。”
朱標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解釋道:
“不是我不想讓您歇著,實在是這份計劃牽扯的麵太多。”
“以現在大明的行政管理體係,不足以推行這個計劃。”
“所以,接下來幾年我們必須對這套體係做出改革,重建一套全新的,能夠適應新要求的管理係統。”
“但這個新係統是什麼樣子的,誰都不知道,我們隻能一點點摸索。”
“這期間會出現一些混亂,有您在既能震懾宵小,又可以幫我查漏補缺。”
“我們父子攜手,重新建立一套管理體係,為後世打下堅實的基礎。”
朱元璋表情也凝重了許多,說道:“陳景恪呢,他沒有什麼建議?”
朱標歎道:“他有想法,但心有顧慮不敢說。”
朱元璋氣道:“混賬東西,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還藏著掖著的。”
“將他叫過來,咱好好罵他一頓。”
朱標苦笑道:“其實此事也不怪他,該如何改大家心裡都清楚。”
“他隻是遵守約定,不和您對著來。”
朱元璋表情一僵,過了一會兒長歎一聲道:
“罷了罷了,分吧。”
“這麼多計劃靠咱們爺倆……爺仨累死也忙不過來。”
“不過有個前提,不能再出現丞相。”
朱標心中一喜,說道:“您放心,我知道相權對皇權的製約,不會走前人的老路。”
“但這份工作計劃,又要求朝廷必須有能力調動全國資源……”
“用景恪的話來說,就是舉國體製。”
“這就要求,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朝廷。”
“正如您所顧慮的那樣,我們也不能將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我的想法是加強內閣,將丞相的權力分給內閣學士,由內閣統領六部等衙門。”
“內閣學士七人,相互協作共同處理政務。”
“又相互製約,防止某個人權力過大。”
“君主掌握決策權,依然是國家的最高決策者。”
“而且,軍隊不歸內閣管,五軍都督府隻效忠於皇帝。”
“決策權和軍權在手,也不怕內閣出什麼亂子。”
朱元璋點點頭,說道:“你心裡有數就好。”
然後他又疑惑的道:“你不是準備給內閣票擬之權嗎?還不夠嗎?”
朱標正色道:“不夠,擁有票擬權的內閣,實際上依然隻是君主的幕僚機構。”
“執行,監督執行,跟進計劃的進展……這些事情依然落在了君主一個人身上。”
“按照以前的方法治理國家,君主是能忙的過來的,甚至還有時間偷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