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陳景恪又要去見方孝孺,朱雄英也非要一起跟去。
“若是沒有我,方孝孺也不會覺醒,你們也不會相識。”
“說起來,我也是他的大恩人。”
“上次見麵我就躲在了隔壁,這次說什麼也要親自見一見。”
陳景恪說道:“你去了,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啊。”
朱雄英斜睨道:“怎麼著,難不成你們還想商量造反的事情?”
陳景恪那叫一個無語:“行行行,去去去。”
“連造反都給整出來,再不讓伱去,還不知道要給整個什麼罪名呢。”
朱雄英得意的道:“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
無奈之下,陳景恪隻能帶著他一起去見方孝孺。
見麵的地方沒變,還是那家酒樓,連包廂都沒變。
他們到的時候,方孝孺已經等候多時。
見朱雄英也來了,他很是驚訝,連忙起身道:
“參見太……”
朱雄英打斷道:“太什麼太,你們私下聚會竟然不喊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方孝孺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想暴露身份。
就順勢改口道:“朱公子,許久不見。”
朱雄英笑道:“難得方先生還記得我,心中沒有怪我吧?”
方孝孺知道,他說的是兩人初次見麵之事,輕笑道:
“哪裡,還要感謝朱公子,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否則我不知還要在迷途徘徊多久。”
朱雄英也感慨的道:“說起來也是緣分,那是我和景恪第一次出宮,就遇到了你。”
“更巧的是,景恪才剛給我說了華夏領土變遷史,然後就全用在你身上了。”
“將那番話說完,其實我肚子裡已經無話可說。”
陳景恪心道,何止啊,你連剛學會的道德綁架都用上了。
教你那點東西,一點沒落全用在他身上了。
“確實如此,當時我還在想,也不知道是方兄的幸運,還是不幸。”
方孝孺早就看開了,笑道:
“原來如此,這自然是我的幸事。”
“若無朱公子和景恪,哪有我今日。”
“倒是朱公子,能活學活用,果然聰慧。”
至於陳景恪給太孫講課之事,他也早就猜到了,所以並不覺得奇怪。
有了一個比較好的開頭,氛圍漸漸變得融洽,三人開始暢談。
主要是聊起翰林院的一些事情。
方孝孺在儒生的圈子裡,可謂是凶名赫赫。
簡直是人見人怕,誰看到他都要躲著走。
他寫的學術演變史係列文章,也流傳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引起太多口誅筆伐。
大家就好似沒有看到一般,絕口不提。
陳景恪打趣道:“凶名在外,還是有好處的。那些儒生被打到臉上了,都不敢反駁。”
方孝孺很是不屑的道:“一群腐儒罷了,滿嘴的仁義道德,心裡全是蠅營狗苟。”
“和他們接觸的越久,我就越能感受到他們的虛偽。”
陳景恪笑道:“道德首先是用來約束自己的,可惜他們隻學會了道德綁架。”
“也合該方兄來教他們做人。”
儒家也不全是腐儒,務實的人也同樣不少。
很多人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一點都不差。
方孝孺的學術演變史漸漸傳開,也獲得了很多人的認同。
最近他又出了兩篇,在小圈子裡獲得了不小的追捧。
但很顯然,他並不滿足於此。
陳景恪說道:“華夏簡史我看到了,很不錯,陛下也非常滿意,此多賴方兄之功也。”
方孝孺倒也沒有謙虛,隻是不屑的道:
“不過是盯著幾個腐儒而已,算不得什麼。”
“我這次邀你出來的用意,想必你也能猜到吧?”
陳景恪頷首道:“猜到了,隻是沒想到,你如此著急出發。”
“我以為,你會將學術變遷史寫完再走。”
方孝孺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知識都記在這裡了,文章可以慢慢寫。”
“再留在翰林院,也很難學到什麼新東西,不如就此離去。”
陳景恪讚歎道:“從此海闊天空,任你翱翔,著實讓人羨慕啊。”
方孝孺搖搖頭,說道:“真正讓人羨慕的,是景恪你啊。”
“年紀輕輕就學究天人,又能獲得明君賞識,將來必為一代名臣。”
朱雄英下意識的挺直了胸膛,方孝孺這個人,還是很有眼光的嗎,能看出我是明君。
陳景恪想想,也沒有反駁,隻是說道:“每個人的路都不同,你走的乃聖賢大道啊。”
“將來若有所成,文廟必有你一席之地。”
方孝孺沒有和一般的儒生那樣謙虛,而是期盼的道:
“但願能有這樣的一日。”
陳景恪又問道:“你的那個徒弟呢?遊曆天下,帶著他不方便吧。”
方孝孺說道:“我會先去一趟浙江,將其送回家中。”
“他現在正是打基礎的時候,跟隨葉四梅學習,比跟著我到處跑要好的多。”
主要是葉雲流還年幼,四處奔波太危險了。
不說彆的,光一個水土不服就能要人命。
帶著他,不光耽誤他打基礎,更容易要了他的命。
閒聊了幾句,兩人就開始聊起了學術上的事情。
主要是方孝孺闡述自己的想法,陳景恪提一些意見。
朱雄英也很想發表一些看法,但很快就沮喪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話。
很多時候他都無法理解兩人的思維方式,更彆提他們要達成的目的了。
此時他才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和真正的學術高人之間的差距。
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但也讓他清醒過來。
自己是有點小聰明,可以仗著陳景恪教他的知識,占點小便宜。
但要真較起真來,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本來有些浮躁的心,漸漸的沉靜下來。
不再想著怎麼震驚他人,而是安靜的傾聽。
陳景恪和方孝孺一直在悄悄觀察他,見他從躍躍欲試,變得有些沮喪,到最後的平靜。
就知道他心性有所成長,心下皆暗暗讚許。
孺子可教也。
之後兩人就專心的探討學術問題,方孝孺的優勢是儒學功底深厚,陳景恪的優勢是見識廣博。
兩人各擅所長,都覺得收獲很大。
收獲最大的還是方孝孺,雖然陳景恪很少正麵回答他的疑惑,卻總是能給他指引。
讓他知道往何處去尋找答案。
這比直接告訴他答案,都讓他高興。
“景恪,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了?”
陳景恪很是驚訝,問道:“路在何方?”
方孝孺帶著興奮的語氣說道:“唯物觀,我要在唯物觀的思想下,重新詮釋儒家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