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現在正處在新一輪溫寒變的過渡期……”
“氣溫比之隋唐時期已經涼了許多……”
“隨著時間流逝,最多不過百年,將會徹底進入寒冷期。”
“漢朝時期的極端天氣就會頻頻出現……”
“陛下可以找人翻找一下史書,定然可以從蛛絲馬跡裡,看出這種變化。”
朱元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就相信陳景恪的話。
可陳景恪一直以來的表現,也讓他不敢無視。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大明的運氣也不好啊。
陳景恪嚴肅的道:“但大明麵臨的局勢,比漢朝還要惡劣無數倍。”
“我們的人口比漢朝時更多,負擔也就更大。”
“漢朝時期因為王景的治理,黃河水患還沒有那麼嚴重。”
“所以,臣以為有些事情,必須提前布局。”
朱雄英也是一臉凝重,他已經徹底相信了陳景恪的話。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懷疑過是假的。
朱元璋久久不語,感情上他比較傾向於相信陳景恪的推理。
可理智告訴他,證據還不夠。
主要是周期太短了,很難說是周期變化,還是異常氣候。
陳景恪也知道自己的證據不足,但沒辦法啊,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吧?
華夏曆史確實足夠長,可秦朝時期那幾場大變故,幾乎將先秦史書毀滅的七七八八。
他隻能拿漢朝之後的史書記載當證據。
咦,不對,好像還有個東西可以作為證據。
他連忙補充道:“陛下,還有一件事情,可以用來佐證溫寒變,且可以查到先秦時期的相關記錄。”
朱元璋問道:“哦,何事?”
陳景恪說道:“犀牛和大象……這兩種動物,喜歡生活在溫度高的地區……”
“陛下可以翻一下史書,漢朝時期中原地區,關於大象的記載就比較少。”
“這是因為寒冷期,大象和犀牛南遷了。”
“隋唐時期溫暖期到來,大象和犀牛再次北上。”
“在關中乃至山東河南地區,都發現過野生的犀牛和大象。”
“宋朝關於大象犀牛的記載更多,淮水流域生活著大批的野生象群和犀牛。”
“現在,犀牛和大象的活動區域,已經南遷到了荊襄一帶。”
“而且隨著氣候變冷,還會進一步南遷,最終退縮到雲南一帶。”
“陛下可以查找先秦的史料,看看哪個時期關於大象犀牛的記載很多,大概率就是溫暖期。”
“鮮有這兩種動物的記載,就說明是寒冷期……”
“如果我沒猜錯,這種突然變少和突然增多,間隔的時間應該在三百到五百年之間。”
雖然寒冷期到來,並不是所有大象和犀牛都能遷走。
但殘留的那些,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殺光。
所以,寒冷期中原王朝對這兩種生物的記載,相對比少上許多。
朱元璋腦海裡頓時浮出一篇文章,《孟子·滕文公》:
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三年討其君,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遠之,天下大悅。
這說明,當時中原地區生活有虎豹和犀牛大象的。
而且定然是數量很多,百姓飽受其害。
否則不會因為驅趕,就‘天下大悅’。
如果陳景恪說的規律是真的,那通過大象和犀牛出現在史書裡的頻率,確實可以判斷溫寒變的真實性。
不過他並沒有說信還是不信,而是問道:
“還有嗎?”
陳景恪搖搖頭:“暫時隻能想到這麼多,如果再發現彆的證據,我會稟明陛下的。”
朱元璋點點頭,忽然說道:“你還是沒有解釋,為何河套地區不能種樹。”
“就算溫寒變是真的,和那裡種樹又有什麼關係?”
陳景恪一想確實如此,他對小冰河氣候的介紹遠遠不足。
於是就拿起筆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說道:
“溫暖期,氣候會整體變暖,降水線也會往西北方向移動……”
“大概就是在這裡……晉陝和河套的雨水會增多。”
“寒冷期,氣候整體變冷,北方尤其明顯……”
“而降水線也會向東南退縮,大概是在這裡……”
他又畫了一條虛線:
“臣並不知道具體的線在哪裡,這隻是大致畫的,給陛下做個參考。”
朱元璋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陳景恪繼續說道:“寒冷期,降水線向東南移動,晉陝和河套地區降雨減少。”
“天氣變冷本就不利於草木生長,加上雨水不足,就更難以存活了。”
朱雄英撓了撓頭,疑惑的道:“漢朝是寒冷期,為何河套就水草豐美。”
“唐朝是溫暖期,開始荒漠化了呢?”
朱元璋心中讚許不已,果然不愧是咱的乖孫啊,就是聰明。
陳景恪也有點意外,這小夥子腦子很靈活啊。
“草木能保土保水……”
朱元璋和朱雄英都麵露疑惑,保土他們知道,保水是什麼意思?
陳景恪頓了一下,解釋道:“打個比方,天上下了十份雨。”
“森林可以吸納七成的水,草原可以吸納五成……”
“到了乾旱時期,草木就可以依靠,事先儲備的水份存活下來。”
“漢朝時期,河套還是草原,晉陝還有大片的原始森林。”
“所以,即便當時是寒冷期,這兩地依然能保持不變。”
“而到了唐朝,因為無節製的砍伐、墾荒、放牧。”
“晉陝和河套地區的草木大麵積消失,導致土地裸露……”
“沒有了草木,天上下十份雨,有九份都流走了。”
“而且這些流走的水,還裹挾大量的泥沙。”
“剩下的一份水,太陽一曬也就沒了。”
“唐宋時期,即便土地荒漠化,河套依然是重要的產馬地和農墾區。”
“單純是因為降雨量足夠,再加上還能從黃河引水灌溉。”
“可是到了寒冷期,降雨減少,土地荒漠化嚴重,又沒有儲水的能力……”
“基本上很難種植草木了。”
朱雄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說白了,一切都是因為人在破壞。
漢朝時期,河套地區人還比較少,草木沒有遭到破壞。
隋唐時期大量遷徙百姓過去,草木就被破壞了。
現在恰好趕上寒冷期,就很難種活草木了。
陳景恪等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再提出疑問,才繼續說道:
“現在河套和晉陝地區,還有不少草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