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睜開眼,對上男人審視的目光。
隻一秒,她就確定,周京淮並未恢複記憶。
周京淮術後,身體很是虛弱,一開口嗓音嘶啞:“葉嫵?抱歉,我還是記不起來從前的事情。”
葉嫵輕輕握住他的手,溫暖一笑:“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以前的事情,我慢慢告訴你。”
四目相視,氣氛微妙。
因為他們是夫妻,但男人待她是陌生的,這裡頭多多少少有些不為人知的曖昧存在,說不出道不明,無法言喻。
就在微妙之時,周家人進來了。
周硯玉夫妻、周硯禮夫妻,帶著幾個孩子,再加一個光棍周京耀。
一看見周京淮醒了,兩孩子淚汪汪撲過去,一左一右抱著爸爸的手臂,舍不得鬆開。他們年紀小,葉嫵從未灌輸過仇恨,兩小隻都很喜歡爸爸。
周京淮看著一雙兒女,心生歡喜。
瀾安像媽媽,小傾城生得像他,特彆是那對梨渦。
還有一隻呢?
周硯玉的太太,抱著小周願過去,笑意吟吟地說:“這是你和阿嫵的小女兒,長得也像爸爸呢!京淮,瞧,孩子們生得多好。”
兩個小孩子,緊緊地摟著他。
小周願咯咯笑著,露出小牙床,可可愛愛。
周京淮心頭柔軟,他望向自己的妻子,目光深邃。他不禁心想,他們感情一定是極好的,否則哪裡能生三個孩子?
就在心生意動之時,周京耀打著哈哈:“我就說嘛,禍害遺千年!周京淮這樣子的人,哪能輕易完蛋,現在活得好好的。”
他親媽笑罵:“不會說話,就閉嘴!”
他親爹也黑臉:“你彆操心京淮的事情了,你自己一大攤破事哩!我問你,什麼時候把綺紅和小蘇茉帶回家,一起吃個飯再把婚事定下來?一把年紀了也沒有個正形,讓人姑娘和孩子在外麵流浪!”
周京耀頓時不自在了。
“我倒是想,人家不同意。”
“不同意?那一定是你乾了對不住人家的事情,不然哪個女人願意當單親媽媽?”
……
周京耀閉嘴了。
周京淮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
周京耀炸毛:他笑我!
但現在周京淮是家裡的寶啊,一分一毫也得罪不起,周京耀摸摸鼻子,隻能自認倒黴。
周夫人伏在兒子床前,關切問道:“你傅叔說你能進食了,想吃點什麼?回頭媽給你做。”
周京淮智商極高,很快就猜出各人身份來。
他淺淡一笑:“媽,我暫時沒有胃口。”
聞言,周夫人先是一愣,稍後就捂著嘴唇落淚了。
這半年來,她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如今聽見京淮叫了一聲媽,她怎不動容怎麼不傷感難過,她多想痛痛快快地哭出來,但是又顧著麵子。
周硯禮拍拍妻子的肩,算是安慰。
周夫人終是沒忍住,跑到外頭痛哭不止,那壓抑的哭聲真叫人心碎。
小傾城撲閃著眼睛:“奶奶總是燒掉廚房,她一定覺得丟臉。”
小傾城跑出去,安慰周夫人。
周夫人愧疚感動,摟著大孫女悲痛不止,最後還是周硯禮出來,柔聲說道:“京淮算是渡過難關了,你就彆再為難自個了。”
周夫人顫著聲音,喚道:“硯禮!”
周硯禮亦頗為傷感,淡淡一笑,攬過妻子的肩膀。
——算是原諒了。
……
春和景明。
周京淮年輕恢複得快,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半個月後,他已經能起床,在醫院裡走上兩圈了。
傅玉說,再一周就能出院了。
下午,周京淮的委托律師,邵如俞來了一趟。
人過來的時候,葉嫵坐在床邊,給周京淮削蘋果。
邵大狀看了,百感交集:“葉總。”
葉嫵打了招呼,就避嫌了。
邵大狀將病房門輕輕合上,轉身看向周京淮。周京淮沒有死,而且,未來還能活很長時間,之前的遺囑,他有義務詢問有沒有需要修改的。
邵大狀走到沙發前頭,拿出文件:“周總,這些是您……”
邵大狀在病房裡,待了半小時。
談完一切,周京淮總結出來:“你的意思是,我病了一場啥都沒有了?榮恩集團的股份沒有了,周家話語權沒有了,我成小白臉了?”
邵大狀輕咳一聲——
“差不多這個意思。”
“但是一些動產還在,您仍身份百億,隻是不方便套現。現在行情不好,您要理解財務師的難處。”
……
周京淮:誰來理解我?
邵大狀離開的時候,跑得飛快——
他在過道撞見了葉嫵,匆匆道彆,頭一低就跑了。
葉嫵覺得納悶。
她推門進去,就見周京淮沒有躺在病床上休息,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高大修長,恍惚間像是恢複從前的矜貴樣子。
聽見開門聲音,他轉身看向葉嫵,目光深不見底。
葉嫵淺笑:“和邵律師談了什麼?”
周京淮:“你想知道?”
葉嫵覺得,周京淮有些不一樣了。
她來不及細問,護士進來換吊瓶了,男人躺在床上一直看著葉嫵,裡頭有她不明白的意思。
夜晚,葉嫵處理完公務,如往常一樣給周京淮擦身子。
藍白條紋上衣敞開,如絲絨般的肌肉,帶著誘人的光澤,是年輕男人的身體。
葉嫵儘量不多想。
她擦完上頭,就想解開病服的褲頭,再把下頭擦擦。
手才碰到繩結,就被男人按住了——
葉嫵抬眼,對上男人深邃的目光,她纖細喉部微動:“周京淮,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