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繁覺得心冷得像冰。
他站在這一屋子稱之為家人的人麵前,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陸昭華還在這個時候用力掐了他一下。
二姨娘還在推著他,叫他認錯。
陸明怒目瞪著他,陸安榮看著他的神色,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
陸安繁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本來在心中如同明月一般的哥哥,會變成這樣。
讓他多看一眼都覺得心裡發寒。
陸明本來是等著陸安繁認錯,也算是給他一個台階下,但見陸安繁一直不說話,火氣更大了。
他疾步上前,揚手就甩了陸安繁一個巴掌。
“老爺!”
二姨娘嚇了一跳。
“你翅膀硬了是吧?那就滾,滾出去!老子還有安榮,還有安錦,少你一個不少!”
陸明眼睛猩紅。
陸安繁臉上火辣辣的。
但他還是在剛才那一瞬間,注意到姐姐趕緊避開的舉動。
少年本來也有些叛逆了,在這種情況下哪裡還留得下來?
他轉身看向姨娘,“姨娘,你跟不跟我走?”
他眼裡有淚光,語氣幾乎是哀求。
這是她提為正室的最好時機啊。
二姨娘來抓他的手,“安繁,彆鬨了行嗎?我們才是一家人,陸昭菱她記恨著咱們,是要回來報複的啊,你聽她的能有什麼好?”
陸安繁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又看向陸昭華。
陸昭華轉過頭去。
“好,我自己走。”
陸安繁轉身離開。
在大姐跟他說了話之後,他就去收拾東西了。
他本來也沒有多少東西,有一大半還放在書院。
他和陸安榮一個院子,不過,他住的廂房小,東西也大多是陸安榮不要了給他的。
陸安繁隻收拾了一個包袱。
等他出來的時候,陸安榮在院子裡等著他。
“安繁,你到底為什麼這樣?”陸安榮看著他,“二姐許了你什麼好處?”
“她是大姐。”
陸安繁隻回了這一句,之後就不準備再和他說下去了。
可是陸安榮卻又在他背後拽住了包袱。
“安繁,你帶了什麼東西走?可曾去我屋裡了?”
一聽這話,陸安繁隻覺得血液瞬間倒流。
他甩開陸安榮,可是,陸安榮抓得緊,這麼奮力一甩,把他的包袱都扯了下來,東西散落一地。
其他人聽到動靜也都跑了出來。
陸安繁雙手緊握著,紅著眼睛看著陸安榮,“你懷疑我去偷你東西?”
“你身無分文,怎敢離家出走?若是沒有去取幾件東西典當......”陸安榮覺得他的懷疑也沒錯。
“大公子,安繁不會的......”二姨娘趕緊跑了過來,替陸安繁解釋,“他以前有什麼東西都願意給你啊,他最尊敬和喜愛你這個哥哥了。”
二姨娘說到這裡,突然一頓。
不對啊,金巧珍一個奴婢!
現在陸安榮一個奴生子,她為什麼還要像以前一樣,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來?
陸安榮都已經不是嫡長子了,她何必下意識再討好他?
二姨娘挺直了背。
她正想改山對陸安繁說什麼,陸安繁卻已經甩開了她的手。
這個時候陸明看著他真的收拾包袱要走,火氣也是衝到了天靈蓋,他怒指著大門,“你要滾就有點骨氣,不要帶走我陸家半點東西!滾出去!”
“要走還帶著這麼一大包東西做什麼?這不是我買的?你還要不要臉?”
地上散落著的那些東西,衣裳蓋在麵,還露出幾本書,有個羊皮筆卷,裡麵還有些刻刀,毛筆之類的。
這個是陸安繁這幾年來最喜歡的東西。
陸安榮彎腰拿了起來。
“這羊皮筆卷,當初我也想要,父親說給你......”
陸明怒聲說,“不許帶走!我就是把它給乞丐給狗,也不給你這麼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身上那件袍子,還是前陣子剛買的,你有本事彆穿!”
陸安錦被陸明這發了狠怒吼著的樣子嚇得躲到了三姨娘背後。
其他人也都瑟縮著沒敢再說話。
就連陸昭華,也下意識地往後麵退了幾步,生怕父親發現了她,遷怒於她。
“安繁......”二姨娘擔心又焦急,想要讓陸安繁跪下跟父親認錯。
陸安繁咬著牙,突然就將外袍脫了下來,甩到了地上,穿著一身中衣衝出了家門。
“滾了就不要再回來!”陸明更憤怒了,吼得要破了音。
“安繁!”
二姨娘慌得要去追。
“你要是去追,你也給老子滾!”
陸明一句話,讓她猛地停下了腳步。
槐園那邊。
兩張桌子並到了一起。
風吹槐樹輕作響,但這裡的人都絲毫不介意這種好似不祥的樹。
月華如霜似雪,燭台亮而暖,罩上了精致的紙罩。
桌上擺著美酒佳肴,十八道菜,一種分了兩盤,擺了三十六盤。
所有青也都一起坐到了桌邊。
晉王他們坐一桌,其他人湊在旁邊一桌。
劉嬸和容菁菁都分彆拿出了看家本事,這些菜品道道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開。
劉嬸做的菜,對於晉王他們來說不算太新奇,有些沒吃過但至少聽過,一看也能知道是什麼。
但是容菁菁做的菜卻有好些是他們聞所未聞。
“這個是什麼?”
周時閱夾起一塊長形的東西,裹著什麼東西炸得金黃,看得出是炸的,但他不知道炸的什麼。
“炸奶糕。”陸昭菱給他解釋。
容菁菁說,“這也是劉叔的功勞,他竟然能尋到新鮮的羊奶,我加了些糖和幾滴醋,去了腥,研究了一下加什麼使它凝固,放井裡冰過,再油炸......”
她說著的時候,周時閱已經咬了一口。
外麵一層是酥香脆,裡麵竟然是奶白色,嫩滑的口感,香甜的味道,而且吃著還有點兒細小桃肉粒。
桃香炸奶糕。
陸昭菱都不知道容菁菁是怎麼做的,但她就是有她的辦法。
“好吃,二啊,這個我喜歡。”周時閱對陸昭菱說。
“你竟然嗜甜。”
“男子不能吃甜?”周時閱反問。
“可以,沒說不行,就是跟形象不太相符。”陸昭菱打量了他一眼,“不過,原先我也不知道你還幼稚嘴碎。”
“再給你個機會重新評價本王。”周時閱放下筷子,四平八穩坐端正,看著陸昭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