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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3章行刺的真相
共和國劇院外，濃稠如墨的夜色沉甸甸地壓下來，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街邊那一盞盞煤氣燈，在狂風的猛烈肆虐下，猶如驚濤駭浪中的孤舟，劇烈地搖曳不止。昏黃的光暈時明時滅，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徹底吞噬，
彼時，共和國藝術歌劇院內，《創世紀》那悠揚而莊重的旋律仍在穹頂之上悠悠縈繞。不過鑒於之前的糟糕安全形勢，讓第一執政感覺如芒在背，坐立難安。他與妻子莫拉薩，哪還有心思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之中。
於是，等到第三幕開始後不久，在衛隊緊密而有序的簇擁下，安德魯和莫拉薩腳步匆匆的選擇了提前離場，返回聖路易島。
為了能全方位保障家人們的安全，安德魯喚來副官德魯奧，囑咐他部署衛隊，務必將莫拉薩、夏洛特夫人以及三個孩子安全護送至楓丹白露宮，以便於這段時間避開形勢複雜的巴黎。
與此同時，安德魯的專屬蒸汽船——“執政官號”，正靜靜停泊於聖路易島的碼頭。
在一片忙碌與緊張交織的氛圍裡，莫拉薩、夏洛特夫人，以及三個年幼天真的孩子，依次在眾人的協助下，登上了“執政官號”。
孩子們滿心好奇，一路上嘰嘰喳喳，對即將開啟的特彆旅程充滿期待。而莫拉薩和夏洛特夫人，臉上雖竭力保持鎮定，可眼神裡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滿滿的擔憂與牽掛，為丈夫和情人牽掛。
不多時，蒸汽機發出低沉且雄渾有力的轟鳴，“執政官號”緩緩駛離塞納河碼頭，朝著楓丹白露宮的方向破浪前行，最終徹底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此刻，安德魯依舊佇立在碼頭上，身形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拉得老長。在警務部長富歇的調查報告最終塵埃落定之前，身為第一執政的他，是無法離開這座充滿挑戰與危機的城市。
待船隻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安德魯才緩緩轉身，朝著位於聖路易島的彆墅莊園走去。在踏入客廳的瞬間，第一執政的目光徑直投向久候多時的軍情局長布魯斯。
此刻的布魯斯，往昔的沉穩從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局促地坐在沙發邊緣，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下意識地死死攥著那杯早已涼透的黑咖啡，杯中液體在他微微顫抖的手中泛起細碎的漣漪。
客廳裡，空氣仿佛都被無形的壓力凝住，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唯有牆上那座古老掛鐘，不緊不慢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每一下都好似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安德魯穩步走進大廳裡，麵容冷峻，眼神深邃難測。進門後，他僅微微頷首，向布魯斯傳遞了隨他前往書房密談的信號。
布魯斯見狀，猛地起身，動作間滿是慌亂，差點碰倒麵前茶幾上的擺件。
兩人一前一後，上到二樓的書房，衛兵輕輕合上房門。
門剛關上，布魯斯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安德魯麵前，聲音中滿是焦急與懊悔，急切地說道：“安德魯，我做夢都想不到，勒布朗扔出的第一枚炸彈竟然會爆炸！”
實際上，布魯斯所領導的軍情局，對保王黨在香榭麗舍大道策劃爆炸案的陰謀，早已洞察到對手的每一步棋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場精心布局的行動，軍情局那邊也全方位的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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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保王黨人的計劃，他們在從英國軍工廠順利搞到的兩枚新式炸彈，實際上是軍情局的外圍情報人員在負責運送。
所以，在炸彈落入保王黨手中之前，法國軍情局的特工們便已悄然展開行動。他們小心翼翼地對這兩枚炸彈進行改裝，將這兩枚原本具有巨大殺傷力的炸彈，搞成了無法引爆的啞彈。
毫無疑問，軍情局如此大費周章，其背後有著深遠且重大的戰略目的。他們旨在讓保王黨刺殺共和國第一執政官的陰謀，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徹底曝光於整個歐洲的視野之下。
一旦阿圖瓦伯爵的陰謀敗露，歐洲各國必然會對支持保王黨的英國金主的罪惡行徑予以譴責，如此便能為法國接下來的劇烈報複行動，在輿論上營造出正義的氛圍，贏得國際社會的理解與支持。
同時，在外交層麵，法國也將占據主動地位，擁有充分的理由與籌碼，對相關勢力展開一係列強硬舉措，為國家的利益與尊嚴保駕護航。
毫無疑問，身為執政官的安德魯本人，對這一整套計劃的來龍去脈也是知根知底，並且經過深思熟慮後，特批了軍情局這次大膽而關鍵的行動。
從1797年之後，在常規的職能劃分中，軍情局主要負責對外的情報收集與特殊任務執行，其工作範疇通常不涉及法國本土，尤其是巴黎這樣的核心區域。
因為在法國國內，維持治安、打擊犯罪以及處理各類安全隱患等事務，乃是富歇領導下警務部的專屬職責所在。
然而，此次針對保王黨陰謀的特殊行動，關乎國家的核心利益與未來走向，情況緊急且複雜，因此不得不打破常規，讓軍情局主導此事。
所以，一切本應如預期般順利推進。然而，勒布朗扔出的那枚炸彈卻如脫韁野馬，徹底脫離掌控，不僅爆炸了，而且威力驚人，瞬間將布魯斯原本看似無懈可擊的計劃炸得支離破碎。
顯然，在這個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中，某個環節出了嚴重差錯，引發了一連串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好在目前，所有局勢勉強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安德魯聽聞布魯斯那慌亂且帶著懊悔的解釋，臉上波瀾不驚，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淡然。
對於這意外的發生，安德魯內心深處其實並未太過在意。
在他看來，從某種宏大的戰略效果而言，炸彈真實的爆炸了，而且還傷了好幾個人，才能契合整個局勢發展的邏輯，看似偏離計劃，實則暗合了他心中對局勢走向的某種預判。
更何況，身為法蘭西獨-裁者的安德魯，對布魯斯的忠誠有著絕對的信任。在他眼中，身邊眾人或許存在背叛的可能，但這位軍情局長，憑借多年並肩作戰建立起的深厚情誼與默契，以及布魯斯自身對使命的執著堅守，絕對會始終如一地站在自己這邊。
顯然，過度糾結於這已然發生的小意外，並無助於解決當下複雜棘手的局麵。
安德魯靜靜地聽完布魯斯的解釋，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書房角落的地球儀上，
沉默片刻後，安德魯擺了擺手，岔開了話題，聲音低沉而平穩地問道：“先說說刺客的情況吧？”
布魯斯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後，開始了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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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參與刺殺陰謀的匪徒總計有4人，為首的是莫裡斯�9�9勒布朗。他是一名流亡英國的舊時貴族。4年前，曾投身保王叛軍在基伯龍半島的登陸行動。
失敗後，勒布朗憑借運氣，僥幸從共和國-軍隊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逃脫，隨後便輾轉回到英國。今年年初的時候，他借助走私商船，秘密潛回到法國，蟄伏於暗處，伺機而動。”
軍情局長稍作停頓，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其餘三人，分彆是皮埃爾�9�9聖雷爾、約瑟夫�9�9利莫蘭與弗朗索瓦�9�9卡波恩。這三人都是勒布朗在法國本土招募的狂熱保王黨人。
當然，我們已經提前布局，皮埃爾�9�9聖雷爾其實是我們安插在保王黨內部的特工，他一直以來都在為我們提供關鍵情報，這次行動中也肩負著重要使命。”
在布魯斯的描述中，依照聖雷爾提供的計劃，等到勒布朗等人投擲了炸彈，倉皇撤退的時候，故意將他們進入軍情局預先設定的伏擊區。這一過程中，軍情局暫時扮演了武裝憲兵的角色。
等到一番簡短的交火之後，約瑟夫�9�9利莫蘭負隅頑抗，被軍警當場擊斃；而弗朗索瓦�9�9卡波恩主動放棄了抵抗，選擇向憲兵投降。
而作為首領的勒布朗，在激烈的交鋒中身負重傷，被折返回來的聖雷爾，借助現場的混亂局麵，尋得機會，成功從醫生手中解救出。
布魯斯最後說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不出意外的話，此刻聖雷爾帶著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的匪首勒布朗，成功登上了一艘開往英國的走私商船。”
安德魯聽聞此言，原本在書房內踱步的腳步忽然停住。他目光掃向那有些黯淡的壁爐，爐內的柴火即將燃儘，僅剩下些許火星。
他微微俯身，拿起一旁堆疊整齊的柴火，動作沉穩地往壁爐裡添加了幾片。柴火入爐的瞬間，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火星四濺，隨後火苗漸漸旺盛起來，暖黃色的光映照在他的麵龐上。
安德魯緩緩轉過身，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身為執政官的他，語氣沉穩而有力地說道：
“接下來，對外這盤棋，我們必須繼續巧妙布局，維持爆炸事件是保王黨陰謀的真相。要充分利用媒體的力量，精心引導輿論走向，讓共和國的公眾徹底看清保王黨那無法無天、妄圖刺殺共和國元首，顛覆國家政權的醜惡嘴臉，從而對他們更加深惡痛絕。
而對內，我們要築牢防線，加強防範，各個部門之間需緊密協作，確保不再出現類似的意外狀況，絕不能讓保王黨再有可乘之機。”
說到這裡，安德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書房內安靜得隻能聽到壁爐中柴火燃燒的聲音。
片刻後，他再度開口：“這些對外輿論引導以及國內防範協調的事情，就交由警務部與外交部來協同處理。而你這邊，布魯斯，讓托克上尉的複仇小隊也可以做好準備，隨時返回英國，開展複仇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