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幾步跑到了葛大柱妻子的麵前，張開雙臂擋住了她的去路，說道：“你這是乾什麼？都說了不讓你儘量，你硬闖是幾個意思？”
說著，她一把拽住了張二丫的手腕，說道，“二丫，跟奶奶回屋。”
卻沒想到張二丫直接把手腕從張老太的手裡抽出來了，她說：“我才不要跟奶奶呢，我們是來把姐姐要回去的，姥姥姥爺說了，隻要姐姐回去嫁給隔壁傻子，就給我買好吃的跟漂亮的小裙子穿。”
葛大柱的妻子臉色一變，一把捂住了張二丫的嘴巴，低聲嗬斥：“胡說什麼呢。”
她眼底閃過一抹陰險，麵上卻掛著笑，對張老太說：“親家母，童言無忌，她說的話，您彆放在心上。”
“放屁！”
張老頭手裡拿著一杆旱煙，從屋裡走出來，他用煙杆指著葛大柱夫妻就破口大罵，“兩個黑心肝的畜生，賣完女兒，還想賣外孫女，瞎了你們的狗眼，你們是想屁吃，我們老張家就是要飯也要自己養大這兩個孫女，你們兩個老畜生，立刻給我滾！”
張老頭是氣狠了。
這葛大柱兩口子，不僅霍霍了他的兒子，如今還想把他兩個孫女也一起禍害了。
他能不生氣嗎？
張老頭舉著煙杆就朝葛大柱兩口的身上招呼。
張春生就躲在門框後麵偷看。
葛大柱的妻子見到張春生，笑著朝張春生招手：“春生，來姥姥這裡來，姥姥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啊？”
張春生從屋裡跑出來，扯著嗓子對葛大柱兩口子喊：“我才不要跟著你們走，你們隻想賣我，還讓我吃飽。”
葛大柱的妻子說道：“傻孩子，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棵草，你還小，不知道沒媽的孩子過的有多苦，彆傻了，快來，姥姥姥爺帶你回去，等媽媽回來。”
張春生躲到了張老太的身後，扯著嗓子對葛大柱夫妻說：“我不跟你們回去，我要跟著爺爺奶奶，跟你們回去，我媽隻會跟你們一起賣掉我，不讓我上學，隻讓我乾活，你們都是壞人，我才不跟著你們回去！”
喊完，張春生就跑進了屋裡，一口氣跑到裡屋，反鎖上裡屋的門，跳到床上，將自己躲進被子裡。
張老太指著葛大柱夫妻的鼻子罵：“兩個爛心腸的老畜生，還不趕緊滾！”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起張二丫的手，再次說道，“二丫，跟奶奶回來，這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可不能被他們騙了去。”
葛大柱的妻子似笑非笑的盯著二丫，問道：“二丫，你真要跟你奶奶啊？”
張二丫一把甩開張老太的手，說道：“我才不要跟著你們呢，我要跟著我姥姥姥爺。”
葛大柱冷笑：“你們都瞧見了？這可是二丫自己的選擇，實話告訴你們吧，我家閨女很快就能出來的，到時候她回來了，你們還不是得乖乖的把大丫頭交出來。”
說完，葛大柱他們三個人囂張的離開了。
張老太氣的直掉眼淚：“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黑心腸的畜生！”
張老太滿臉擔心的問張老頭，“老頭子，如今二丫不肯跟著我們，你說如果葛翠英那個攪家精回來後，把春生也要走了，真把她賣給傻子該怎麼辦啊？”
張老頭看了眼窗戶的方向。
農村的窗戶都是用紙糊的，冬天的時候再用磚頭壘起來擋風。
但是並不隔音，院子裡的人說話的時候，在屋裡的人能聽的清清楚楚。
所以張老太這話，在裡屋的張春生聽的一清二楚。
張老太歎口氣，進了屋子。
她推了推裡屋的門，發現裡屋從裡麵反鎖了。
張老太道：“春生啊，你把門打開，奶奶不會把你送走的，好孩子，快把門打開。”
張春生從被窩裡爬出來，下床將門打開。
裡屋的房門打開，張老太一眼就看到了張春生滿臉的淚水。
張老太將張春生摟進懷裡，彎腰擦掉張春生臉上的淚，笑著說：“好了好了，彆哭了，放心吧，奶不會讓你媽把你搶走的。”
身後冷建國說道：“娘，您有沒有想過，如果葛翠英出獄後，非要將春生帶走呢？你們畢竟隻是春生的爺爺奶奶，照理說，如果她想帶走自己的女兒，誰都阻攔不了。”
張老頭冷笑：“這裡可不是葛家村想帶走我們老張家的孩子，先讓她自己掂量掂量她幾斤幾兩。”
冷建國見張老頭跟張老太已經打定了主意，就沒再多說
反倒是張春生問冷建國：“小姑父，我媽真的會跟我爸離婚嗎？”
冷建國一愣，他沒想到自己剛才跟張老太說的那些話這個隻有十歲的小姑娘居然聽進去了。
冷建國笑著安慰她：“這隻是小姑父跟你爺爺的猜測，不做準的，說不定，你媽媽真的是想出獄好好照顧你們兩個孩子呢。”
冷建國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麼，她隻是“哦”了一聲，就低下了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三個人都低著頭，氣氛有些壓抑。
突然，張老頭放下了筷子，對冷建國說：“建國，你能幫我跟你娘一件事嗎？”
冷建國連忙放下筷子問：“爹您說，想讓我做什麼？”
張老頭說：“我想讓你把春生帶去省城，我知道你跟鳳珍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易，所以啊爹也不讓你白養她，我跟你娘如今身體還能乾得動，我們每年給你糧食，就當春生的口糧。
至那孩子想讀書，我跟你娘也想過了，如今她年齡還小，正是讀書的年紀，就讓她讀幾年，我跟你娘會把讀書的錢寄給你。
真等到哪一天我們老兩口乾不動了，那就再說吧。”
冷建國道：“那春生願意嗎？”
冷建國覺得張春生才十一歲，還是個孩子，真的願意離開自己的親人嗎？
張老頭拿起煙袋，劃了一根火柴點上，說道：“願不願意的，能有什麼法子？葛大柱一家每一個好東西，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如果讓春生留在這裡，萬一哪一天，他們在春生放學的路上把春生搶了去怎麼辦？
葛翠英是春生的親娘，我跟你娘就是告公安都站不住理，反倒不如讓春生跟你去省城，讓葛翠英找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