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握著劉美蘭的手,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結個婚真的太難了!
謝教授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著帕子擦了擦嘴,“傅琛的身體當初傷得很重,還需要調養,要不然怎麼可能錯過訂婚呢?”
“再說了,過年傅琛就要去軍校學習。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也是傅琛極為重要的時期。這一去,至少需要兩年!”
“既然是去學校學習,那自然應該以學習為重。其他事情就不要乾擾學習了。至於婚期,兩年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家美蘭年紀太小,看著機靈,其實不聰明。我一直不放心,還想多留在身邊兩年。”
說完這話,謝教授拿起杯子喝了口飲料。
神情坦然自若,沒有一點尷尬。
反倒是袁女士聽到這話之後,微微一愣,總算明白了,謝教授之前沒說一句話,但人家在這裡等著呢。
傅家想不訂婚就不訂婚,想結婚就結婚,哪有這麼多好事?
袁女士訕訕地笑了笑,“之前是我們不對,傅琛受傷,休養身體,耽擱了訂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謝教授笑了笑,並不相信袁女士的說辭。
如果是在國慶節之前,袁女士這麼說,那倒是有幾分誠意。
可那時候袁女士以及傅家其他人都沒有表示,他們甚至把傅琛直接一個人留在四方島上。
雖然大部分都是醫院在照顧,但如果沒有他家女兒的陪伴,以及送過去的補湯美食,好藥材像是不要錢似的給傅琛用,他真未必能夠恢複得這麼好。
現在又想結婚了,哪有這麼多好事兒?
劉家就算比不上傅家,但在南方也有一定的影響力,不是傅家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謝教授笑了笑,“是啊,我家女兒年紀小,不定性。再加上新婚就兩地分居,對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倒是無所謂。”
“可是年輕人不一樣啊,這是他們的時代。是他們奮發向上,也是他們朝氣蓬勃、青春滿滿的時代。”
傅琛和劉美蘭相視一眼,彼此都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善了。
不過劉美蘭相信自己的媽媽是為了她好,她不會在這時候反駁媽媽。
當初有不好的感覺,劉美蘭都還記得呢。
雖然高嫁不錯,但也要有尊嚴地嫁過去,而不是被人隨意愚弄。
傅琛站起來給謝教授鞠躬行禮,“謝阿姨,之前是我們不對,沒有考慮周全。您放心,不管結婚前還是結婚之後,我都會對美蘭好。”
謝教授笑了笑,微微點頭,“你們兩個人談戀愛,我女兒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心裡清楚。你對我女兒好,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還需要你在這裡保證嗎?”
此時此刻,謝教授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嚴厲的話語。
她的女兒不是誰都能隨意作踐的。
袁女士如坐針氈,知道謝教授生氣了。
不過文化人生氣,那也是臉上帶笑,讓人挑不出半點刺。
傅琛無言以對,原本以為家裡麵同意了,跟美蘭的婚事就成了。
可現在他想當然了,傅家之前的做派,讓劉家不滿。
“謝阿姨,您說得對!對美蘭好,是我應該做的。”
“嗯!”謝教授點了點頭,表情淡然,“來,這老鴨湯不錯,大家嘗嘗!”
謝教授慢條斯理地給女兒盛了一碗,又給袁女士盛了一碗,最後給自己盛湯。
袁女士也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否則就會撕破臉。那樣才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那這老鴨湯的確不錯!不僅好喝還能下火。在北方這邊喝不著,隻有南方人會做!”
謝教授笑了笑,“好喝就多喝點!”
袁女士食不知味,但還得假裝很好吃的樣子。
傅琛心情非常不好,他敢在自己家人麵前隨時冷臉,但絕對不敢在謝教授麵前有半點不滿。
吃過飯之後,袁女士和傅琛告辭,根本就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
劉美蘭把他們送到樓下,“袁阿姨,傅琛,再見!”
袁女士知道謝教授當黑臉,想讓劉美蘭當白臉,她握著劉美蘭的手。
“美蘭,阿姨最喜歡你了,也最中意你。國慶沒有訂婚,真的是事出有因,回頭好好勸勸你媽媽。”
劉美蘭笑笑,“袁阿姨,您彆著急!好事多磨,一切都會好的。”
媽媽是為了她,才會出頭當惡人。
在這時候,劉美蘭當然不會在背地裡說媽媽的不是。
袁女士訕訕笑笑,拍了拍劉美蘭的手,“好孩子!”
“媽,您先去車上等我!”傅琛有話想單獨跟劉美蘭說,媽媽在場不方便。
袁女士也期盼著兒子能夠說服劉美蘭,進而說服謝教授,“行,你們兩人好好說話,我就不打擾了!”
等到袁女士離開,傅琛輕輕擁抱劉美蘭,“對不起,美蘭,讓你受委屈了!”
劉美蘭搖頭,“還好!”
“你就是受委屈了!”傅琛自責,“我不想去軍校了,我想跟你結婚!”
劉美蘭聽到這話,輕輕推開傅琛,“你不去軍校學習,你的家人不會怪你,隻會怪我!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你是成年人,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我們就分手吧!我不想要一個讓我受委屈,還讓我被埋怨的男朋友或者丈夫。”
愛情是甜蜜的,但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
傅琛不可能脫離他的家庭,劉美蘭會放棄愛情都不會放棄親情。
傅琛抬頭,第一次看到劉美蘭這麼嚴肅的表情,銳利的眼神,搖頭苦笑,悠悠歎息,“我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呀?”
劉美蘭抿嘴輕笑,“還是那句話,好事多磨!不僅是我們兩個人之間要磨合,咱們兩個家庭也要磨合!”
傅琛知道劉美蘭心意已決,絕對不允許他不去軍校。
至於結婚,今年底估計是沒指望了!
一想到這一等,都要等兩年,傅琛就覺得非常遺憾和難過。
“那我隻能用‘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安慰自己了!”
劉美蘭目送傅琛離開,然後轉身上樓。
到了車上,袁女士急忙問:“美蘭有沒有答應替你說話?”
傅琛瞟了一眼親媽,然後轉頭看向車窗外,“這次你們求仁得仁了,今年想結婚也結不成了。”
“這……”袁女士無語凝噎,“謝教授脾氣也太大了吧?”
“如果是你女兒被婆家這樣對待呢?或者說,我是劉家那樣同等對待呢?你會怎麼做?”傅琛反問。
袁女士訕訕說:“我們也沒想到這邊鬆口了,劉家那邊又不同意了。”
“隻準你們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啊!”傅琛悠悠說道,“反正我打光棍,你們都有責任!”
“你這孩子,我們也是為了你好。”袁女士懊惱,“誰知道事情會成這樣!傅琛,你彆灰心,年後安心去上學。好事多磨,你和美蘭一定會在一起。”
現在已經報名了,如果不去上學,對傅琛一定有不好的影響。
傅琛苦笑,“我不想去,但美蘭說了,我不去上軍校。你們不會怪我,但你們會怪她。美蘭雖然年紀比我小,但比我通透,我把一切想當然了。”
袁女士還從來沒看過傅琛這樣心灰意冷,即使身受重傷,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沒有精氣神。
“彆急,慢慢來。”袁女士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兒子。
怪劉家?
怪得著嗎?
同時,謝教授的這一手,讓袁女士心裡忌憚,收起內心的傲慢,開始平等地看待劉家。
傅衛國晚上下班回來,從妻子這裡得到今天的結果,也是一愣,“劉家很勇啊!”
袁女士翻白眼,“人家女兒這麼好,沒必要非要嫁給你家兒子!之前我還覺得美蘭滿心滿眼都是傅琛,或許會勸說她的父母,可美蘭精著呢,自由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結婚是兩家的事情,就聽媽媽的。”
傅衛國撓頭,“那咱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傅琛呢?他怎麼樣了?生氣了嗎?”
“你還不了解你的兒子嗎?那就是個倔種!”袁女士沒好氣,“就一句話,他打光棍,都是咱們的責任。之後,就不說話了,悶不吭聲的。”
傅衛國咬牙,“沒想到這劉家這麼硬氣!”
“那是因為人家劉家對咱們傅家無所求,當然就無欲則剛。”袁女士感慨,“再次見到美蘭,那是真好了!模樣長得俏,還乖巧。最關鍵的是聰明,不像有些女的被男人幾句好話就哄過去了。”
估計很多婆婆都是這樣的心態,不會因為兒媳婦單純聽話,就覺得兒媳婦好,隻會覺得好惹,好拿捏。
傅衛國想了想,“這事情不能瞞著老爺子和老太太,現在不說,年底不能結婚,老人家也會知道。”
袁女士瞪了傅衛國一眼,“這事情是傅家做出來的,你和你爸說,我不去。反正你說輕說重了,你們是親父子親母子,沒有隔夜仇,兒媳婦就不行了。兒媳已經很煩我了,我不想讓公婆也埋怨我。”
“行,我去說,不讓你為難。”傅衛國應下,親自跟老爺子老太太說。
當兩位老人知道劉家那邊的態度之後,傅老夫人幸災樂禍,“搞砸了吧?你想求娶,人家還不樂意了呢?”
“既然不願意,那以後也不要結親了。”傅老爺子固執地說道,不接受彆人的拒絕和忤逆。
“閉嘴!收回你剛才說的話。”傅老夫人生氣了,“那是親家,不是你的部下。劉家的路,也不是您左右的。怪不得老而不死是為賊,說的就是,固執得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你想讓傅琛難受,想讓傅家的路越走越窄,你就繼續作妖,把傅家的福分,全部做沒了。到時候你兩腿一蹬,兩眼一閉,管不著了,給後人留下爛攤子,讓小輩埋怨你恨你,你就高興了?”
傅老夫人的一番話,不僅讓傅老爺子震驚了,也讓傅家的三個兒子也目瞪口呆。
他們第一次看到母親出口惡言,而且還是訓斥父親的。此刻,如坐針氈,不想看到父親被母親罵得狗血噴頭。
“你說話這麼難聽呢!”傅老爺子嘟囔,“兒子還在呢,我不要麵子嗎?”
傅老夫人瞪了丈夫一眼,“還有更難聽的,你要不要聽?之前我就勸你,你不聽,一意孤行。現在好了,被人撅回來了,你有麵子了?”
傅老爺子氣息紊亂,背著手,起身離開,“我不跟你說!”
“你說不過我!”傅老夫人反駁,“你個老頑固,老渾蛋!”
傅衛國三兄弟低著頭,不敢接話。
等到老夫人上樓了,傅為民小聲問:“老三,那劉家這樣做,真是不一般啊!”
在他們心裡,覺得傅家鬆口,對方就會立即同意。
可劉家偏偏不同意了,反而讓他們高看一眼。
“人家女兒好,不愁嫁。”傅衛國感慨,“年紀小,還能往後拖,說不定人家遇到更好的,跟其他人結親,也說不定。”
“這……”傅為民苦笑,“還彆說,劉家真要這樣做,咱們真沒辦法!”
畢竟不是一個係統的,就算有影響,但也影響不大。
事已至此,傅家也沒有辦法。
傅琛每天都過來陪著劉美蘭,即使去菜市場買菜,也跟著。
唐穎現在已經能夠自由行動,但不能勞累。
“媽,美蘭,奕文,你們都有工作,趕緊回去吧,你們在這裡,我心裡難安。現在於大娘照顧我,你們可以放心了。”
謝教授已經問過醫生了,唐穎已經沒有大礙,“行,我訂機票。你保重,這次考試能考過去自然最好,考不過去,也無所謂。”
“嗯!”唐穎應下,“媽,我知道,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最重要。”
“傻瓜,是你最重要。”謝教授笑道,“你不健康,怎麼撫養孩子呢?事先想想自己,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孩子和親人。”
臨走之前,謝教授直接又給了於大娘兩個月工資和生活費,這才帶著女兒和兒子離開。
剛上飛機,劉美蘭坐好,就覺得頭頂有陰影,鼻尖聞到熟悉的薄荷清香,抬頭一看,“你怎麼也上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