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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糖這玩意可以銷毀,沒了是真沒了,畢竟桂林這裡還沒人賣牛奶糖,那玩意隻局限於金陵、蘇州、杭州三地,偶爾有商人會帶到泉州、廣州等地,但絕沒有商人會帶到桂林……
可銅錢這東西,你總不能銷毀吧?
就是收走了朱守謙身上的銅錢,不讓他接觸銅錢,改天鬼知道書中、碗裡、桌上會冒出什麼東西來……
徐氏也習慣了,鬨就鬨吧,反正不傷人,最多睡不好,總是半夜被吵醒,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王府沒什麼事,白天補一覺便是。
可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徐氏的預料。
銅錢帶給朱守謙的刺激遠遠超過了牛奶糖,在一天深夜,朱守謙盯著再出現在桌案上的銅錢,麵容蒼白至極。
顧正臣掐著銅錢的樣子不斷閃現在腦海之中,那種智珠在握,那種洞察一切的目光如刀子一樣插在胸口,令人無法喘息。
所有的毀滅,都來自顧正臣。
他現在還不打算放過自己!
痛苦!
煎熬!
絕望!
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一雙泛紅的眼開始變得無比的冰冷,聲音從喉嚨中響起:“你的人生已經毀了,沒希望了,隻剩下無儘的黑暗囚禁,日夜折磨!”
“你甘心就這樣度過餘生嗎?”
“不,你不甘心!”
“你要扳回一局,要戰勝顧正臣,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賭上自己的命!”
“用自己的命,換顧正臣的災難!”
“用自己的命,換朱元璋的痛苦!”
命,是最後的刀。
瘋狂的血色湧動,蒙在雙眼。
朱守謙走至桌案,拿起了銅錢,坐下身來,提筆在桌案之上寫下了一行大字,起身走開。
翌日清晨,內侍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書房傳出,隨後驚動了府中的所有人。
徐氏看著吊死在房中的朱守謙,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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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史趙塤、儀衛郝錄趕走了其他人,郝錄看著桌上的字,臉色蒼白地看向趙塤:“這——”
趙塤滿麵愁容,低沉著聲音:“讓王太後做主吧。”
徐氏悲傷不已,跪在朱守謙的屍體旁痛哭,兩次昏厥,直至三個時辰之後,才接受了這件事,看到了桌上寫著的“顧正臣殺我”五個大字,搖了搖頭,吩咐道:“太上王有心疾,時不時癲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這些字就擦去吧,我不希望傳入金陵。”
趙塤、郝錄連連點頭。
這裡的事與顧正臣沒有任何關係,強行將他拉進來隻能讓陛下對靖江王府更為失望。
人死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徐氏寫了一封文書,安排人送去金陵。
朱守謙的死,在桂林沒帶來一點風波,畢竟死了的人不可能死第二次。
在無人的夜裡,挖開了墳,將羊骨架取出,將屍體放進去……
不能哭喪,不能戴孝。
徐氏屏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椅子裡,看著妝奩上擺的鏡子,一雙原本憂傷的眼神緩緩地變了,如同冰麵平靜。
起身,輕解羅衣。
華綢落下。
露出了玲瓏的身姿,傲人的身材,還有一塊青、一塊紫的肌膚,包括後背之上,一道道駭人的疤痕。
似乎存在很久了,沒有消退過。
邁步走入浴桶。
徐氏安安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低聲喃語:“我是都指揮使的女兒,論容貌,論身段,論家世,哪裡比不上一個寡婦……”
水冷時,徐氏起身,將妝奩裡的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取出,將裡麵的粉末全部倒入到了浴桶裡,玉指輕輕敲動瓶口,輕聲道:“從現在開始,這個府裡我說了算,廣西——也挺好。”
廣東,廣州。
知府道同下了衙,如同日常一般巡視府衙糧倉,到了東倉外,竟看到外麵擺著一袋袋糧食,倉庫的小門還開著,裡麵有人在說話。
道同上前打開麻袋看了一眼,頓時火冒三丈,喊道:“周胖子,給本官滾出來!”
鬥級周胖子趕忙從倉庫裡走了出來行禮:“道知府——”
道同指了指身前的四個麻袋:“花生你也敢搬出來,這是想乾嘛,監守自盜,你不想活了?布政使三令五申,花生誰都不準拿,一律作為種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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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胖子皺眉,指著倉庫解釋:“這是——”
道同憤怒:“布政使將花生交給我們府衙,我做過保證,不丟一斤一兩!你也給我做過一樣的保證,還說老鼠搬走一顆,你也將老鼠洞給打穿了挖出來!怎麼,你成碩鼠了?”
周胖子哭喪著臉。
“道知府,你好大的官威啊。”
一個大漢一手提著一麻袋花生走了出來,道同眯著眼看著,門裡麵走出了一男一女,當看清來人相貌時,道同瞪大了眼珠子,驚呼道:“鎮國公!”
哢——
顧正臣捏開花生殼,將花生仁送到口中咀嚼著:“彆為難下屬了,是我讓他搬出來的。”
道同看著吃花生的顧正臣直著急:“鎮國公,這可是種子,糧種啊。”
顧正臣將手中的花生遞給嚴桑桑,拍了拍手走向道同:“糧種不糧種的先不說,本官隻是想拿走我家的那一份,你攔不住我,韓宜可也攔不住。所以,還有話要說嗎?”
道同沒想到顧正臣會突然出現在廣州,而外麵一點消息都沒有,最可惡的是,這可是府衙啊,也沒人告訴自己一聲……
六袋子花生啊。
道同心思急轉:“下官自然是攔不住鎮國公,隻是此事若不經韓布政使點頭,這府衙賬冊上的數目與出倉數目對不上,到時整個府衙都會被問罪,不如——下官讓人將這些花生送去布政使司,讓韓布政使做個見證?”
顧正臣哈哈大笑:“道同啊,人說你不會變通,生性古板、固執。可現在看來,你也很是聰明嘛,都學會曲線救花生了。不過沒用,我不打算去見韓鐵麵。”
說完,顧正臣側身看向周胖子:“愣著乾嘛,搬啊。”
周胖子爽快地答應一聲,直接提起兩麻袋花生就往外走。
給鎮國公乾活的機會可不多啊……
道同肉疼至極,看著一袋袋花生被搬上馬車,送走顧正臣之後,立馬跑向布政使司。
韓宜可聽聞顧正臣來了,還搬走了六袋子花生,拍案而起:“追!”
兩輛馬車在城中畢竟走不快,還沒出城門,就被韓宜可、道同給攔了下來,韓宜可整理了下衣冠,沉聲道:“鎮國公遠道而來,不打聲招呼就想這般離開,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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