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子一把拽住蘇淩,催促道:“回春丹已經給你了,還給你了十顆蘇淩,你現在該告訴我了吧,趕緊的”
蘇淩將十顆回春丹揣進懷中,這才道:“天門關就倆頭兒,一個周昶,一個呂鄺,周昶吧倒是有可能活下來,至於呂鄺嘛,估計不,應該是肯定要人頭搬家了”
浮沉子聞言,一瞪眼,疑惑道:“不是為什麼啊,周昶能活?呂鄺就非得死啊那周昶可是堅決的抵抗派啊,沒少殺蕭元徹的兵卒,那呂鄺從頭至尾都在家裡眯著,修仙煉丹的,也沒給蕭元徹添什麼大麻煩吖為什麼周昶能活,呂鄺就不能了呢?是不是蕭元徹弄錯了啊”
“弄什麼錯”蘇淩白了一眼浮沉子方道:“周昶雖然堅決抵抗,還給蕭丞相造成了大麻煩,不過蕭丞相可是出了名的愛才見這周昶一人領兵,硬抗大軍這麼多天,自然相中了他守城的本事”
“不瞞你說,我剛剛接了蕭元徹的命令,要我極力勸降周昶,他要是識時務,估計會投降,那自然就不死了”蘇淩道。
“那呂鄺也能降啊,怎麼不勸降他啊?”浮沉子問道。
“費勁巴拉的勸降一個神棍?蕭丞相是吃飽了撐得麼?不過,在回來的路上,蕭丞相曾問過我和郭白衣,那呂鄺如何處置”蘇淩道。
“你們怎麼說的?”浮沉子趕緊問道。
“我沒有先說話,郭白衣先說的說那呂鄺真本事一點沒有,卻隻知道修仙煉丹,若不是周昶,怕是天門關早就拿下了,此等玩忽職守,醉心虛無縹緲的神道的人,尤其還信奉的陰陽教,這種人,殺了才是正經!”蘇淩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呸了個呸的,好歹是條人命,怎麼能跟殺雞子一樣,說殺就殺呢?那穿白衣裳的玩意兒,真不是個玩意兒浮沉子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這是罵誰呢?不僅是郭白衣,我也這樣想的,所以蕭丞相問我的時候,我也是讚同殺了那呂鄺的,這種人,活在世上,浪費糧食!“蘇淩瞪了他一眼道。
“好你個蘇淩,以為你新時代的好青年,遵紀守法,不濫殺無辜呢?結果你也同意殺人了啊?你聖母心呢?你慈悲呢?哪裡去了,道爺現在看來,真就是裝x裝出來的!”浮沉子瞪著蘇淩罵道。
蘇淩被浮沉子一陣罵,罵得有些莫名其妙,瞪眼道:“滾犢子就算我跟郭白衣不說,蕭丞相也沒打算留著那呂鄺,你急眼乾嘛?那什麼神棍是你家親戚啊?”
浮沉子嘟嘟囔囔含糊不清道:“現在不是以後說不定是道爺的嶽父老泰山就被你們這群玩意兒宰了?那呂家女娘要讓我賠她爹,道爺我上哪裡找去?”
蘇淩並沒在意,見他嘟嘟嚕嚕的說了一大堆,也沒聽清楚個所以然,一擺手道:“反正,有可能活一個,也有可能死一對兒不管怎麼樣,死的定然有呂鄺牛鼻子,你有意見跟我說不著,找蕭元徹說去!”
浮沉子搖頭晃腦,唉聲歎氣,直甩蒼蠅刷道:“彆說沒用的,不是道爺我說你,你為啥不先跟我通通氣啊,這事整的,讓道爺措手不及的!”
“我先跟你通通氣?浮沉子,你不是向來不管蕭元徹軍務的麼?誰知道你這回竟然不想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神棍死呢?怪我咯?”蘇淩沒好氣地瞪著他道。
“道爺好不容易慈悲心腸發作,結果還被你們攪黃了,拉倒,拉倒道爺算是明白了,什麼事都指望不住你!拜拜了您呐!”
浮沉子說完,撒丫子三晃兩晃,蹤跡不見。
蘇淩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倒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中,畢竟這牛鼻子浮沉子平素神神叨叨慣了,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蘇淩搖了搖頭,剛想邁步,卻聽到前麵有人打招呼道:“公子”
蘇淩抬頭看去,卻見林不浪正迎麵走了過來。
不知道為何,林不浪的臉上通紅,竟有一種莫名的尷尬。
蘇淩有些奇怪的睨了他一眼道:“不浪,你怎麼了,怎麼這個表情?”
林不浪一怔,抬頭似有深意地看了蘇淩幾眼,那神情似乎在說,我這個表情是什麼原因,你不好清楚啊?!
林不浪支支吾吾了一番,似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最後方一拱手道:“公子啊率教他們已經回到自己的營中了,韓督司也去了軍醫那裡治傷,他告訴我,明日就離開天門關,隨著返回龍台的暗影司兄弟回去了他說知道公子太忙,明日就不前來告辭了,以免見麵傷感”
蘇淩聞言,不由得心潮起伏。
關於韓驚戈,蘇淩對他的情感是比較特彆的,從最初兩個人互相不對付,看不上眼,到韓驚戈設計殺了丁小乙,兩個人的矛盾達到了,又到知道了韓驚戈是出於無奈,為了保護天門關的暗影司兄弟不得已才這樣做,蘇淩開始有些同情韓驚戈,到最後陰陽教,韓驚戈奮不顧身,浴血拚殺,蘇淩漸漸的開始賞識韓驚戈,一切的恩怨也冰釋了,他倒是跟韓驚戈有些惺惺相惜了。
聞聽韓驚戈明日就要返回龍台,蘇淩明白,他以失一臂,加之他有暗影司的經曆,以後在龍台的處境將十分的微妙,而從前線返回龍台的暗影司成員,無非是兩種情況,其一是功成名就之後,回到龍台與家小團聚,頤養天年,這樣的人,待遇也會相應的好上許多,全家也能稱得上解決溫飽,雖然解決溫飽並不算太高的待遇,但是在亂世之中,這個待遇已經是很多人遙不可及的夢想了。
還有另一種,則是失職或者暴露了,不能在留在前線,隻能回去,這一種暗影司的人,就會慘上很多,雖然家小也在身邊,但是想要有好的待遇卻是奢望了,不僅如此,一旦前線有至關重要的情報,或者被敵對的勢力摸到了他的一些情況,繼而針對暗影司策劃一些陰謀,那這個人,最終的命運,或者橫屍街頭,或者莫名其妙暴亡。
這樣一來,他的家小在世上有多淒慘,可想而知了。
蘇淩知道,韓驚戈的情況跟上麵的都不太一樣,但是,也不能算得上功成名就,再加上無論如何他都殺了丁小乙,定然被不明所以的暗影司成員記恨,落得一個殺害同僚的名聲,那他的處境就更不妙了。
蘇淩心中有些沉重,歎了口氣道:“唉,不浪,我知道驚戈不願見我,是怕見了麵,不免難舍難離,我呢,為了避嫌,也不可能讓他留在我的身邊可是他就這樣回龍台,我怕他這樣吧,不浪,你再去見他告訴他,待他回到龍台之後,一旦有什麼為難之處,可去不好堂找一個叫杜恒的,杜恒會幫助他的”
林不浪聞言,點點頭道:“是公子”
可林不浪又站在那裡,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淩有些疑惑道:“你乾嘛還站在這裡?快去啊”
林不浪臉色漲得通紅,半晌方支支吾吾道:“那個公子不浪知道您跟嫂子多日不見,嫂子方才也問了我好幾次,你的情況,現在就在帳中等候,溫師姐陪著她呢,公子放心我現在就去找韓驚戈,公子您快去見嫂子吧不過,還請公子稍微再忍耐一時,等不浪回來,立刻就跟溫師姐搬到另外的帳子裡”
蘇淩聽著前麵,覺得沒什麼問題,又想從回來一直忙到現在也未曾去見張芷月,也想趕緊去見她。
可是聽到林不浪後麵說的話,不由得有些奇怪道:“什麼?等你從韓驚戈那裡回來,就搬出去?為何咱們不住在一個帳子內啊?莫不是帳子不夠大,隻能住兩個人?”
“不不不”林不浪趕緊擺擺手道:“不是,帳子足夠大,前麵和後麵足夠住的下咱們四個的而且原本也是個四人帳”
蘇淩聞言,更加疑惑道:“既然是四人帳,那你和溫芳華為何還要搬出去,再找帳子?咱們四人一處住著多好,晚上你我還能說說話,我這幾日定然很多事情,有溫芳華陪著芷月,她也不孤單兩全其美,這該多好啊”
“啊?四個人住在一處啊?這有些不方便吧”林不浪一臉的尷尬,似確定般的又道。
“什麼不方便的,咱們是一家人我能”
蘇淩剛說到這裡,不經意間,看向林不浪看自己的眼神,刹那間就明白了,為什麼林不浪如此,他的神情又為何會這麼尷尬。
原來,林不浪正老臉通紅的盯著蘇淩的腰間。
蘇淩頓時明白了怎麼個事兒,自己的腰間,林不浪盯著的地方,正掛著一個袋子,裡麵是浮沉子給自己的回春丹。
“我尼瑪!林不浪,你剛才也偷聽!?”蘇淩有些哭笑不得道。
“不不不,公子,不浪不是有意的,我早在這裡等候公子了,隻是公子未發覺而已,我見公子走來,就想過去打招呼,結果浮沉子搶了先,我隻有等著,然後我就看見,公子向浮沉子要了十顆十顆回春丹!”
我去!這下誤會大了,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啊!蘇淩一陣無語,嘎巴著嘴,愣是沒想出來一句詞。
見蘇淩的窘相,林不浪一擺手道:“公子您也不必不好意思,公子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又跟嫂子多日不見,那什麼小彆勝新婚,不浪,理解真的理解不過,還請公子忍耐一時,等不浪辦完公子交托之事,立刻與溫師姐搬出去絕對不會打擾您和嫂子的”
“滾犢子!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浪,你誤會了,這回春丹,的確是春藥不假哎,不是那個,雖然是春藥,但是我可不是用來做哎呀”
蘇淩臉色通紅,急頭白臉的解釋,發現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最後隻得擺擺手道:“反正,我跟牛鼻子要這個東西有用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用懂不懂?”
“懂!我懂!我都懂!”林不浪趕緊一本正經的直點頭。
“我哎呀!行了,搬什麼搬,咱們就住在一處,你彆亂想一通的,趕緊辦正事,一會兒回帳中,咱們吃茶說話!我現在先去見芷月!”蘇淩索性下了命令似得說道。
“好咧公子覺得方便,那不浪自然也覺得方便,我先去辦事”
說罷,林不浪逃也似的跑走了。
蘇淩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這才邁步剛想朝後麵自己的大帳走去,便在這時,一聲呼喚從身後傳來道:“蘇長史蘇長史,留步留步啊!”
蘇淩聽聲音已經猜出了身後是何人了,暗道,得,活兒自己找上門來了,看來自己是脫不開身了,見芷月還得再等一等了
沒有辦法,蘇淩轉回頭去,臉上擠出笑吟吟的神色,朝著走來的人一拱手道:“原來是許軍師啊不知許軍師呼喚,有何事見教啊?”
卻見來人一身青衫,不疾不徐地朝著蘇淩走來,正是許宥之。
許宥之見狀,趕緊緊走了兩步,朝著蘇淩拱手還禮道:“不敢不敢蘇長史,主公讓大家散了之後,宥之便一直尋你卻不想蘇長史還是走在了宥之前麵啊”
蘇淩暗道,你找我,準沒好事,蕭元徹隻是說明天晚上之前,勸降周昶有結果就行,你現在就找我?你立功心切,管我什麼事啊
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掃興!
蘇淩心中這樣想著,但表麵之上並未帶出來,他可是知道,這個許宥之的確是有才的,就是心眼太小,自己可不能得罪他。
於是蘇淩趕緊一臉親熱道:“方才在丞相大帳之內,許軍師被主公委以重任,蘇某也是十分替許軍師高興啊!”
許宥之聞言,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宥之才疏,這是同僚幫襯,主公聖明,才抬舉了宥之而已”
說著,他忽的一臉鄭重的朝著中軍大帳的方向一拱手道:“不過,主公看得起宥之,宥之亦不能辜負主公厚愛,自領了兩個差使之後,宥之心實不安,生怕這差使辦不好了,宥之折損顏麵無妨,主公因我之故,也會臉上無光,那宥之之罪何其大也”
大爺!你大爺的給點陽光就燦爛,在我麵前拽這個當我三歲小孩啊?
蘇淩心中暗罵,表麵上卻拱手道:“許軍師所言甚是,你我都是替丞相辦事的改日,我還要多多與許軍師好好的聊上一聊的”
蘇淩的意思是,趕緊應付幾句,腳底抹油。
結果這許宥之卻不接招,聞言,哈哈大笑,十分親昵地拉住蘇淩道:“蘇長史與我心有戚戚焉!既然如此,何必改日呢,宥之覺得現在就是很好的機會啊,實不相瞞,宥之已經命侍衛在我的帳中備下粗茶,還請蘇長史賞光,移步到宥之帳中,咱們好好說說話,如何啊?”
蘇淩哭笑不得,推脫道:“不用這麼著急吧今日累了一天了,我回去小睡一會兒,等次日天一亮,我親自來尋許軍師,咱們好商議如何招降周昶,您覺得如何?”
“噯蘇長史此言差矣,軍令如山,主公翹首以盼,又重托你我,你我就該不辭辛苦,殫精竭慮,再說,粗茶已經備好,蘇長史真就不賞光麼”
完犢子,這下,芷月是不能先見了,這老登,冤魂纏腿啊。
蘇淩沒有辦法,隻得認命,趕緊一抱拳道:“既然如此盛情難卻,蘇某遵命就是!”
“好!蘇長史,請!”
“許軍師,請!”
兩個人攜手攬腕,並肩前行,猶如多年好友,空氣中充滿了愉快的氣氛
許宥之帳中。
兩人分賓主落座。
蘇淩看到眼前的桌幾之上,果然有兩個茶卮,一個茶壺。暗道,許宥之果真早準備好了,拉倒,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想同自己說些什麼。
許宥之卻不慌不忙,拿起茶壺,給蘇淩滿了一卮茶,這才笑道:“蘇長史,常常這茶如何”
蘇淩也不客氣,端起茶卮,抿了一口。
談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有些茶香味道,但還是有些寡淡的。
許宥之一笑道:“唉,我夜奔主公而來,走的太急,未曾帶了好茶來,這些還是主公賞賜的蘇長史不要嫌茶不好才是”
蘇淩擺了擺手道:“許軍師哪裡話,茶不錯,不過呢我有話直說,要是說這茶有多好,那也談不上,中上”
那許宥之聞言,非但不惱,卻大笑道:“人言蘇長史爽快,今日一見,果真快人快語,今日若蘇長史誇我茶好,我反倒會覺得蘇長史是有意奉承了看來,蘇長史的確是懂茶之人啊”
蘇淩嘟嘟囔囔道:“倒也不假,是見過不少綠茶婊”
許宥之未聽清楚,忙道:“蘇長史方才說什麼?”
“額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我龍台不好堂中,卻是有好茶的,叫做毛尖,丞相、郭祭酒和徐令君都曾品過,甚愛之!”
“毛尖?可是昕陽郡中產的麼?若如此,真就是好茶啊”許宥之讚歎道。
“哦,許軍師果真見多識廣,大晉知道這茶的人,可不多啊!”蘇淩也有些驚訝道。
許宥之哈哈笑道:“宥之乃湳陽郡人士,湳陽與昕陽為鄰,宥之少時好遊俠,曾去過昕陽郡中大山中,有幸嘗過毛尖隻是,這許多年過去,如今宥之依然過了知命之年,也再未嘗過此茶啊,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啊!”
蘇淩這才明白,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卻好辦,待咱們班師回了龍台,我給許軍師送些毛尖就是了!”
許宥之聞言,更是開懷大笑,不住點頭,神情又親近了不少道:“說起你我,蘇長史,咱們也算有緣分,宥之能夠大徹大悟,也是蘇長史點醒啊!這才有有了宥之跟對了主公如今你我說話頗為投緣,又皆好茶,所以,宥之鬥膽,倚老賣老,宥之癡長蘇長史幾歲,就托個大,喚你一聲蘇老弟了!”
蘇淩聞言,也笑道:“如此甚好,我之前叫官稱亦覺生分,既然如此,小弟就喚您許兄了!”
“好!來,吃茶!”
兩個人皆端起茶卮,又吃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