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正衝衝大怒,驀地看到來人竟是郭白衣,不由得也是吃了一驚,趕緊迎了上去,一把將他攙扶住,滿是心疼道:「白衣你怎麼來了呢?不是說了你身體鬨病,跟著大軍在天門關就好,怎麼冒著這大雪上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
郭白衣臉色蠟白,嘴唇青紫,渾身顫抖,呼呼喘息,冒著風雪上得山來,將他折騰得不輕,他本身身體就有沉屙,這下看起來更加的虛弱了。
他勉強擺了擺手,剛想說話,卻驀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蕭元徹趕緊喊道:「彆愣著了搬把椅子過來把我的貂裘披肩拿來再搬兩個炭火盆!快!」
一聲令下,門外四五個守衛聞風而動,搬椅子的搬椅子,拿火盆的拿火盆,找貂裘的找貂裘,好一陣忙活。
待有人搬了椅子,拿了貂裘披肩來,蕭元徹親自扶著郭白衣坐了,又親自將貂裘披肩給他披好,命人將所有的炭火爐放在他的近前。
郭白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喘息了半晌,靠在椅子上,烤了半晌的炭火,那臉色才慢慢的好轉起來,氣息也穩定了下來。
他這才看了看房中眾人,卻見蘇淩仍舊被兩個侍衛押著,但看向他的神情也滿是擔心。
他回頭又看了看兩個木呆呆的將領徐白明和李曼典,瞪了他們一眼。
這兩個人見狀,一臉的委屈,顯得十分的無奈。
郭白衣這才歎了口氣,朝著這兩人道:「剿滅陰陽教此乃我軍的大喜事二位怎麼不好好地勸著主公些讓主公發這麼大的火氣呢!」
徐白明和李曼典麵麵相覷,隻得一低頭,繼續一言不發。
郭白衣又斜睨了一眼蘇淩,嗔道:「蘇淩越來越沒規矩了,又惹了什麼禍事了呢你可是有功之臣,隻要你想主公認個錯,主公何至於此呢還不滾過去,向主公認錯」
「我「蘇淩神色一暗,也是低頭不語。
蕭元徹卻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淩,又看了看郭白衣道:「白衣啊你也不必拐彎抹角的提醒我我知道剿滅陰陽教,甚至拿下天門關,這小子當居首功,但是功是功,過是過,一碼歸一碼你問問他乾了什麼好事,他乾的這事,夠不夠我砍了他的腦袋的!認錯認錯也沒用!」
蕭元徹越說越氣,拍著桌子哼了一聲。
郭白衣見狀,神情並未有太大的變化,看著蘇淩道:「蘇淩啊你到底做了什麼,惹得主公如此跟我說一說罷」
蘇淩知道,郭白衣來的正是時候,若是他不來,自己這件事可真就麻煩了,郭白衣來了,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那這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他這才朝著郭白衣一拱手,低聲道:「白衣大哥,蘇淩將荊南錢仲謀麾下紅芍影影主穆顏卿給放走了罪該萬死!」
郭白衣剛喝了一口茶,聞言差點沒嗆住,手一抖,茶水灑了一身,他也顧不得擦拭,瞪大了眼睛道:「蘇淩你是瘋了不成?你為何要放跑那紅芍影的影主啊,你可知道她是咱們的大敵啊你你怎麼想的!還是,你事先不知道那人就是紅芍影的影主啊!」
蕭元徹哼了一聲道:「不知道?他比誰都清楚!放跑了人還是輕的,他是親自把她送走的白衣,你說他該不該殺」
蘇淩聞言,一
低頭,又不說話了。
「該殺果真該殺!」郭白衣連猶豫都沒猶豫,朝著蘇淩身後的侍衛一瞪眼,又道:「你們還愣著乾嘛,主功率說了蘇淩該殺,還不將他叉出去!」
這兩個侍衛徹底蒙圈了,原想著郭祭酒來了,那蘇淩沒準就死不了了,沒成想郭祭酒是這麼個態度,現在看來蘇淩死得似乎還要更快一些。
這兩個侍衛心中無奈,隻得一咬牙,過來押蘇淩出去。
蕭元徹原本以為郭白衣肯定要問問詳細情況,然後求個情什麼的,他做好了要讓蘇淩狠狠的長個教訓的準備,想著把戲演足了,再申飭一番,最後再放了蘇淩。
其實蕭元徹還真就沒打點要殺了蘇淩。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郭白衣問都不問,也不求情,直接讓侍衛動手。
蕭元徹也有些蒙,看著蘇淩被侍衛押走,眼看就出了門去了。
他這才哼了一聲道:「把這小子先給我推回來!」
郭白衣聞言,暗中好笑。
其實他如何不知道蕭元徹的心思,故意暗中將了他一軍罷了。
蘇淩又被兩個侍衛押了回來,仍舊低頭不語。
蕭元徹朝那兩個侍衛擺了擺手道:「出去守著暫時先問問蘇淩話,問完了繼續過來押人砍頭!」
這兩個侍衛聞言,敢情這不是砍頭呢,這是折騰我倆玩呢。
他倆也不敢多說,行了禮,退了出去。
蘇淩真的不想多說什麼,他覺得如果蕭元徹真的不想殺他,自己什麼都不說,蕭元徹也不會殺他,可是若是蕭元徹這次打定主意要殺了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
蕭元徹呢,也不說話,隻是麵沉如水的看著蘇淩。其實他是在等,等郭白衣說話,看看郭白衣會不會問問蘇淩到底怎麼回事,或者出言為蘇淩求情,那自己也就可以順水推舟,撤銷殺蘇淩的命令。
可是,不知道今日是因為雪太大了還是怎滴,這郭白衣竟然也不說話,似乎事不關己,端著茶水一口一口地抿著。
郭白衣也是有意這麼做,他存心想給蕭元徹出難題,你不是對蘇淩喊打喊殺的麼,其實心裡又不願意殺他,那你自己的夢自己圓,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這並不奇怪,因為郭白衣發現這次天門關的一些事情,蕭元徹似乎不怎麼聽郭白衣的意見了,比如攻下天門關後殺俘一事,而且蕭元徹似乎這次並不想讓郭白衣參與得太多,無論是攻打天門關還是攻打陰陽教,他都沒有找郭白衣商議,美其名曰讓他安心養病。
所以,郭白衣對蕭元徹也是有些賭氣的。
三個人,加上兩個將領,五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場麵竟有些尷尬的滑稽。
蕭元徹見狀,知道自己再不說話是不行了,隻得清了清嗓子,化解了一些尷尬,看著蘇淩沉聲道:「蘇淩啊白衣晚來,不甚清楚你到底做了什麼,既如此,我問你答,讓白衣看看,我殺你到底冤不冤」
蘇淩這才一拱手道:「丞相請問,蘇淩不敢欺瞞」
「好,我且問你你是到最後才知道穆顏卿的身份的麼?」蕭元徹也是有意給蘇淩找個台階下,想著蘇淩若說他是最後才知道的,那自己也就順坡下驢,不知者不怪嘛。
可是蘇淩卻一拱手,毫不猶豫道:「不小子從入了陰陽教後,就已經知道穆顏卿是紅芍影的總影主了!」
蕭元徹聞言,差點沒被蘇淩的回答噎死,隻得又哼了一聲道:「好!你倒是敢認!那我再問你,是你親自送穆顏卿離開的麼?」
蘇淩又是一拱手答道:「
是!小子親眼看著穆顏卿離開的,這才轉身回來」
蕭元徹暗道,得這下鐵證如山了再也沒有必要問下去了。
他這才看著郭白衣冷笑道:「白衣啊如何,你看看他,回答得毫不猶豫,你說說看,我要殺他,沒有道理麼」
郭白衣見狀,知道自己不說話,蕭元徹和蘇淩之間可就真的無法收場了,他這才將茶卮放下,不慌不忙地朝著蕭元徹一拱手道:「主公啊,此事問起來簡單,但蘇淩這小子,既沒有瘋,也沒有傻,他這樣做,應該是有些不得已的隱情的白衣問問看主公您覺著」
蕭元徹點點頭道:「你問問!」
郭白衣這才看向蘇淩,歎了口氣道:「蘇淩啊也不能怪主公生氣,你這事確實做得欠考慮了,那紅芍影跟咱們暗影司之間可是爭鬥不斷,伯寧說過好多次,咱們暗影司折在紅芍影手裡可不少的人呢你卻把紅芍影的一號人物給放了這擱誰身上,誰能理解呢」
蘇淩點了點頭道:「白衣大哥說得對小子也不敢對丞相不滿」
郭白衣嗯了一聲,這才鄭重其事道:「既如此,蘇淩啊,你講一講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吧當然了,你要是說得在理,相信依主公的胸襟,也會開恩寬恕你的,可是你要是不說,或者說得不再理蘇淩啊,誰也救不了你啊你是個明白人,可得想清楚了」
郭白衣故意在最後一句話上放慢了語速,也是有意提醒蘇淩。
蘇淩如何不知,這才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小子要是再不說一說,實在是有些不識抬舉了唉!」
蘇淩朝蕭元徹叩首後,方道:「丞相白衣大哥,這一次小子潛入陰陽教,到底有多艱難,有多少的危險,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但蘇淩得以大難不死,除了浮沉子跟小子之間的配合之外,這穆顏卿也是關鍵的因素啊甚至說,要是沒有穆顏卿,小子怕是早死多時了」
蕭元徹聞言,眼珠轉動,沉聲道:「你具體說說看!」
蘇淩就把在陰陽教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蕭元徹和郭白衣說了一遍,包括自己中了靈犀蠱,穆顏卿如何提醒自己,還有穆顏卿跟自己聯手探查蒙肇修煉邪功的秘密,自己假死後,穆顏卿如何假意答應蒙肇成親,為蘇淩周旋,以及最後他們聯手在陰陽大殿外血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一遍。
當然,蘇淩也是有所保留和隱瞞的,他可不敢說自己跟穆顏卿早就相識的事情,還有他跟穆顏卿的感情,若是連這些都說了,那自己必死無疑。
最後,蘇淩朝著蕭元徹又一叩首道:「這就是以往的經過所有小子與穆顏卿有關的事情都說了請丞相發落!」
蕭元徹和郭白衣靜靜的聽完,蕭元徹也是深為所動,雖然蘇淩說的還是很簡單,但蕭元徹也是能感受到蘇淩這一次到陰陽教所遭所遇到底是有多麼的驚險了。
郭白衣也是唏噓不已,不住地點頭或搖頭。
等蘇淩說完了,蕭元徹眯縫著眼睛半晌無語,似乎在想著自己該如何決斷。
蘇淩又叩首道:「丞相,穆顏卿的身份小子自然知道,小子也明白紅芍影是咱們的大敵,可是在小子朝不保夕的情況下,小子若不選擇跟穆顏卿聯手,必將舉步維艱,何況,若小子因為穆顏卿的身份特殊,要是跟她反目翻臉,那定然會逼穆顏卿的紅芍影,甚至整個荊南跟錢仲
謀聯手,那到時候死的可不僅僅是小子一人了,局勢也將變得十分嚴峻」
他頓了頓又道:「再有,那錢仲謀他原本有意要跟蒙肇的陰陽教暗中勾結,可是穆顏卿深惡蒙肇,多次秘密稟報錢仲謀蒙肇乃是野心勃勃之人,雙方聯合,恐傷己身,這才促使了錢仲謀下決心也要鏟除蒙肇所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因此,小子鬥膽,暫時與紅芍影和穆顏卿摒棄之前的矛盾,聯手合作但小子保證,合作也僅限陰陽教的事情,其他的再無涉及,請丞相明察!」
蕭元徹沉吟不語,其實他還是相信蘇淩的話的,但並未全信,蘇淩真的隻是這一次才認識了紅芍影的影主麼?以前他們根本沒有見過?若真的如此,這穆顏卿為何會如此毫無保留地幫他呢
蕭元徹想罷,方沉聲道:「你這樣說,倒也還算說得過去但我問你,你說你跟那紅芍影主穆顏卿是初次合作,之前並不認識,可她為何會如此助你呢?」
蘇淩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拱手道:「此次紅芍影原本的目的是為了拉攏蒙肇,跟陰陽教商議聯手的事情,所以隻穆顏卿一人前來,到後來她的目的改變成要除掉蒙肇,自然沒有人手,所以她隻能儘全力跟小子聯手對敵,再有蒙肇色膽包天,那麼大年歲了,還想要娶了穆顏卿做教主夫人,她為了她自己,也隻能彆無選擇的跟小子全力聯手啊」
蕭元徹聞言,想了想,覺得蘇淩這樣的解釋,倒也真的有些道理。
便在這時,郭白衣又出言道:「穆顏卿姓穆」
他看了看蕭元徹道:「主公啊,可知荊南四大家族麼?這四大家族乃是把持江南地界的四大名閥,根深蒂固,權勢滔天,荊南之主錢仲謀還要什麼事都要跟四大家族商議這四大家族之中,可是有穆氏一族的。穆氏一族族長名穆鬆,乃是三朝老臣,更是荊南第一代主公的謀主其地位可是尊崇無比的」
蕭元徹點點頭道:「白衣的意思是,這紅芍影影主出自穆氏?」
郭白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恐怕那紅芍影主穆顏卿不僅僅是出自穆氏族人這麼簡單,很有可能她是穆鬆之女!」
「嘶」蕭元徹吸了一口氣,問道:「何以見得呢?」
郭白衣一笑道:「主公可還記得空芯道人」
蕭元徹道:「自然記得他也算是我的一位故人朋友白衣為何要提及他呢?」
郭白衣回憶道:「主公啊,白衣記得,我與那空芯初次相見,也是在主公府上當時就聽那空芯說過一個事情他說他新收了一個女弟子,是見她可憐,所以才收了她的,他似乎說過,那個他的女弟子姓穆出身麼,來自荊南穆氏」
蕭元徹經郭白衣一提醒,立即想了起來道:「對白衣記得不錯,的確是有這麼個事白衣的意思是,這紅芍影主穆顏卿有可能是空芯道長的徒弟?不會這麼巧吧!」
蘇淩心中一動,趕緊叩首道:「丞相!白衣大哥我剛才忘了一件事我見穆顏卿的武功招數,應該是道仙宮的路子所以,白衣大哥所想,極有可能是真的」
蘇淩可不敢直接說穆顏卿是空芯的弟子,他怕自己連這件事都說了,必然引起蕭元徹的懷疑,畢竟兩家還是敵對,暫時合作,連他的師尊都要說得這麼清楚的麼。
郭白衣聞言,似提醒蕭元徹道
:「若那穆顏卿真的是空芯的徒弟萬一真的被蘇淩所傷那空芯豈能跟咱們善罷甘休呢雖然他是江湖人,但是。主公,他可是公認的無上大宗師啊」
蕭元徹聞言,神情不斷變化,半晌方道:「蘇淩啊,你可看清楚了那穆顏卿用的的確是道仙宮的本事?」
蘇淩點點頭道:「十有八九,空心道長出手我是見過的道仙宮的功夫跟其他各門各派的都不太相同,所以很好分辨出來!」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哼了一聲,朝著蘇淩道:「行了起來吧,滾到一旁坐吧!」
蘇淩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跟郭白衣對視了一眼,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一旁。
蕭元徹盯著蘇淩,看了半晌,方沉聲一字一頓道:「蘇淩啊我隻允許你這一次一則你在陰陽教的確處境艱難;二則能攻下陰陽教和天門關你的確有功,三則,白衣不辭辛苦,拖著病軀為你求情」
「謝丞相!」蘇淩拱手道。
「彆忙著謝我你可聽清楚了,隻有這一次,下不為例,若是再有下次,你讓我知道了你私自放走了咱們重要的敵人蘇淩,你聽清楚了,到時候,我殺你個二罪歸一!」
最後四個字,蕭元徹的聲音冰冷異常,言罷,他灼灼地盯著蘇淩。
「蘇淩明白!」
蘇淩一低頭,沉聲說道。
蕭元徹這才又道:「至於那穆顏卿是不是空芯的弟子我自當調查清楚若不是,以後咱們若碰到她不必留手」
郭白衣看了一眼蕭元徹,似詢問似隨意地說道:「倘若那穆顏卿真的是空芯道長的弟子的話咱們該如何行事呢」
蕭元徹沉吟一陣,方沉沉說道:「不可傷她,也不可放她隻需將她抓住到時候,空芯不可能不會撒手不管如此,那原本自命清高,自覺看淡紅塵的道仙宮也該換換存在的方式了」
蕭元徹說完,眼中驀地閃過一道利芒,灼灼之色,讓人感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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