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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天門陷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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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殺——殺!」、「踏平天門關——!」

喊殺聲此起彼伏,震天動地,蕭元徹大軍如潮奔湧,所有的將士眼中隻有一個目標,就是近在咫尺的天門關。

他們眼中噴射的仇恨,彙聚在一起,宛如滔天的火焰,仿佛能夠將整個天門關焚毀。

在暴雨中等待了這麼久,忍受著冰冷而刺骨的雨水衝刷,這一刻,將化成對天門關守軍無比的恨意,用手中的長矛樸刀,插入敵人的胸膛!

無人可以永生,那便在戰場上站著死吧!

黃奎甲一馬當先,帶領憾天衛朝著東麵殺了過去,憾天衛宛如暴雨中漫卷的黑潮,一個衝鋒,便殺到了坍塌的東牆缺口之下,「憾天衛,殺——」

一聲怒吼,長矛冷光,無數的長矛,閃耀著致命的氣息,戳穿了每一個阻擋的敵人身軀。

與此同時,西翼的張士佑,亦率領本部人馬,殺到西麵坍塌缺口處,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而夏元讓、夏元謙等將,則率領中路人馬,直搗黃龍,猛攻天門關的城門。

三路齊出,最後的決戰終於拉開了帷幕!

天門關守城的工事兵,正不顧一切,近乎瘋狂的,拚命地搬運著補缺口的物資,他們明白,要快一些,再快一些,隻要早一刻堵住這缺口,敵人就不太好突破城關,這是堅守了這許多天,所有人對他們唯一的希望。

他們咬著牙,一袋一袋地搬運補缺口的沙袋和石磚,工事兵們,瘋狂地補救著那缺口。

缺口並不很大,隻要再給他們一點點的時間,他們便可以將坍塌的缺口徹底堵上,隻要他們做到了,便可將如潮的凶神惡煞般的敵人,徹底地擋在城門之下。

可是這一次,上天終於不再眷顧他們,他們行動得再迅速,也根本無法比得上蕭元徹的騎兵突入的速度,他們眼前,無數的敵人狂潮一般湧來。

然後,他們便看到,自己的頭頂上無數閃著冷冽光芒的刀槍,刹那間落下。

迎接他們的,將是永恒的死亡!

他們中甚至有的人至死還保持著修葺坍塌缺口的動作。

僵持的鏖戰,終於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

蕭元徹坐在馬上,注視著戰場上的屠殺,他很慶幸,自己的軍隊是屠殺者,而天門關中,無論是誰,都將在自己的屠刀下,血流成河!

「天門關終於是我的了!」蕭元徹喃喃的說道。

隨後他,再不耽擱,大手一揮,朗聲吼道:「全軍壓上,徹底摧垮他們——」

「喏——」

一聲山呼海嘯的應諾,旌旗漫卷,戰馬如狂,蕭元徹在無數將士的簇擁下,朝著天門關城樓處衝了過去。

原本無數人馬靜默的山崗下,如今隻有一輛孤零零的獨輪車,獨輪車上孤零零地坐著一襲白衣的郭白衣。

雨勢絲毫並未減弱,郭白衣望著如瀑的雨簾,眼中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悵然若失。

身旁的親兵,舉著蕭元徹給郭白衣的那把傘,一絲不苟地挺直著腰板。

一陣劇烈的咳嗽,郭白衣喘息了一陣,這才又深深地望了望暴雨中策馬飛奔的蕭元徹的背影。

「大兄還是那樣的老當益壯啊而我郭白衣,未至不惑之年,卻已經垂垂老矣了」郭白衣聲音低沉,似自言自語的緩緩的說道。

這一刻,也許是暴雨阻擋了他的視線,他的眼中,自己喚了十餘年的大兄,竟有股難以言說的大兄。

或許,大兄還是那個大兄,而我郭白衣,從未真正的了解他罷。

文若,你在灞城,未臨前線

是對的你的堅持我終於有些明白了。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沉聲道:「雨勢太大,傘也無用了不如收了罷」

身旁的親兵聞言,先是一愣,忙道:「祭酒您的身體」

「無妨大兄已經不太需要我了就讓我再陪大兄淋一場雨罷或許,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郭白衣的聲音很輕,卻有著無比的落寞。

「祭酒」

親兵沒有辦法,隻好默默地收了那把傘,燃弧將傘遞給郭白衣。

軍前賜傘,這把傘,現在已經屬於郭白衣的了。

「我已經不需要了這把傘,你留著吧」郭白衣擺了擺手,然後緩緩轉頭,再也不看遠方雨幕中的千軍萬馬。

「走罷雨還是很冷的」

「喏!」

小車車輪咕碌碌地響起,郭白衣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一如,漸漸消失在他耳畔的廝殺和慘叫

世間終將再無什麼大兄,有的隻是主公和謀臣,如此而已

周昶愣愣地站在城頭之上,看著潰敗的守城將士,滿心冰冷而刻骨的絕望。

這一刻,他從未有過的絕望。

從蕭元徹的大軍動了那一刻,他已經知道,天門關再也守不住了。

就算他拚命,所有人都拚命天門關終於還是在他手中拱手相讓了。敗局,無可逆轉,亦無可挽回。

城門之下,一個接一個的士兵倒下,那是他調教的精兵,他們都是不怕流血和犧牲的熱血男兒。

可是死亡,卻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為將者,馬革裹屍,是自己畢生追求的榮耀。

既然天門關陷落,那便讓我的血,灑在自己多年守護的天門關土地上吧!

「鏘——」

周昶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他明白,他可以不用現在自戕,等到蕭元徹的大軍到來,自己雖然還是一死,但卻還能多活幾天。

畢竟蕭元徹需要他提供一些有價值的軍事情報。

可是,那樣的活著,他必將受到難以想象的,無儘的屈辱和折磨

不如現在就死這才是真正的解脫。

豆大的雨滴滴在他的佩刀的刀身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可以感受到,那佩刀在他脖頸處,傳來的冷意。

如此,死了吧!

心念已決,周昶一閉眼,「死既死矣,快哉!快哉!」

下一刻,他就要自戕。

然而,身邊的親兵們卻看得真切,大吼一聲,一擁而上,奮力地奪過他手中的佩刀,「當啷」一聲,擲在地上,濺起了陣陣水花。

「將軍!將軍您不能死啊!」親兵們哭喊著說道。

「天門關已失,我敗了惟一死而已!」周昶的聲音滿是淒涼和絕望。

「將軍!屬下等拚死保衛將軍突圍!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呼啦啦——」跪倒一片,他們都重複著這句話。

周昶望著腳下一片跪著的親兵,終於淚如雨下。

「兄弟們你們起來!快起來我周昶的命是命,你們的命就不

是命了麼?你們逃罷不要因為我,連累大家!」周昶聲音顫抖道。

「不!將軍在哪裡,我等就在哪裡!」將士們單膝跪地,大聲地呼喊著。

「天門關失守我周昶之罪大也!與你們無關快走吧,再不走,蕭元徹的大軍殺到你們一個都走不了!」周昶的聲音嘶啞無比。

「將軍咱們身後還有父老鄉親,還有天門關的大街小巷,還有關後的連綿大山,關隘雖破,我等願追隨將軍,與敵巷戰!誓死與天門關共存亡!」

「對,巷戰!巷戰!與天門關共存亡」

無數的聲音怒吼著,悲壯而決絕。

周昶的心神大受震撼。

對,巷戰,隻要一息尚存,就絕對不能夠放棄!我周昶,還不能死!

想到這裡,周昶立刻下定決心,大吼一聲道:「將士們,迅速組織突圍撤離,撤入天門關大街小巷,以地形做掩體,與蕭賊巷戰,不死不休!」

「喏——!」

「轟哢——」

利閃,狂雷,倒塌的城門,殘破的城牆。

染血的天門關。

陰陽教,極樂殿。

暴雨之中,廝殺仍在繼續。

無數的陰陽教弟子,從四麵八方湧入戰場,怒吼著包圍浮沉子五人。

浮沉子五個人此時已經精疲力竭,被他們圍在中心,隨著包圍圈越來越小,他們一步步的陷入了絕境之中。

林不浪渾身浴血,白色的長衫現在已經變成了血紅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饒是如此,他仍舊奮力地用手中的劍刺向靠近的每一個敵人,然後毫不留情地帶走他們的生命。

韓驚戈、周幺傷的最重,身上肉眼可見的傷口觸目驚心,可是他們仍舊咬牙堅持著。

虛浮在半空中的管道罡,猶如巨大的黑色幽靈,冷冷地注視著這五個人。

他心中也有些驚訝,他想過這五個人實力非常強悍,應該有些不好對付,可是,卻未曾想到,他們竟然如此頑強。

無數的陰陽教的人圍殺之下,他們竟然半步不退,硬抗到了現在。

眼前,屍體堆積如山,橫七豎八,躺滿了整個極樂殿前的空地。

那些都是陰陽教的人的屍體,不計其數。

這些人,都是被他們殺死的,屍山血海。

管道罡終於搖了搖頭,聲音異常冰冷道:「罷了耽擱太久了,那就結束吧!」

言罷,他身化一道黑影,鷂子投林,直衝浮沉子而去。

「浮沉子小心!」林不浪勉力地催動最後一點內息,橫劍擋在了浮沉子的近前。

浮沉子此時已經眼花繚亂,呼呼直喘,累得隻剩半條命了。

「王八蛋殺不儘的惡賊!道爺今日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浮沉子咒罵一聲,晃動拂塵,與林不浪雙戰管道罡。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兩個人也明白,堅持不了太久了,用不了幾個照麵,他們將徹底的失敗。

林不浪邊打,邊抬頭看向周遭。

敵人太多了,而自己這五個人,就像在汪洋大海中,隨時都有可能傾覆的小舟。

還是敗了公子,不浪怕是沒有性命在見到你了。

然而,我林不浪誓死也不願意被這些歪魔邪道所擒!

那就,來個痛快吧!

林不

浪縱身朝後退了幾步,看了一眼仍在拚殺的浮沉子、周幺、吳率教和韓驚戈,聲音低沉道:「諸位兄弟不浪先走一步但願來生,還能與你們並肩殺敵!」

言罷,長劍一橫,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林不浪,不要做傻事誰說的,隻要堅持到蕭元徹大軍前來的!」

離得最近的浮沉子,勉強地抵擋著管道罡凶猛的攻勢,大聲的朝林不浪吼道。

林不浪淒然一笑道:「怕是等不到了,林某,誓死不受辱!」

便在這時,忽地房頂之上,有人大喊一聲道:「韓督司,諸位莫慌,天門關暗影司全夥到了!——」

「殺啊——」

喊殺聲四起,「嗖嗖嗖——」連續不斷的聲音響起,房頂之上,四五十個身影,各執細劍跳入戰場,一陣砍殺猛衝,殺得那些陰陽教弟子慘叫連連,死屍如雨倒地。

韓驚戈在意識到自己已經離著死亡越來越近的時候,驀地聽到這一句話,霍然來了精神,他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了他無比熟悉的身影。

陳醒三,高舉著細劍,頭一個殺了進來,身後,四十八名暗影司的兄弟,一個不少,各執細劍,拚了命地衝殺著,朝他們的方向彙合。

韓驚戈仗劍大笑道:「哈哈哈,兄弟們都來了!來得正是時候,道長,林不浪兄弟,咱們打起精神,殺透重圍,與兄弟們彙合!」

林不浪絕望之下,精神一震,隻覺得體內的真氣再次彙聚起來。

長劍幽光,轟鳴不止。

師尊說過,無我無劍,劍即是我,絕境不屈,可斬蒼天!

弟子,終於領悟了!

驀地,林不浪長劍指天,身體緩緩地虛浮到半空之中。

那柄長劍散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竟是將整個暗夜照了個通透。

凜凜劍意,猶如星芒,無人敢與之對視。

「無我無境,無心無為,人劍合一,蒼天不饒!給我斬!」

聲音赫赫,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回蕩在所有人的心中。

那一刻,天上地下,惟餘這一襲如星如芒的白衣。

隨後,傾天一劍,九天斬落!

管道罡大驚失色,死死地盯著眼前氣息完全改變的林不浪,難以置信道:「這好強的氣息他竟然突破了?這是什麼境界!」

「轟——」傾天一劍,仿佛挾裹了九天的威壓,一劍斬落。

刹那間,整個極樂殿的廣場地麵,訇然被斬裂了,劍氣貫穿了整個廣場。

一劍之下,無數的陰陽教弟子被震向半空,隨著碎石如雨,紛紛跌落。

然後,無聲無息地死亡。

一劍之下,亡魂無數。

氣浪翻湧,那暴雨似乎都停滯了一刻。

一切在那一瞬間,出奇的安靜,仿佛定格了一般。

隨著這一劍斬落,光芒儘斂,林不浪負手在半空之中,幽幽長劍,散發著耀眼的白光。

那一刻,無人敢與他對視。

三息之後,暴雨再次湮沒了整個天地,嘩嘩的雨聲,再次響起。

「原來,這就是九境大巔峰的境界啊」林不浪緩緩的吐出了這句話。

管道罡心神劇震,終於對眼前這個白衣獵獵的少年,升起了無比的重視之意。

「林不浪少年郎,真沒想到,絕境之下,你竟然突破了那便讓本護法,領教領教,是你這九境大巔峰厲害,還是本教主的九境大巔峰厲害

「要戰,便來!」林不浪怒吼一聲,半空中舉劍斬向管道罡。

兩人在半空中死戰。

地上,浮沉子等人,由於天門關暗影司的生力軍加入,壓力驟減,但是陰陽教的人還有很多,一場惡戰,再次展開

極樂殿,殿內。

這裡的黑暗,似乎比外麵的黑夜更黑。

幾百名女弟子,懷揣著無比的激動和希望,無聲地在黑暗中,緩緩地向前方深處走著。

四周黑暗翻滾,看不清所有的一切,連並排行走的人的麵孔都看不真切。

沒有人敢說話,整個大殿和行進的隊伍,都無聲無息,死寂彌漫。

隻有壓抑而整齊的腳步聲,撩撥著這些女弟子的心弦。

然而,這極樂殿從外麵看,並不十分大,可是走了進去,才發覺仿佛置身於無儘的大海之中,看不見來路,亦看不見儘頭。

時間,在這裡,似乎都凝固了下來。

走了許久,周遭還是翻滾的黑暗。

這數百的女弟子的心情,從最初的激動開始慢慢變得忐忑和不安起來。

前方的黑暗,是成仙的大道,還是通往閻羅殿堂的九幽之路呢?

等待著她們的,又將是什麼樣的命運呢。

隨著這死寂的氣氛到了極點,很多女弟子因為不堪如此的壓力,竟開始小聲的啜泣起來。

終於,當所有女弟子的心理即將崩潰的那一刻,眼前,緩緩出現了一絲淡淡微光。

微光雖小,卻是暗夜中唯一的光芒。

「前方有光姐妹們,咱們加快腳步」終於有人小聲的說道。

無人回答她,但可以感覺到,隊伍行進的速度,明顯地加快起來。

終於,隨著她們越走越深入,那道微光越來越亮,直到照亮了方圓周遭。

所有的女弟子,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駐足打量起來。

眼前應該就是極樂殿的最深處了,雖然仍舊十分空蕩,那光芒也照不亮所有的角落,但總算,眼前的景象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一張十分寬大的方桌,方桌上一塵不染,也沒有擺放任何東西,唯有一個銅製的,堆滿凝固的蠟油的燭台,燭台上,一根短蠟正緩緩的搖曳著,這裡所有的光芒,都是這根蠟燭發散出來的。

這數百女弟子的眼神,繼續向前方看去,卻見一張大榻,正靠在最裡麵的牆邊,白色的幔帳,古舊的木質床榻,上麵衾被一應物什,一個不少。

然而,當這些女弟子的眼神落在大榻幔帳之中時,有許多女弟子已經驚恐的不由自主的叫出聲來,仿佛看到了十分可怖的景象。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正盤膝打坐在大榻正中,無聲無息地,除了無風自蕩的黑袍,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就如一個死人一般。

還是有幾個女弟子眼尖,認出了眼前這個如鬼魂一般的黑袍人的身份。

「弟子叩見教主」有人帶頭虔誠地高喊起來。

原來是她們至高無上,神法無邊的教主啊。

終於見到教主了

所有的女弟子,同時忘記了方才的害怕和不安,皆慌忙匍匐於地,口稱教主,頂禮膜拜。

蒙肇盤膝坐在大榻之上,似乎在運轉內息,似乎就隻是入定。

這些女弟子如此虔誠地膜拜著他,他似乎恍若未聞。

見這些女弟子,一遍一遍地喊著自己教主,一遍一遍地可叩頭。

蒙肇終於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道如芒的眼神射了出來。

那些女弟子們頓時感覺到了來自教主的威壓,皆將頭埋得很低,不敢與他對視。

所有人都期待著垂聽教主法言。

可是,讓誰都沒有想到的是。

眼前這個至高無上的教主蒙肇,卻緩緩地將枯槁的手指,移到了嘴邊,聲音低沉而縹緲的說道:「都小聲一些我不喜歡太吵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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