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子想罷,這才似隨意的開口問道:「那照蒙肇這樣的說法,陰陽教能在天門關紮下根來,而且陰陽教總壇能有如今之規模這呂鄺應該算得上是原始股東啊」
「原始股東?什麼意思?」譚白門一臉疑惑的問道。
浮沉子打了個哈哈,遂道:「額那個,這是我們兩仙塢的道門用語意思呢,就是陰陽教的開創者裡頭,應該有呂鄺一份啊」
譚白門點了點頭道:「哦按說是這個理不過呢,人都是會變的蒙肇跟呂鄺的關係也不會一直都好下去的更何況,蒙肇結交呂鄺也是有心利用他罷了」
浮沉子頷首表示同意,故意引出話題道:「不過,現在整個天門關的百姓,還有蕭元徹的人,都知道如今呂鄺沉迷陰陽教,一心修真,想要成仙,不僅搜刮百姓,為他的丹房和購買煉丹的材料所用,而且根本不理天門關的一切軍務政務啊,完全沒有你所說的那些愛民如子、愛兵如子一心為民,鐵血將軍的作風啊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會不會是譚老弟所講的也是人雲亦雲,實際上呂鄺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呢?」
譚白門擺擺手,似十分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道兄,我可沒有騙你,呂鄺之前的事情和好名聲那都是真的雖然我也是後來才來的天門關,對於呂鄺之前做的好事也隻是聽說,並未親眼所見但是,天門關本地的百姓那不會說假話吧,你可以走訪走訪他之前真的是個好官」
「那為何現在所作所為如此荒唐,篤信陰陽教,癡迷修真完全就是個荒唐的庸將這根本不像一個人乾出來的事啊!」浮沉子不解的問道。
譚白門壓低了聲音,將椅子朝著浮沉子近前拉了拉道:「關於這個事啊,不瞞道兄我卻是清楚的不但清楚,更是我親眼所見啊這呂鄺為何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好像兩個人一樣這裡麵是有原因的,一個人性情大變,定然不會無緣無故啊」
浮沉子心中一動,眉頭微蹙,也壓低了聲音道:「難道是蒙肇也給他下了蠱不成?靈犀蠱!?就像對付蘇淩和穆顏卿那樣」
譚白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道兄猜的不錯,的確是蒙肇給他下的蠱而且下蠱的整個經過我都親眼所見隻是,這下的蠱蟲,並不是靈犀蠱靈犀蠱隻是能夠將中了此蠱之人的大概方位傳遞給下蠱之人蒙肇,好讓蒙肇隨時知道中了此蠱之人的動向,隻要中蠱之人不違背蒙肇的意思,蒙肇不啟動他手中那隻蠱,中蠱之人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但呂鄺這種性情大變,連喜惡都改變的一個人,他怎麼能中的是靈犀蠱呢?」
浮沉子留心的聽著,他答應過呂秋妍要查清楚其父呂鄺為何會性情大變,感覺成了另外一個人的原因,今日便能知道真相了。
浮沉子似不感興趣的擺擺手道:「嗬嗬亂七八糟的,中的蠱還不一樣?道爺懶得搞清楚拉倒,不聽了,反正也跟我沒關係」
那譚白門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往回咽怕是不能了,隻得一把抓了浮沉子道袍的衣袖,低聲道:「道兄我都說了一半了,哪有不讓人講完的道理啊,你聽一聽,權當一個樂嗬」
浮沉子這才裝作勉為其難的點頭同意。
「呂鄺體內所中的蠱啊是另一種蠱喚作噬魂蠱這玩意啊,我曾經在蒙肇的極樂殿裡見過那蠱蟲比小飛蟲還小而且通體透明,背生雙翼就算飛起來,震動翅膀,也是無聲無息的人若是不留心注意,是根本發覺不了這噬魂蠱的存在的」譚白門道。
「蒙肇從何處搞來的這種千奇百怪的玩意兒的?莫不是他祖籍靠近大晉五溪蠻?據道爺所知,這精妙的豢養蠱蟲的本事,隻有南疆萬仞群山中五溪蠻的那些蠻族部落才會蒙肇怎麼也會這玩意兒」浮沉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額其實我也有過疑問,就問過蒙肇,據他說,他很早之前,住客棧的時候,那天天降大雨,方圓十數裡就一家客棧當時的蒙肇還是個落魄的窮書生他就跟一個打扮的不像中原人士的人住在了一間客房之中,兩個人倒是相談甚歡,那個人對蒙肇也挺欣賞的,兩個人也就多吃了些酒蒙肇昏昏沉沉的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才醒來,卻發現那個夷人已經走了,隻是拉在房中了一個小包袱,蒙肇打開看時,就發現了幾個裝著各樣小瓶子的盅罐,還有一本書,是用蠻語和大晉文字兩種文字寫成的,名字叫《蠱書》,蒙肇知道是那個夷人拉下的,可是夷人早就走了,他也找不到他,便將這包袱留了下來後來他沒事就看那本書,越看越有興趣,最後按照那書上的方法和包袱裡的母蠱蟲,豢養屬於自己得蠱蟲,並操控他們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這種蠱之術,也是越來越厲害了」譚白門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那個夷人極有可能就是南疆萬仞群山之中五溪蠻部落的人」浮沉子猜測道。
「有可能吧說回這噬魂蠱這玩意兒的作用,就如它的名字一般,中蠱之人,久而久之會性情大變,從最初細微的變化,到最後的一言一行,喜好和厭惡的事情都會變化,比如以前喜歡的事情,中了蠱之後,就越來越厭惡,以前不喜歡的事情,中了蠱之後,卻會越來越喜歡;除此之外,中蠱之人的情感也會越來越淡漠,到最後變得冷漠無情,一心隻做種蠱之人要他做的事情,對於彆的事情,再也不管了」譚白門道。
「原來如此,這噬魂蠱好厲害,能把一個人變成完全陌生的人而且還可以操控他,讓他變成自己的傀儡可是,那呂鄺不是一直很支持蒙肇發展他的陰陽教麼,方才你也說了,兩個人似乎誌同道合啊,為何蒙肇還要對呂鄺暗中種蠱,讓他種了這什麼噬魂蠱的」浮沉子不解的問道。
「額道兄,方才我便說過,這世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很多時候,隨著共同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十分要好的兩個人有可能會形同陌路,而本是仇人的兩個人,可能會冰釋前嫌人性和命運最是說不清楚的」譚白門似感歎般的說道。
「最初那蒙肇,以造福蒼生,福澤百姓做外衣,一副憂國憂民的表象,才會被呂鄺引為知己,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呂鄺才不惜花費重金,鼎力支持蒙肇在天門關創立陰陽教總壇,並不遺餘力的推廣陰陽教在天門關風行但是,謊言就是謊言,偽裝就是偽裝,總有被看穿戳破的那一天啊」
譚白門一邊感慨,一邊道:「隨著蒙肇的陰陽教的影響和勢力越來越大信徒和弟子也越來也多,蒙肇的野心也越發的起來,到最後,這蒙肇處處以教主的身份唯我獨尊,對那些不相信他的和反對他的
人,無論是世家還是百姓都用最殘忍的手段,迫害或者殺戮,搞得他們家破人亡。這事情做的多了,自然紙包不住火就被呂鄺發覺了」
「呂鄺最初對蒙肇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總是見他的時候多多規勸,讓他不要忘了他的本心那蒙肇表麵答應,信誓旦旦,結果不但不改正,反而變本加厲於是那呂鄺越來越認清了蒙肇真實的麵目,便有了徹底與蒙肇和陰陽教劃清界限的想法,漸漸地開始疏遠蒙肇,而且暗中下令,在整個天門關的軍中開始自糾自查,嚴禁手下部將和士卒信奉陰陽教,他想著先從軍方開始,逐漸一步一步的在整個天門關掃清陰陽教的影響,讓那些老百姓也脫離陰陽教的蒙蔽和掌控」
浮沉子聞言,歎了口氣道:「蒙肇那樣性格的人,豈會坐以待斃唉,呂鄺也是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呂鄺有意疏遠蒙肇,那蒙肇自然也不是個傻子偏這個時候呢,我也就已經入了陰陽教了,於是蒙肇就將他跟呂鄺的往事都跟我說了,還征詢我的意見,問我是要暗中除掉呂鄺,還是再爭取拉攏一下他」譚白門道。
「哦?那你是怎麼說的?」浮沉子問道。
「你還是不了解蒙肇啊,道兄蒙肇這個人極度的自信和自負他張口問人意見的時候,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了他故意開口詢問,一則是做做樣子,以示他虛懷如穀二一則呢,就是他要試探試探,他問的人是否跟他一心而他判斷此人是否跟他一心的標準就是,這個人所說的話是否跟蒙肇心中所想的一樣想的一樣的,自然就是忠心,想的不太一樣的,那便會疏遠他至少一段時間內不會再重用當然,若是這個人說的跟蒙肇想的完全相反,而且幾乎每次都相反那這個人就倒黴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死於非命」譚白門道。
「額看來當陰陽教的弟子也不容易啊,隨時腦袋都會混丟了啊」浮沉子唏噓道。
「可不是嘛而我就是牢牢掌握蒙肇這一點秉性,每次呢,我所想的跟他一樣,我就直接說,若是我所想的跟他不一樣,也不能直接否定,而是加以引導,讓他潛移默化的跟我想的一樣起來,真就遇到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想法的情況,那我就會答非所問,或者問他想怎麼做正因為此,才會得到了蒙肇的絕對信任,讓他覺得,我始終跟他一心,步調一致!」
浮沉子聞言,嗬嗬一笑道:「譚白門,你不在官場混,實在是天妒英才這一段話可是標準的官場生存法則你要是出書那可是官場聖經唉可惜了」
譚白門擺擺手道:「道兄謬讚了,這哪是什麼高明手段,不過是揣測人心,投其所好的旁門左道罷了」
「當時蒙肇問我,我心裡也拿捏不準他真實的想法,就說,是留呂鄺還是殺呂鄺隻需教主一句話,然後一切交給我來安排就成當然,我對呂鄺此人也沒什麼感覺,所以他死不死的,我倒是真沒什麼想法,不過我還是覺得最好不濫殺但這話我不能說啊!」
譚白門最後的話,似乎像是辯解一般。
浮沉子也就是聽聽而已,信不信他說的他是真的這樣的想法,倒是還在兩說,微微的笑了笑。表示明白。
「蒙肇想了半晌,就吩咐我說,要我跟他一起下了元始峰,去一趟守將府,見見呂鄺,再爭取他最後一次
若是他還執迷不悟,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你跟著去了?」浮沉子道。
「是的,我跟那蒙肇下了元始峰,去了天門關的守將府第一次見到了那呂鄺我對這個人的印象還好的確是很爽快,說話也很直接的人而且,看樣子他是顧念與蒙肇的感情的,並未表現出不歡迎的意思,他見我們來了,親自出迎,還跟蒙肇攜手攬腕的進了守將府,更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款待我們」
「那不是很順利麼」浮沉子道。
「哪裡啊這些隻是因為沒有談到實際的問題,在談到實際的問題的時候,兩個人便越談越談不攏了到最後,那呂鄺已經臉色鐵青,正告蒙肇,若是他再做不法之事,他便宣布陰陽教乃是邪教,徹底將陰陽教鏟除」譚白門道。
「那蒙肇豈能不翻臉呢?」浮沉子道。
「還真彆說,蒙肇雖然臉色也十分的難看,卻一言不發,也不跟呂鄺爭執,隻是坐在那裡不發一言,宴席不歡而散,蒙肇起身時,對呂鄺說,既然如此,就最後喚他一次老哥哥,之後,陰陽教跟天門關再無瓜葛」譚白門道。
「那呂鄺實在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他還以為蒙肇被他說服,說的再無瓜葛,是蒙肇要解散陰陽教,這才轉怒為喜,更說這樣就好,咱們還是好兄弟,兄弟想要建立功名,可以到哥哥守將府裡,謀個差事,等有了機會,必然在大將軍麵前保舉他」譚白門道。
「唉呂鄺這個人啊在人心揣摩之上實在是幼稚的很啊」浮沉子搖頭道。
「蒙肇表麵之上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兩人還拱手道彆但回去的路上,我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蒙肇一路臉色鐵青,牙關緊咬,不發一言,我更是注意到了她雙拳攥得緊緊的,我就知道,蒙肇絕對會瘋狂地報複,他要對呂鄺出手了」譚白門道。
「果然待他回去之後,我從未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一掌將極樂殿的供桌拍為兩段然後眼睛都是赤紅的,說不殺呂鄺,誓不為人他要我想出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要呂鄺徹底消失」譚白門道。
「他怎麼問你,像他的手段,找人或者他親自動手,直接殺了呂鄺簡單省事啊」浮沉子道。
「不不不道兄啊,你不明白,蒙肇為何一直忍著不動呂鄺,並不是他多麼的顧念他們之前的情意,而是呂鄺畢竟身份特殊,在天門關他可是權利最大的那個他手下提拔的四大副將也都是韜略勇武之人,真的將他殺了,這四個副將,尤其是周昶,定然會懷疑到蒙肇的當時蒙肇還未取得沈濟舟的支持,他是不敢得罪天門關軍方的所以他才會問我」譚白門道。
「那他都沒什麼好辦法,你能有什麼好辦法呢?」浮沉子看著譚白門,不動聲色的問道。
他是真的害怕,給呂鄺種下噬魂蠱的計策是出自譚白門之手,要真的是那樣,無論現在譚白門如何幫助自己和蘇淩,他到最後也不能留他性命。
浮沉子如何想,譚白門卻是看不出來,譚白門歎了口氣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也是一籌莫展,隻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我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呂鄺不死,但可以完全掌控他,讓他無論何時都聽我們的,讓他做什麼他做什麼,這樣的話,控製了他,相當於控製了整個天門關」
浮沉子聞言,心中暗暗一動,暗道,還好,雖然譚白門這樣說了,但是並沒有直接說要給呂鄺種蠱。
「那你為何不直接跟蒙肇說,讓他給呂鄺種蠱,就這個噬魂蠱啊」浮沉子繼續套譚白門的話。
「道兄有所不知,那個時候我才來陰陽教還不到兩年,對蒙肇會種蠱這件事根本就不知道,而且,當時陰陽教的弟子也都未被他種蠱我隻是自說自話,想著給他出個難題」
說到這裡,譚白門歎了口氣道:「誰知道我這句話外打正著,提醒了那蒙肇,蒙肇才將他會種蠱的事情跟我說了,就是方才我跟道兄說的他那個經曆他告訴我隻要給呂鄺種下那噬魂蠱,就不怕呂鄺不聽話,到時候任他擺布不僅如此,他還想到了用靈犀蠱來控製整個陰陽教弟子的行蹤和性命,這樣才會永遠沒有背叛的隱患」
「於是,蒙肇當時便做了兩個決定,一是要做一個法事,召集所有弟子,在極樂大殿講陰陽道經,然後上演了一場陰陽煞尊俯身的戲碼,以陰陽煞尊的名義賜所有的弟子陰陽神丹那些弟子自然被蒙在鼓裡,心中歡喜,得了這陰陽神丹之後,都迫不及待的吞服了其實,這陰陽神丹裡揉進了靈犀蠱」
「自此,整個陰陽教弟子的一舉一動還有生死完全掌握在蒙肇的手中,陰陽教弟子再也起不了一點的反抗之心,因為隻要蒙肇捏碎他手裡的蠱蟲,陰陽教弟子體內的靈犀蠱便會被喚醒,將他們的精血吸乾從此之後,這便成了所有要加入陰陽教的人的規矩,入教必須先吃了教主恩賜的陰陽神丹實則在入教那一刻,他們便都被種下靈犀蠱了」譚白門沉聲道。
「那你呢?」浮沉子問道。
「我倒沒有被種蠱,因為整個陰陽教之道陰陽神丹真相的隻有我一個人其他的弟子是在服了這陰陽神丹之後,許久才知道自己被種蠱了但他們也不會取蠱,隻能認命那蒙肇或許是知道我知道這這陰陽神丹其實是靈犀蠱,覺得勉強我服用,有些不好說出口,也許是真的相信我這才告訴我,陰陽教唯有一人,終身不用服蠱便是我忘機!」
譚白門說到這裡,方歎息道:「幸虧我未被種下靈犀蠱,否則一舉一動都會被蒙肇知曉,那我去過陰陽大殿,來找道兄你的事情,也會被他知曉,必然會引起他的懷疑」
「哦這樣說來,那蒙肇對你還是真的挺賞識的!」浮沉子道。
譚白門有些自責道:「不過,種蠱之事,皆因我一句話而起,雖然我是無意的但也是有責任的每每想起,我還是很不安的!」
浮沉子心中暗道,譚白門,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還算是有良知的。
「蒙肇第二個決定就是,要我派人給守將府的呂鄺送一封信,送信的內容,我偷偷看過,蒙肇欺瞞呂鄺,說他要遣散陰陽教,離開天門關,返回家鄉,隱退修道,在臨走之前,希望再見哥哥一麵,更說他在陰陽教總壇擺下了宴席,與呂鄺大醉一場,從此一彆兩寬,萬望呂鄺切勿推辭」
「呂鄺接到那封信之後,毫不懷疑和防備,隻帶了一個小廝,便冒雪登山,上了元始峰陰陽教總壇而也就是在那場宴席之上那蒙肇終於對他下手了」
浮沉子聞言,歎息道:「也就是那時呂鄺被種下了噬魂蠱?」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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