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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大晉歸屬的關鍵之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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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城,夜。

徐文若在灞城的臨時府邸。

夜已深沉,萬籟俱靜。

灞城無聲無息地陷入沉睡之中,隻有徐文若府邸後院的書房還亮著燭光,燭光氤氳,灑在書房的窗台上,更顯得四周無聲寂靜。

書房之內。

徐顗正埋頭抄寫著一本經書,卻是白日徐文若罰他抄寫的《精心經》。

書桌之上,已經摞了好厚的紙張,紙張上皆有字,寫的是工工整整小篆。

徐顗抄寫了這許久,依然一絲不苟,字跡依舊十分工整,並沒有應付差事的感覺。

書房門緩緩地被人推開,徐文若一身便裝地走了進來。

徐顗由於專心抄寫,竟未發覺自己的父親進來了。

徐文若抬頭,望著燭光下正一絲不苟的抄寫的徐顗,許久,方淡淡的點了點頭,似乎對徐顗認真的態度十分的滿意。

他邁步輕輕的走到近前,方緩緩道:「顗兒抄了多少了」

徐顗驀地抬頭,這才發覺,父親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旁了,一臉慈祥,微笑地看著自己。

徐顗忙擱筆,從桌後繞出來,朝著徐文若跪拜道:「父親您何時來的孩兒方才太過專注,竟未發覺父親恕罪」

徐文若淡淡地擺了擺手,來到書案後的椅子上,徑自坐下,方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如何可覺著累麼?」

「孩兒方抄寫了二十

餘遍如今已經手腕發酸了,覺得那筆仿佛比平時重了不少不過,父親放心,無論如何,孩兒都會認真地抄寫完的孩兒做錯事情了」徐顗一臉悔意地叩首道。

「起來吧,不要跪著了其實,徐顗啊,你有什麼錯呢?」徐文若輕輕抬了抬手,淡淡的說道。

「是」徐顗方又施禮,可剛站起身來,聽到父親這般說,渾身一顫,竟又要跪下,惶恐道:「孩兒今日孟浪出了一個餿主意差點害得二公子就父親這樣說,定是對孩兒十分失望孩兒」

「罷了你一旁坐下咱們說說話!」徐文若擺了擺手道。

「是」

徐顗有些局促地一旁坐了,低著頭,不敢看徐文若一眼。

「顗兒啊為父方才說你無錯,並不是氣話你雖然給蕭箋舒獻的計策不怎麼樣但是他蕭箋舒若是沒那個心思你豈能打動得了他麼?」徐文若歎了口氣道。

「父親蕭箋舒他野心真的很大並不是像他表麵那般他所有的禮賢下士,心存百姓孩兒不敢說全部,但大部分都是刻意表現出來的

」徐顗低聲道。

徐文若淡淡一笑道:「連你都看得出來為父如何看不出來呢?」

徐顗聞言,有些驚愕地抬頭看向徐文若,半晌方道:「那父親為何還要」

他頓了頓,方似豁出去了道:「為何還要扶助他呢?父親您心懷大晉,更為國為民,心裡裝的是江山和百姓蕭箋舒這個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真的是個虛偽之人啊」

「不明白是麼?不過為父倒想問問你為父可曾明確地跟蕭箋舒或者你表達過,我徐文若,亦或者徐氏一族都要扶助於他麼?

」徐文若說完,深深的看向徐顗。

「這父親並未有過這樣的言語和說辭可是,父親您說過,讓孩兒多多與他更要處處留心,多為他謀劃啊」徐顗不解的說道。

「問得好既然如此,就免了你那些罰抄罷徐顗啊,咱們先說說如今的局勢罷你覺著,如今蕭沈兩家大戰,最後誰會勝,誰會敗呢?」徐文若似考教般的看向徐顗問道。

「兩家開戰之前,和開戰初期,不管是天下大多數人,甚至包括孩兒,都覺得丞相敗的可能大,沈濟舟敗的可能小不過,這場仗打了大半年了

孩兒已經可以確定沈濟舟必敗,丞相他必勝!」

徐顗略加思索,侃侃而談道。

「嗯不錯看來你對如今的局勢判斷得還不錯唉!隻是如今大晉風雨飄搖,江山殘破更是多事之秋啊誠如你所言,沈濟舟敗亡之時,便是大晉各方割據勢力重新洗牌之日也蕭元徹將一統北方從此大晉北方再無人可與之爭鋒了!」

徐文若頓了頓又道:「那為父再問問你,一旦蕭元徹一統北方,下一步,他又將做什麼?」

徐顗想了想,方道:「厲兵秣馬,修養些時日,但不會太久定會再以天子明詔的形式,揮軍南下,陳兵於荊湘大江,矛頭直指揚州牧劉靖升!」

「不錯跟為父想的一樣那我問問你,你覺得劉靖升可是他蕭元徹的對手?」徐文若道。

「沈濟舟乃是當初大晉勢力最強的,都要亡於蕭元徹那揚州劉靖升,區區一州之地,雖然是大晉最富庶的州,但想來不可能是蕭元徹的對手的」徐顗道。

「很好可蕭元徹一旦滅了揚州劉氏,接下來天下可與之爭鋒的還有兩個半但在為父

的眼裡,這兩個半的勢力,也不可能是蕭元徹的對手」徐文若緩緩道。

「兩個半?父親此話何解啊?」徐顗疑惑道。

「荊南侯錢仲謀算一個,益安侯劉景玉算一個至於那半個麼錫州劉玄漢勉強算是吧」徐文若道。

「哦,原來如此」徐顗明了地點了點頭。

「顗兒一旦蕭元徹將大晉版圖上所有的割據勢力全部都消滅了你可曾想過後果麼?」徐文若不動聲色道。

「全部消滅那亂了這近百年的大晉江山,便會重歸一統這豈不是大好事麼?父親,您不是也希望看到天下一統麼?」徐顗疑惑道。

「我當然願意看到天下一統但我願意看到的是大晉天下一統,若是他蕭元徹」

徐文若說到這裡,竟不再往下說了。

徐顗一怔,一時無語。

「天下未一統時,在蕭元徹的心裡,天子還有些價值畢竟當年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方略出自為父之手可一旦天下一統,當今天子還能有什麼價值呢?若天子無用了,那誰又是下一個天子呢?」徐文若沉聲道。

「蕭」徐顗剛說到這裡,頓覺自己失言,趕緊一捂嘴。

「為父希

望看到的是大晉的天下一統,若換做旁地,無論是任何人,以任

何形式換來的天下一統不要也罷!為父寧願這天下還亂著!」徐文若聲音不大,但字字句句說得是異常的決然。

「父親」徐顗心中一顫,張了張嘴,終是未曾說出口來。

「你想說什麼便說罷」徐文若淡淡看了徐顗一眼道。

「孩兒有些不明白,無論是誰做天子隻要江山一統,百姓再不受戰亂之苦,不就是最好的麼?父親您何必執念於必須是大晉的天子呢?」徐顗鼓足勇氣道。

「嗬嗬」徐文若冷冷一笑道:「徐顗你這話今日說便說了以後切不可再講!你可知道這話有多麼的大逆不道麼!」

「孩兒」

徐文若擺了擺手,平複了一下氣息,方又沉聲道:「徐氏一族,世受大晉皇恩,可以說沒有當今天子,沒有大晉何來今日徐氏名門望族?你不思報效天子,難道要投效竊國篡逆之輩麼?」

徐顗一窒,說不出話來,但心中還是有些不服。

徐文若自然是看得出來,又道:「你心中不服氣,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你不要忘了,你是徐氏族人,徐氏一門的榮耀是誰給的,而你離了徐

氏一族,什麼都不是!」

「孩兒記住了」徐顗低聲道。

「嗯」

徐文若長舒了一口氣,神情方緩和了不少,又道:「一旦蕭元徹消滅了大晉所有的勢力,那下一件他要做的事情,便是篡逆,然後自立為天子,大晉六百年將徹底終結在他的手中!可是,你真的以為,一旦他蕭氏得了天下,這天下的萬民百姓,就真的可以安居樂業,衣食無憂了麼?」

「我」徐顗心中一沉,他不敢說,因為他也不確定。

「蕭元徹何人?梟雄女乾雄也!想來鐵血手段甚至為了自己得私欲可以不擇手段,不惜任何代價若說他最初起事之時,心裡裝的是大晉,可現在呢?可還有江山,可還有大晉,可還有萬民?一旦他得了天下,天下萬民迎來的將是更加可怕的暗無天日!所以這天下,蕭元徹坐不得!便是他非要做,我徐文若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拉下來!」徐文若聲音低沉,但說的卻是毅然決然。

「可是孩兒還是想說,為何天下就得歸於大晉,就得是劉氏為天子呢?」徐顗有些執拗的道。

「因為劉氏之大晉是天意所授!地之正統,無可指摘!」徐文若沉聲道。

「得之正統,天意所授,六百年前他劉氏不

也是從前朝天子的手中改朝換代的麼?」徐顗針鋒相對道。

「那是前朝天子失道,上天才將這江山給了劉氏!高祖之事你不清楚麼?不清楚,等回到龍台,親自去一趟祖龍殿!問問神祇!天命歸於劉氏,有何可以指摘的!」徐文若嗔道。

「可是如今的天子劉端,所作所為,難道就不是失道麼!」徐顗忽地倔強地抬起頭來,與徐文若對視道。

「你!竟然還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徐文若震怒,忽地「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孩兒不敢孩兒隻是實話實說!」徐顗一低頭,可言語之中還是不曾讓步。

「嗬嗬嗬好!好啊!徐顗,今日就讓你來講一講,當今天子劉端,哪裡失道了!」徐文若冷笑道。

「天

子暗弱天下大亂,他卻束手無策!」徐顗也不管徐文若什麼神情,朗聲道。

「暗弱?怕是你錯了吧,當今天子劉端是弱但絕不暗!所謂暗,便是昏聵我且問你,天子即位以來何曾施行過哪怕一次的苛政、暴政乎?何曾大興土木、揮霍無度乎?何曾不理朝政,從不臨朝乎?」徐文若質問道。

「這」徐顗一時語塞。

「那所謂的暗,所謂的昏聵,又從

何來?講!」徐文若嗔道。

「可是這天下吏治不還是腐敗,到處賣官鬻爵,到處貪腐百姓不還是困苦不堪嗎!」徐顗強辯道。

「那是先帝那是當今天子之前的兩位大行皇帝欠下的債,大晉傳到當今天子手上,積重難返,怎麼能全部怪到當今天子的頭上!」徐文若斥道。

「那就該勵精圖治,發憤圖強,扭轉乾坤,中興大晉啊!」

「他倒是想!可是他能麼?他即位以來,何曾有過一日由他治國治天下的?先是王熙,再是沙涼兵禍,如今又是蕭元徹他能怎麼樣,徐顗你告訴我!」徐文若痛心疾首道。

「我」徐顗終是神情一暗,說不出話來。

「所以,當今天子隻能是弱可是,這弱,也不是他願意的因為他沒有機會君臨天下!這一點,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去!」徐文若又道。

「好,這個不說可是當今天子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卻還不思改變,不思韜光養晦反倒廣納後宮,隻後宮妃嬪、才人宮人,便有十數人這難道不是貪y好色麼?」徐顗又轉了矛頭道。

「徐顗!你的史書都白讀了麼?去翻翻看看,曆朝曆代,哪家天子,後宮人數

沒有百八十個的?劉端貴為天子,不過隻有十數後宮,這也算貪y好色?那蕭元徹最愛婦人,風流韻事豈又少麼?一個丞相便可如此妄為,偏大晉堂堂天子,隻有十幾個後宮,便要被你視作昏聵不成?」徐文若用手點指徐顗道。

「你食君俸祿,徐氏一門又世代受天子皇恩,方有今日大晉第一氏族之勝,而你不思忠君報國,反倒如此藐視天子,橫加苛責,徐顗啊你怎麼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了呢!」徐文若痛心疾首道。

「我」

直到此時,徐顗方心服口服,頭一低,再次跪倒在地,顫聲道:「孩兒不肖請父親責罰!」

「起來」徐文若見他如此,知道他是真心認錯,方歎息一聲,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顗兒啊你是我從小養大的你的秉性,為父是了解的,你生性純良敦厚,頗有徐氏謙謙門風可為何現在,你竟然多了這許多要不得的戾氣了呢?」徐文若有些痛心疾首,怒其不爭道。

「孩兒讓父親失望了」徐顗低聲道。

「罷了知錯改之,猶時未晚徐顗啊,如今人心難測,世風日下處在如今的大勢之下,謹守本心,才是最難能可貴的你可明白麼?」徐文若苦口婆心

道。

「孩兒記住了可是孩兒心中委屈孩兒變成今日之模樣,不還是因為父親您有命,要我多多與蕭箋舒親近,明裡暗裡助他麼?我以為父親對他另眼相待所以孩兒才毫無保留,久而久之孩兒才成了今日模樣

!」

徐顗痛哭流涕,忽地叩首道:「父親今日這番話,孩兒徹底看清楚了,父親還是大晉的令君,一顆心還是為了天子和大晉可是,孩兒不明白為何父親根本就沒有動搖更是看出了蕭箋舒狼子野心,偽善待人的一麵,為何還要孩兒助他!」

徐文若聞言,半晌無言,終是仰天長歎道:「罷了這也怪為父為父以為從最開始你就會明白為父的苦心可是我還是高估你了啊」

「坐下聽我告訴你,為什麼要你暗助蕭箋舒,更要你表麵做出一副投效蕭箋舒的樣子的原因」

「是」

「徐顗啊蕭元徹如今三子,你覺得,誰能繼承蕭元徹的位置呢?」徐文若緩緩開口,看向徐顗。

「這二子蕭箋舒是如今實際的嫡長子軍中威望頗高,蕭元徹也多有看中,但缺點麼,就是蕭元徹

麾下文臣謀士,包括朝堂的文臣對他的評價並不高,甚至更與他水火不同爐,除此之外他近幾年,奪嫡之心日漸暴露,蕭元徹對他也多多敲打提防,對他的恩寵也漸漸的淡了許多還有,就是蕭箋舒身邊能為他出謀劃策的人,太少了所以他身邊沒有能夠在蕭元徹詢問後繼之人時,能夠一句話一錘定音的謀主」

「嗯你看得很透徹那蕭思舒呢?」徐文若點了點頭道。

「他文采斐然,喜好舞文弄墨,但卻留戀風月歡場,風評最不好,雖然有些酸腐的文人為之鼓吹,但在孩兒看來,其勢最弱,也最不被蕭元徹所喜他反倒更適合做一個閒散王爺」徐顗道。

「嗯那最小的那個如今在灞城的蕭倉舒如何呢?」徐文若又刻意地問道。

「蕭倉舒年紀最輕但天資聰慧,機敏而多智,加上他的兩個師父,郭白衣和蘇淩又是蕭元徹的兩個謀主,都是說話有分量的人蕭元徹這幾年也多暗中讚許和培植他可是他卻遜在並無實權,年紀小,無法為官,更無從談起開府治公,因此就沒有他自己得幕僚和班底再加上此次蕭元徹雖帶他前往前線,

可是也沒撈到什麼軍功,更是被蕭箋舒以計帶回灞城若論軍功和武將中的威望,卻是不能與蕭箋舒相提並論的」徐顗分析得頭頭是道。

徐文若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點了點頭道:「很好這才是我徐文若的兒子分析得十分中肯,切中要害那在你看來,這三人誰可為蕭氏今後之主呢?」

「這孩兒實在難以判斷」

徐文若點了點頭道:「那為父便說一說吧想要江山永固,大晉永存,天子無憂,蕭元徹的位置,最好的繼承者便是蕭思舒」

他頓了頓又道:「然而蕭思舒為蕭元徹所輕,絕無可能後繼所以,能夠繼承蕭元徹位子的人,隻在蕭箋舒和蕭倉舒二人之中」

「而為天子、為江山計,為由蕭箋舒繼任方可,那蕭倉舒無論如何,也不可繼任為蕭氏之主啊!」徐文若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父親,孩兒更糊塗了,既然您也覺得,蕭箋舒之虛偽,之權欲不在蕭元徹之下為何偏偏是隻能蕭箋舒繼任呢?

一旦蕭箋舒繼任,天子和大晉豈不危矣?!」徐顗一臉驚訝和不解道。

「嗬嗬因為蕭倉舒背後站

著一個人,他才是這天下終將屬於大晉還是屬於蕭氏的關鍵」

「蘇蘇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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