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浪一臉無奈地朝蘇淩嘟嘟囔囔道:「公子你是知道的,芳華雖然現在但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師姐啊在道仙宮的時候,她就所以,嘿嘿,公子,你給幫幫忙唄」
蘇淩還未說話,林不浪便聽見後麵嬌嗔一聲道:「林不浪你把話給姐姐說清楚!在道仙宮的時候,我怎麼你了!嗯?」
林不浪一驚,轉頭看去,卻見溫芳華不知何時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後,他方才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被溫芳華聽去,這女娘正咬著銀牙,舉著粉拳,一副要打的模樣。
林不浪趕緊搖頭急道:「師姐師姐,你誤會了我是說是說」
林不浪向來直爽,讓他現編瞎話,卻是不如殺了他的好,支支吾吾了半晌,實在想不出這話該如何圓,隻得連馬都不要了,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朝蘇淩求助大喊道:「公子你幫幫我啊」
「你們這些臭男人,討了便宜撒腿就跑,都想著要把我們姐妹撇了,圖清淨是麼?沒一個好東西!」
溫芳華剜了一眼蘇淩,看著跑遠的林不浪嗔道:「姓林的,你給姐姐我站住!咱們好好算算賬!」
說著,揮動馬鞭直直的追了過去。
溫芳華去追林不浪,朱冉又在十數丈外,說巧不巧,此處隻剩下蘇淩和張芷月兩個人。
張芷月對蘇淩又氣又傷心,也不理他,徑自轉頭,背向蘇淩,自顧自的生悶氣。
蘇淩見她生氣不說話,自己總不能也不說話吧,隻得跳下馬,硬著頭皮走到張芷月身後,組織了半晌說辭,這才訕訕喚道:「阿月」
張芷月忽地轉過身,一把抱住了蘇淩。
蘇淩完全沒有想到張芷月會如此,她突如其來的一抱,蘇淩隻覺得渾身一僵,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方柔聲道:「芷月」
「彆說話,抱緊我」張芷月將頭埋在蘇淩的肩膀上,喃喃道。
蘇淩心中滿是柔情和心疼,忽地用力地將張芷月擁住。
感受著她火熱的心跳和身上傳來的幽幽香氣,蘇淩覺得,他抱著的是他的整個世界。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在空曠的山野中,緊緊地擁抱著,這一刻,若是白頭永恒,卻也不悔。
良久,張芷月的螓首仍舊靠在蘇淩的肩膀上,伸出玉指,將蘇淩垂下的發絲輕輕地纏在指尖,聲音輕柔道:「蘇淩你是不是不喜歡阿月了」
蘇淩一怔,緩緩低頭,卻見懷中的女娘,靈動的雙眼之中擠滿了清澈的淚水。
「阿月你怎麼會如此想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隻要我蘇淩活在世上一日,便一日都不會變」蘇淩鄭重地說著,伸手要來替張芷月拭淚。
「不要動抱著我」
張芷月喃喃的說道,卻說得十分堅定。
蘇淩伸出一半的手,隻得緩緩地收回,抱著張芷月的力氣又大了一些。
張芷月靠在他肩膀上,聲音在他耳邊呢喃,每一次溫潤的呼吸,蘇淩都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蘇淩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抱著我,不要放開麼」
張芷月不等蘇淩說話,自說自話道:「因為啊,擁抱,是這世間有情的男女最簡單的表達愛意的動作隻是啊,蘇淩,你與我從來都是分離,從來都是相隔萬水千山,連這世間有情的男女最簡單的愛意表
達,在我們之間都變得這麼的困難」
「蘇淩啊,好好抱抱我吧好不好?」
張芷月聲音呢喃,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蘇淩心中滿是柔情,他低頭望著靠在他肩上低語呢喃的綠衣女子,往事如昨,緩緩浮現。
那是為了他,麵對虺蛇那個半步不退的女子;
那是在舊漳荒涼的官道,站在馬車上,對著自己的方向,緩緩張開雙臂,卻隻能抱抱自己的那個深情不悔的女子;
那是自己身染瘟疫,卻寧願同死的那個不離不棄的女子。
那是在離憂大山中,孤獨對月,相思滿心,卻矢誌不渝,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子。
這所有所有的片段,在刹那間融合在一起。
那些過往,都是如今擁入懷中的女子,那抹自己生命中最牽掛,最魂牽夢繞,最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甚至最普通,但卻從來不缺少刻骨銘心和長情的淡綠色衣衫身影的女子。
張芷月張芷月!
蘇淩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甚至有些害怕,他若真的就此鬆開手,失落的將是他生命中最純粹和最心動的色彩。
「芷月蘇淩不好以前我答應過你的,五年我必將你和阿爺都接到龍台來可是如今我連你我之間真實的關係都不能跟任何人說更彆說接你們來龍台了我真沒用!」蘇淩自責的說道。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在阿月的眼中,蘇哥哥從來都沒有這麼優秀過我雖然不在你身邊,但關於蘇哥哥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要想儘辦法的打聽到,然後牢牢的記在心中」
張芷月喃喃地說著,她緩緩抬頭,眸中滿是自豪的柔光。
「我家蘇哥哥,可是被許韶贈評為赤濟的學問人;我家蘇哥哥,可是名動京都龍台城的詩酒仙;我家蘇哥哥,可是蕭丞相最器重的將兵長史」張芷月如數家珍道。
可是說完這些,她的眼睛莫名的失落起來,幽幽道:「可是這些這所有的種種,若是芷月都在身邊哪怕做個見證,該有多好啊」
她的聲音滿是委屈和落寞,刺痛了蘇淩的心。
「芷月蘇淩不會讓你獨自一人了,從此之後,無論去哪裡,我蘇淩都會帶上張芷月!」蘇淩正色道。
卻不想張芷月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抬頭,深深的望了蘇淩一眼。
抬起蔥指,輕輕的摩挲這他的臉頰,滿是柔情與眷戀。
「蘇哥哥芷月決定了,天門關我就不跟著蘇哥哥同去了」張芷月輕輕的說著。
蘇淩完全沒有想到原本對此事十分排拒的張芷月,竟然會主動的這樣說。
「芷月,我」
張芷月忽的將蔥指抵在蘇淩的唇間,緩緩搖頭,柔聲道:「阿月自己來說」
「蘇哥哥是擔心天門關戰事焦灼,萬一亂戰開啟,無法估計阿月,是不是?」
蘇淩輕輕地點點頭。
「蘇哥哥是怕萬一再有陰陽教的殺手趁亂再對阿月不利,以阿月要挾蘇哥哥,是不是?」
蘇淩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哥哥是覺著隻有阿月不在天門關了,蘇哥哥才能再無牽掛,才能再無後顧之憂,全力對付沈濟舟,是不是?」
蘇淩這次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蘇淩不想讓張芷月跟著去天門關,原因無它,隻這三點,卻被
張芷月喃喃細語之間,統統言中了。
張芷月似乎淡淡的笑了笑,喃喃道:「若是這些我都不明白如何能說,張芷月對蘇淩,一往深情」
張芷月的笑容隨著這句話說完也隨即消失,俏臉之中,滿是不舍和擔心。
聲音依舊呢喃,卻說得如泣如訴。
「可是,蘇淩啊,張芷月真的好想一直在蘇淩的身邊,永永遠遠的不再分離!」
「可是,蘇淩啊,張芷月真的好擔心好害怕蘇淩在天門關再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張芷月真的不能失去蘇淩啊!」
「可是,蘇淩啊,張芷月也明白蘇淩所做的決定有多麼的無奈,有多麼的愛惜張芷月,為張芷月著想就算張芷月心中百個千個不願,也會按他說的去做」
張芷月喃喃地說著,仿佛自說自話,忽地抬起頭,明眸如星如水,如新月的光芒,無暇而深情。
她望著他,喃喃道:「蘇淩啊,張芷月心中所想的這些你可明白?」
蘇淩眼眶一熱,看著張芷月,使勁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蘇淩明白!蘇淩,一直都明白!」
「所以啊蘇淩我不願與你分開,可是卻不得不分開好好地抱抱我再抱抱我,抱得久一些吧,好麼?」
「好!」
冬日暖陽,遠山蒼蒼。
那一對男女,緊緊相擁。
少年白衣如雪,少女綠衣盈盈。
這一白一綠,成了世間最深情的永恒。
蘇淩和張芷月就這樣抱著,也不知抱了多久,忽地有聲音傳來,似乎帶著些許戲謔道:「呦呦呦,剛才我家芷月還給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媳婦呢,這會兒看你倆這親熱的旁若無人的樣子蘇淩啊,你這手段就是高啊」
蘇淩和張芷月同時紅了臉,這才趕緊分開,轉頭看去,見說話之人正是溫芳華,林不浪也滿是笑意的站在身後。
「溫姐姐」張芷月滿臉羞紅,輕輕地扯了扯溫芳華的衣袖。
溫芳華格格一笑,忽地白了一眼一旁的林不浪,頗沒好氣道:「蘇淩,好歹你也是林不浪的大哥,他也跟著你這麼久了,卻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從來都是一塊木頭」
林不浪聞言,一臉尷尬地撓了撓頭,眾人皆哈哈大笑起來。
溫芳華這才道:「蘇淩,芷月妹子,你們也不用這樣難舍難離,我這裡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讓蘇淩和不浪沒有後顧之憂地去天門關戰場,又可以不使芷月妹子長久地與蘇淩分離」
蘇淩聞言,眼前一亮道:「哦,那你快說說看!」
溫芳華一笑道:「其實很容易,咱們在前麵找個村子,芷月妹子呢,就暫住在村中村民的家中,等到天門關被攻下,一切安定了,再與你在天門關彙合,同往渤海城去這樣芷月妹子既不用冒風險,又不致返回離憂山,路途遙遠,與你蘇淩分離,你看如何啊?」
蘇淩心中大動,剛要出言,溫芳華又道:「那什麼破軍營,全是一群一群的臭男人,我早就待夠了,算了,林不浪,姐姐我就遂了你這木頭的意,陪著芷月妹子,一起留在前方村中罷!」
林不浪聞言,頓時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口氣。
豈料那溫芳華杏眼一瞪,嗔道:「姓林的,你彆得意,敢讓姐姐知道,你趁姐姐不在你身邊這段時間,跟天門關哪家狐媚子不清不楚的,姐姐到時見到你,可卻不輕饒!」
林不浪一吐舌
頭,連聲告饒道:「芳華師姐你都說我是木頭了,木頭去哪裡找什麼狐媚子啊」
眾人見林不浪一臉窘相,皆哈哈大笑起來。
林不浪看向蘇淩,詢問道:「公子,芳華所說的辦法,你覺得如何?」
蘇淩略加思索,忽地使勁一點頭道:「芳華說的辦法,我覺得完全可行!」
說著他朝著十幾丈遠的朱冉喚道:「朱兄弟,前方離著天門關蕭丞相駐紮之地最近之處,可還有村子麼?」
朱冉策馬過來,抱拳道:「蘇長史,卻是有的。主公營帳十八裡外,便是離得最近的村子,綰溪村!」
蘇淩聞言,揚鞭朝著前方一指道:「如此甚好,咱們現在就去綰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