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讓見皮虎下馬請降,這才讓左右將其製住,又吩咐部屬將投降的皮虎所部人數進行查點,然後將那些士卒分彆押走。
戰場隨即被清理得乾乾淨淨,仿佛根本沒有什麼戰事發生。夏元讓來到皮虎近前,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皮虎啊剛才你不是還叫囂呢,可想過有今日?”皮虎一窒,隻得道:“罪將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將軍虎威如今皮虎誠心來降,咱們也是一家人了”
“呸!閉上你的臭嘴!誰跟你是一家人!”夏元讓啐了他一口,忽地冷冷地看著皮虎道:“我看你這人不老實,你嘴上說投降,其實是詐降罷!來人啊,將這皮虎推出去嗎,開膛摘心!”那皮虎差點沒嚇背過氣去,趴伏在地上,磕頭如小雞啄米道:“夏將軍!冤枉啊!饒命!饒命!罪將是真心請降!天地可鑒!天地可鑒啊!”夏元讓見此人就是一慫貨,忍住不笑,冷聲道:“好吧,既然你真心請降我暫且饒你狗命但你畢竟是敵將此等事,我夏元讓做不了住,我就暫且將你壓在旁的帳中,待我請示丞相之後,再行處置!”皮虎一聽,暗自叫苦,這下可真是落到後娘手了,自己死不死的還不一定,萬一蕭元徹一瞪眼,非要宰了自己,那自己徹底吹燈拔蠟了。
皮虎趕緊一臉諂媚地乾笑道:“龍驤將軍在丞相麵前一言九鼎還望將軍能在丞相麵前替罪將多多美言幾句好讓丞相饒了我才好啊!”夏元讓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押下去!押下去!聒噪!”那皮虎被人拽著便向後拖便扯著嗓子連聲喊道:“夏將軍替我多多美言,多多美言啊”夏元讓待皮虎被押下之後,才朝一旁副將招了招手道:“你們好生看管這醃臢蠢貨,另外那件事也趕緊行動,記住,手腳麻利點,做得要保密,敢有走漏風聲,提頭來見!”副將趕緊一肅抱拳道:“將軍放心,包在末將身上!”夏元讓這才下馬,規整規整了鎧甲,邁步向大帳後麵的一處不顯眼的小帳中走去。
小帳中。燈火通明,正有三人等候夏元讓的消息。
蕭元徹一身便裝,一臉輕鬆地隨意拿起一卷書緩緩的翻著。一旁坐著兩人,站立一人。
站立的人,一臉陰鷙,不苟言笑,正是伯寧。而坐著的一個是郭白衣,另一個卻是蘇淩。
此時已然三更十分,蘇淩百無聊賴,半躺半坐在那裡,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郭白衣聽著外麵喊殺之聲漸止,這才看了一眼蕭元徹,卻見他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似乎根本不關心戰事如何,不由的笑道:“主公果真沉穩!您就不擔心元讓他拿不下敵將?”蕭元徹將手中書冊放下,頷首淡笑道:“白衣你也說過,依照蔣鄴璩那謹慎的做派,今日偷營,他定然不會冒險,必然會派他的部將前來莫說是區區部將,便是蔣鄴璩那廝親至,元讓擒他,也不費吹灰之力!”正說話,卻聽腳步聲響,夏元讓一挑帳簾,一臉喜色地走了進來。
蘇淩這才稍微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看起來清醒一些。夏元讓瞥了蘇淩一眼,這才來到蕭元徹近前抱拳拱手道:“末將夏元讓,向主公交令!”蕭元徹淡淡笑道:“元讓看來是大功告成了啊,辛苦了!”夏元讓擺擺手道:“祭酒所料不差,此次前來偷營的果然不是蔣鄴璩,而是他的部將皮氏兄弟末將斬了皮龍,生擒了皮虎”
“哈哈哈哈”蘇淩原本認真地聽著,卻聽到夏元讓生擒了皮虎時,實在忍不住,竟放聲大笑起來。
眾人皆皺眉朝蘇淩看去,卻見蘇淩直笑地在椅子上翻來滾去,四肢亂蹬,眼淚都笑出來。
看來他是真覺得哪裡可笑,實在忍不住了。夏元讓有些不滿,嗔道:“蘇淩,很好笑麼?”蕭元徹也嗔道:“你小子又發什麼瘋!”蘇淩一邊笑,一邊擺手道:“不不不丞相、夏將軍你們誤會了,我可沒有取笑你們的意思,而是方才聽到夏將軍彙報擒了賊將,實在覺得可笑,真的憋不住,才放肆大笑起來。”說著,又大笑不止。
夏元讓哼了一聲道:“擒了賊將便讓你笑成這樣?蘇淩啊你還是悠著點吧,小心笑得一口氣上不來!”蕭元徹也道:“那你小子可得說清楚,擒了賊將自然開心,但也是咱們意料之內的事,如何能讓你笑成這樣?”蘇淩強忍住笑道:“丞相,這事也不能賴我啊那賊將取啥名字不好啊,偏偏取個名字叫屁股,這下好了,沒屁股了”
“哈哈哈哈”蘇淩一語點破,所有人哄堂大笑起來,便是夏元讓也忍不住,笑的肩膀抖動。
蕭元徹用手點指蘇淩,笑罵道:“行了,你小子總沒個正形現在元讓的事辦完了,接下來可輪到你了,你可不要掉以輕心,把戲唱砸了”蘇淩一拍胸脯道:“丞相,諸位你們就等著看好戲罷,蘇淩要是這出戲唱不好了,我改名也叫屁股”眾人又笑了半晌,夏元讓放正色道:“果然如祭酒所言,我觀那皮虎絕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他如今是情勢所迫,無奈投降這種人,最無信義。”郭白衣頷首笑道:“這樣最好,他要是有信義之人,咱們的事可就難辦了將軍可清點了俘虜的士卒人數?”夏元讓點了點頭道:“我已問過皮虎麾下士卒,此次皮氏兄弟帶了一千二百人前來,這一千二百人中隻有八百餘人是他們兄弟原本的部曲,剩下的隻是滄水關直屬蔣鄴璩的守軍如今被殺約有一百來人還剩一千不到”蕭元徹點了點頭道:“那這事好辦,再殺些人,殺到八百人吧”他說這話時,雲淡風輕,如同兒戲。
蘇淩微微瞥了蕭元徹一眼,並未說話。但見蕭元徹站起身朝蘇淩道:“蘇小子啊,你打了半晌瞌睡了,精神點兒接下來該你的事了,趕緊去吧!”蘇淩點點頭,忽道:“醜話說前頭啊,萬一那屁股將軍真就臭慫,死活不願意回去,我這戲可唱不了啊”郭白衣一笑道:“你放心就是我打包票,這皮虎指定對回去求之不得!”
“好嘞!”蘇淩拍拍手站了起來,一胳膊搭在伯寧肩膀上就往外走,便走便道:“伯寧老哥,辛苦你去叫暗影司的兄弟,我去找不浪和周幺咱們到時不見不散!”伯寧有些尷尬的點頭,隨著蘇淩出帳去了。
蕭元徹見他們走了,這才舒了口氣,正色道:“白衣、元讓,那你們就辛苦辛苦,隨我去見見這屁股將軍罷”
“哈哈哈哈”中軍大帳,皮虎被倒剪雙手,規規矩矩地跪在帳中,他偷偷抬頭觀瞧,卻見帳中正坐著三個人。
上垂手一文士打扮之人,一身白衣,形容清瘦,一眼便看得出中氣不足,皮虎知道,這便是蕭元徹麾下第一謀臣:郭白衣。
下垂手那員武將自然是夏元讓了。可他朝著中間帥案之後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但見帥案後一人,中等偏低的身材,一臉濃密的黑色美髯,雙目有神,不怒自威,氣度非等閒之人可比。
雖然上了些年歲,卻感覺不出半點英雄遲暮。這不正是蕭元徹麼那許宥之信上不說得清楚明白,蕭元徹中了蔣將軍的弩箭,命在旦夕麼。
可他正好端端坐在那裡,麵色紅潤,精神熠熠,哪裡有半點受傷跡象,更彆說什麼命在旦夕了。
皮虎之能,如何能想明白嗎,不由得一頭霧水。便在這時,蕭元徹忽然站了起來,幾步來到皮虎近前。
皮虎以為蕭元徹要打自己,下意識地向後閃躲,卻不料蕭元徹接下來的動作,徹底讓皮虎蒙圈了。
但見蕭元徹三下兩下,將皮虎的綁繩儘數解開,朝皮虎一躬,朗聲道:“皮將軍受驚了!元徹禮過去了!”皮虎被蕭元徹搞得瞠目結舌,但還是反應過來,趕緊拱手道:“敗軍之將慚愧慚愧!還望主公饒恕則個!”他倒是改口挺快,方才還一口一個蕭賊,這一會兒便叫起了主公了。
卻見蕭元徹親熱地握住皮虎的手道:“來來來,元徹敬皮將軍英雄,不顧安危,男兒本色,快坐!快坐!”皮虎直到坐下,心中還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個事莫不是蕭元徹先穩住我,再趁我不備收拾我不成?
蕭元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哈哈一笑道:“我看皮將軍麵露疑惑之色,想必心中定然有許多不解之事吧既然如此,皮將軍大可暢所欲言,我還有元讓和白衣都會給你解答清楚明白的”皮虎聞言,半信半疑道:“丞相您說的是真的?”蕭元徹點點頭,含笑道:“皮將軍不必多想,元讓將軍已將你之勇武向我秉明,我極為讚賞將軍之才也!既然將軍誠心歸降,棄暗投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皮虎聞言,連連點頭,心中竟暗中感激其夏元讓來。
夏元讓,你真是我親哥啊這人,忠厚!能處!蕭元徹見他不說話,又道:“皮將軍還是懷疑我麼?罷了,既然說過我欣賞皮將軍之才那即刻起,便封皮將軍為虎翼將軍,位列元讓之後,皮將軍不要覺得屈才啊!”
“什麼虎翼將軍!”皮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虎翼將軍啊,自己做夢都夢不到的職位,如今蕭元徹一句話。自己就成虎翼將軍了?
想到這裡,皮虎頓時大喜,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多謝主公抬舉,末將願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