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將領如此模樣,心中如何不明了,他卻滿臉淡笑,有意無意道:“箋舒。、蹈逸你們兩人的確都是合適的人選啊,我也一時難以抉擇,不如這樣,你倆各自講一講,為什麼想領兵攻濟州?”蕭箋舒當仁不讓,當先開口道:“父親,於公,乃是替天伐沈,孩兒自當奮勇爭先義不容辭!於私,父親親率中軍主力,在渤海州正麵浴血奮戰,孩兒為蕭氏子孫,自當竭儘全力,為父親分憂,濟州戰事如何,亦關係著父親中軍戰事的戰局,如此重要的大事,隻有孩兒前往,父親方能安心!”蕭元徹不置可否,略微頷首道:“我兒有心!勇氣可嘉!隻是戰場非兒戲也,你既要做這濟州路的主將,那有何進攻的打算啊”這一問,問的蕭箋舒有些懵。
畢竟這也是蕭箋舒臨時起意,他隻想著先把濟州路主將的位置占了,一路之上自然有像夏元讓等這樣久經沙場的將領排兵布陣,自己高枕無憂便可,若是攻下城郡,私吞些財物,以備自己以後籠絡人心之用,甚至招降一些渤海的將領,以充羽翼。
所以,如何行軍,如何作戰,他真的沒有一點的計劃。
“這”蕭箋舒一愣,快速的思忖後,方道:“父親我想借父親帳下兩員大將夏元讓和夏元謙一用,為孩兒的副將。兩位將軍乃是孩兒的叔父輩,又久經沙場,經驗豐富。孩兒邊一路攻伐,一路虛心學習。想來在兩位叔父的提點下濟州指日可下也!”蕭元徹淡淡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蕭箋舒,遂淡淡道:“怎麼,要不要把許驚虎也借給你,做個先鋒官啊?”蕭箋舒趕緊討好道:“自是不用,驚虎將軍乃是父親大軍的中領軍,其職責乃是護佑中軍主力和父親的安全孩兒有兩位叔父,自然夠用!”蕭箋舒剛說到此處,蕭元徹已然沉沉地拍了下書案,嗔道:“你還知道,許驚虎是中軍的人,還知道他是中領軍!借夏元讓和夏元謙?蕭箋舒,你怎麼不把我這中軍的主力和兵馬全部借走,聽你調遣才好啊?”說罷,他已然臉色陰沉無比。
蕭箋舒這才知道自己一時慌亂,講出的話觸怒了父親,趕緊跪倒叩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蕭元徹也不理他,轉頭看向張蹈逸,臉色變得溫和許多道:“蹈逸將軍,你來說說你要做濟州路主將的原因吧!”張蹈逸一拱手道:“主公明鑒,濟州路本就是協同中軍主力的第二戰場,所投入的將領、兵力不需要太精銳,也不能太多,否則便會削弱中軍的力量,攻取渤海州的大事,便不好把控了”蕭元徹點點頭道:“往下說”
“末將本領微末,在主公軍中更是未有寸功所以留在中軍主力這邊,便是連個錦上添花的作用都起不到,而主公麾下諸將皆悍勇,不可輕動,所以思來想去隻有末將領一支軍攻伐濟州的好。”蕭元徹點點頭,並不表態,又沉聲道:“你既為濟州路主將,當如何行事啊?”張蹈逸道:“我已有周密的計劃,不瞞主公,蹈逸雖不才,但在渤海軍中還是有些威望的而濟州最重要的三城:鄄城、安鄴、社州的守將,我對他們頗有了解,他們平時用兵布陣的習慣,戰法等我皆熟知,自然可以做到知己知彼。再有,除了社州主將周明秀,我與他私下不睦,那鄄城、安鄴二城守將李方、胡正曾是蹈逸之部將,末將與他們交情匪淺,雖然末將不敢打包票,但我可以順說二將歸降,若此事可成,我軍便可不用費一兵一卒拿下二城,豈不事半功倍。另外沿途的一些小城,雖不重要,但都是必經之路,若是他們連片互為依靠,已然有一定的威脅。而蹈逸在渤海軍中日久,憑我的軍中名望,這些小城十有八九見了末將帶兵而來,自然開城來投”張蹈逸侃侃而談,最後他正色道:“主公,這樣的事隻能由我親往方可促成所以末將請命!請主公定奪!”蕭元徹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又瞪了蕭箋舒一眼道:“聽到了麼?這才是作為主將該想的東西!你倒好”蕭箋舒不敢多言,隻得將頭一低道:“既如此,孩兒願陪伴父親左右,上陣殺敵!”蕭元徹哼了一聲,沉聲道:“不必了!今日便是今日,明日一早你便離去,回灞城去罷!讓徐文若好好教教你該如何行軍打仗!”
“父親!”蕭箋舒一百二十個不想回去,在後方他所有的收攏軍心,樹立軍中威望的計劃都將無從談起了。
“不必多說!我這裡有你四弟倉舒就夠我操心的了,你就不要添亂了!”蕭元徹斥道。
“是”蕭箋舒一臉的不情願,隻得低頭回道。
“不過,你回灞城可是有重任在肩的”蕭元徹忽的又道。蕭箋舒精神一震,遂拱手道:“請父親吩咐,孩兒萬死不辭!”
“命你為我軍糧草、輜重和甲胄軍械等事務總不,副總提調徐文若為總提調,你們二人要同心協力,全力維係我軍此類軍務的保障!不得有誤!”說著,他轉頭對郭白衣道:“白衣啊,刷下一道手諭,給箋舒帶回灞城給徐文若,此事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喏!”郭白衣趕緊應了下來。蕭箋舒心中沮喪,自己好不容易在徐文若洞如觀火的籌劃下,率軍馳援舊漳,重返前線,現在又原路回去,繼續做這些臟活累活。
自己真的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隻得朝蕭元叩首道:“兒臣遵命!”蕭元徹點點頭,又對張蹈逸道:“蹈逸啊,你覺得誰為你的副將好啊?”張蹈逸略一思忖,拱手道:“主公若相信蹈逸,末將覺得宣霸可為副將!”他此言一出,郭白衣和蘇淩皆眸中一道閃光,悄悄的看向蕭元徹。
卻見蕭元徹一語不發,臉上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整個大廳頓時又靜了下來。
未幾,蕭元徹忽的哈哈大笑道:“妥當!妥當!宣霸與你皆熟悉渤海諸將,乃是最合適的人選!”說著他站起身來,朝著張蹈逸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推心置腹道:“蹈逸啊,你放心!既然我接納了你,咱們都是一家人,蕭元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濟州一路就拜托你和宣霸將軍了!”張蹈逸和臧宣霸同時齊齊跪倒,感激道:“末將謝主公信任!”蕭元徹點點頭,似隨意道:“濟州雖不是正麵戰場,但亦不容小視這樣吧,人馬還是五萬人畢竟咱們的人馬也不是太充裕,至於領兵之將嘛蹈逸,我給你配上兩個副將,這樣一來,有什麼事情,你們三人可以好好商議!”張蹈逸疑惑道:“兩員副將?除了宣霸還有誰?”蕭元徹略一沉吟,遂朗聲道:“徐白明何在?”徐白明應聲出列,拱手道:“主公!末將聽令!”蕭元徹朗聲道:“我命張蹈逸將軍為濟州路主將,待攻下二關之後,分兵五萬攻濟州,直抵渤海城!臧宣霸、徐白明你們為副將,要全力輔助蹈逸將軍,不得有誤!”張蹈逸和臧宣霸如何不明白蕭元徹的用意,但卻不敢心生怨懟,三將齊齊拱手道:“末將等領命!”蕭元徹見諸事已畢,這才道:“休整之日無多,大軍出征在即,諸位有什麼在舊漳未竟之事,早些了結,明日休整最後一日,後日五更造飯,平明出征!”
“喏!”蕭元徹當先走後,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逐漸散去。
蘇淩獨自向廳門處走去,卻不想被人在背後叫住道:“蘇淩慢行!”蘇淩轉回頭去,卻見是郭白衣正一臉含笑的看著自己。
蘇淩一笑道:“白衣大哥,喚我何事?”郭白衣淡淡道:“今日之事,你是不是得給我個交待啊?”蘇淩仰頭看了看天空,遂道:“今日風朗日清,舊漳總算太平了,不如白衣大哥與我同行,在這舊漳城中散散心如何?”郭白衣哈哈大笑道:“故我所願,不敢請耳!”兩人相視一笑,攜手攬腕出了丞相行轅,朝舊漳大街上走去。
他們走後,整個丞相行轅大廳空無一人,安靜無比,仿佛方才的喧鬨從不曾發生。
忽的,一個身影緩緩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正是原本當先離去的蕭元徹。
蕭元徹看著遠處的兩個身影,日光灑在他們的身上,仿佛鑲了一道金邊。
他久久凝望,半晌方似自言自語道:“這兩個人啊希望不要因今日之事生出嫌隙來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