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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三百九十九章 非常之人,非常之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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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蘇淩敢和林不浪偷襲渤海西城門,除了藝高人膽大,而且彆無他法之外,更多的原因是蘇淩在賭。

這裡何處?大晉紙麵上實力最強的勢力——大將軍沈濟舟的老巢,整個北方除去帝都龍台最繁華的城池。

若是放在平時,這渤海城也不是任誰攻便可攻的,更不可能像蘇淩如此容易的攻下。

蘇淩能夠憑一己之力,攪動整個渤海西城門,到現在還未被發現,其原因有三:

一者,此乃戰時。按照常理,戰時,各城城門守衛當比平時要多。但渤海城特殊就特殊在此處遠離戰場,屬於大後方的中心位置,正麵戰場的戰火。幾乎威脅不到這裡。

舊漳離著渤海實在太遠,且舊漳乃是蕭元徹的地盤,沈濟舟的大軍像一把大閘一般將蕭元徹的大軍阻截在舊漳,所以,蕭元徹不可能也不會威脅道他的心臟腹地城池渤海城。

有人會講,沈濟舟就不怕蕭元徹派輕騎繞道偷襲,直插渤海城麼?說實在的,沈濟舟真就不怕。

為何?所謂輕騎繞道閃擊渤海城,隻能是建立在理論基礎上的。一是路途遙遠,輕騎輜重不多,無法支撐到渤海,就是真的有可能支撐到了渤海,到時也是人困馬乏,戰力無幾;二是城高牆厚,防禦堅固。拋開所有的因素,輕騎兵真就一路暢通,兵鋒直抵城下,僅靠輕騎兵攻經營了十數年的渤海城,簡直是吃人說夢;三是,渤海城周遭有山名棠嶺,背後又倚靠渤海,大海一望無際,易守難攻,再加上在渤海城周遭,還有左右兩座衛城,時刻拱衛渤海,一旦渤海有事,左右衛城兵力齊出,三路頓成包圍之勢。

正因以上種種,此次沈濟舟與蕭元徹逐鹿於舊漳城外沃野,才敢舉整個渤海範圍幾乎所有可用之兵,而有恃無恐的留在渤海極少數的兵力,在他看來,渤海安危不足慮,固若金湯,斷無可威脅之兵也。

然而,蘇淩和蕭倉舒兩人秘密進了渤海,又加上李七檀和溫芳華等為臂助,蘇淩為何剛敢深入沈濟舟心臟之地,一賭的便是,沈濟舟精銳兵馬儘出,渤海空虛。

二者,渤海人心不齊,各有算盤。沈濟舟一方的渤海勢力,看起來鐵板一塊,實則各自為營,各自為戰。若在平常,還不會顯露的那麼突出,一到戰時,便如年久失修的大壩,到處漏水,現如今這渤海大壩,千瘡百孔,隨時都有決堤崩塌的危險。

先說上位者沈濟舟,用人當不疑,若疑則不用之。可是他卻犯了個大忌,便是在戰時這個最不該動搖人心之時,疑二人。此二人便是位居兩大要職的攬海閣溫芳華和魍魎司的牽晁。溫芳華尚可不傷元氣,畢竟江湖勢力之於廟堂,影響有限,其根基尚不可動搖。

但牽晁卻不同了,魍魎司是什麼存在?那是與蕭元徹暗影司和錢仲謀紅芍影並稱的大晉三大地下情報暗殺組織。戰爭不僅打的是陣仗,也不僅打的是兵馬多少,輜重是否供應及時,其實,其中的關鍵因素,便是情報和軍情的傳遞、刺探。因為上位者和謀臣們所做的所有軍事決斷和軍事策略部署,很多都來自這些暗處的情報。魍魎司的重要性,就如沈濟舟的一隻眼睛。

雖然現在這隻眼睛多多少少有點紅眼病,那牽晁多多少少的生出些不臣之心。但畢竟未在明麵與沈濟舟鬨翻,而且無論魍魎司做什麼事,都還打著尊大將軍的號令這個旗幟,不僅如此,在牽晁被圍竹林之前,魍魎司還在替沈濟舟和前線輸送著機密情報。

所以,正確的做法是,上位者沈濟舟即便知道牽晁有野心,他也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刻真就將他拿下,而應該好言慰之,施恩攏之。這樣可保整個戰爭持續期間,沈濟舟的情報連綿不斷。

其實這種做法,曆史上並非沒有,蘇淩上一世古代西漢,劉邦為安韓信之心,封其為王,便是頗通此手段。

若好言安慰那牽晁,許之好處,那牽晁敢不效命乎?待前方戰事既定,沈濟舟回轉之時,再磨刀霍霍向豬羊,到時牽晁隻能任他擺布。

可歎,沈濟舟並未如此行事,用了下策,在戰爭最緊張時,授那淳庸密令,要他將溫芳華和牽晁所有的勢力剿滅,這無異於自斷一臂,將溫、牽二人向蘇淩的陣營推。

造成恩恩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竹林一戰,三家合力,淳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折了高甘,氣走呂匡,最終也未曾抓住蘇淩、溫芳華和牽晁任何一個人。

關於這點失誤,或許是沈濟舟太過自大,看到自己幾十萬大軍逼得蕭元徹龜縮在舊漳不出,有些飄飄然了,以為大局既定,這才昏招頻出,迫不及待的拿下後方不穩定的因素。

當然,他還有一招失算,他未算到蘇淩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離了舊漳前線,如一把刀一般插在了渤海城內。

蘇淩二賭的便是渤海各方勢力存在變數,他可以借力而行。

三者,沈濟舟用人不當。若是渤海留駐的軍政統領乃是一名大才,便可根據渤海城具體的形勢具體分析。看到蘇淩在渤海攪動風雲,便是有沈濟舟的密令,也可暫時不采取行動,那牽晁等人也不會反了。然而,軍事所托者,淳庸也;吏治所托者。許光鬥也。

此二人,皆貪財好利、蠅營狗苟,熱衷於勾心鬥角之人也。淳庸為報長戟衛實力,挑動巡城營和都尉營出擊,結果一死一走,長戟衛也元氣大傷。許光鬥者,更是巨貪無度,賣官鬻爵,毫不遮掩,猖狂以及。

沈濟舟任用此二人,渤海如何可安?更為蘇淩提供了想都不敢想的施展空間。

蘇淩三賭的便是渤海留守軍政統領皆為庸才,為私欲而忘大局。

四者,沈濟舟太重排場,好大喜功。其實蕭元徹可用兵力,滿打滿算不過十五萬不足,沈濟舟盤踞北方,二十萬兵力便可穩壓蕭元徹,若指揮得當,三軍用命,蕭元徹根本不是對手。

可是沈濟舟自恃四世三公,講排場、重排麵的毛病由來已久。他以為渤海城遠離戰場,定然無虞,便儘起了幾乎可用的所有軍馬。其結果是,蕭元徹頑強,沈濟舟大軍數倍於蕭,卻無法鯨吞,更有相持之勢。而這樣一來,便有一個惡果,渤海長期處在兵力匱乏的尷尬之地。

這也是為何蘇淩攪鬨渤海,到了如此地步,渤海可用兵力不足五千人嗎,還被蘇淩牽著鼻子走的原因,也是西城門如此要衝,兵力守衛如同兒戲的直接原因。

不是不守,是無兵可動。

西門不是太重要的地方,自然兵最少,其他的兵,要在其他三城守衛。

這樣雖然是正理,但是一旦西門被攻,渤海城浩瀚,三門距離太遠,根本不可能第一時間前去救援。

這是蘇淩可以兵行險著的原因。倘若現下渤海城的兵力過萬,怕是蘇淩再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是玩不轉的。

蘇淩四賭的便是正麵戰場牽製,渤海城空虛。

所以,蘇淩可以在渤海攪弄風雲,搞得渤海城烏煙瘴氣,並不是他自己有多麼厲害。

再強悍的個人,在戰爭麵前,都微不足道。

當然,蘇淩個人的才智和遠見,以及果敢和勇氣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

以上四點,皆為蘇淩之賭。而需要恭喜他的是,他這個大賭徒四賭全中,而沈濟舟四賭皆輸。

這四賭,也隻有蘇淩這樣不按常理的現代人敢去做,若是換做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即便知道這裡麵的利害,也不會貿然行事。

其實,蘇淩幾日前在舊漳,已經把這些事情攤在明麵上,向蕭元徹、郭白衣和程公郡等皆說的清楚明白。

強悍如郭白衣者亦猶疑不決。然而,蕭元徹何許人也,天縱之人也!不但全力支持,更讓蕭倉舒隨行。——其實,蕭倉舒完全可以不來,但蕭元徹此舉,是在向他的臣屬武將表明他力促蘇淩成行的決心。

蘇淩這個險可冒,這個賭可打!你們惜命,我蕭元徹的兒子陪著蘇淩去賭上一賭!

因此,蕭倉舒跟著蘇淩,蕭元徹的陣營方在此事上達成一致,再無意義,蘇淩才可無後顧之憂嗎,在渤海放手施為!

當然,蘇淩也不傻,未來渤海之前,一切都是他的推演和猜測,這類賭注,一旦輸了,輸掉的可是性命。

可是,蘇淩有不得不來渤海的原因。他明白,他渤海之行,關係著蕭元徹接下來正麵戰場最終的輸贏。若他不去,蕭元徹十有八九必敗,而他若去了,他所圖的都成事了,那蕭元徹一戰可徹底擊潰沈濟舟的軍馬。

一旦蕭元徹勝了,自此之後,放眼大晉整個北部疆域,無人再可與蕭元徹爭鋒也!

於私,蘇淩之妻張芷月與沈氏有殺父殺母大仇,不可不報,於公,蘇淩暫時依仗的後台蕭元徹,不能倒塌。

所以,此行他必須前去。

事實證明,到現在為止,渤海城大局的走勢,都在蘇淩的計算之中,蘇淩到現在為止都賭對了。

或許,勝利的天秤從最初一開始的時候,已經向蘇淩傾斜了。。。。。。

眼下,隻有最後一道難關——突出西城門,然後千裡舊漳一日還!

。。。。。。 。。。。。。

渤海城的大雨依舊,隻是,那些死去的人,永遠也聽不到那壯闊的雨聲了。

西城門城樓樓殿的大門緩緩被蘇淩推開,黑夜雨幕中發出一陣吱吱扭扭的聲音,宛如地底的歎息。

蘇淩和林不浪並未急著走進去,而是站立在門檻之前,仔細的打量著這座樓殿內的人。

風雨襲來,兩人恍若未聞。

門甫一開,蘇淩和林不浪便同時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這酒味充斥著整個樓殿,任外麵的狂風灌進來,也無法消弭一絲一毫。

林不浪低聲道:“公子,果然被你猜對了,這裡邊的人。。。。。。真的在酗酒軍前飲酒,當斬!他們就不怕。。。。。。”

蘇淩朝著樓殿的角落處一努嘴道:“酗酒?怕是把那黃湯當飯吃了。。。。。。”

林不浪隨即朝著那裡看去,果然見那角落處堆積如山的酒罐,酒封已然全部被揭掉,顯然那裡是一人多高,角落方圓都放不下的酒罐酒壇,宛如小山。

“他們這是喝了多少?。。。。。。”

蘇淩一笑,低聲道:“這樣最好,就怕他們醉的不死,要不然咱們行動就有些費事了。。。。。。”

說完,當先一步踏入這樓殿之內。

劇烈的酒味讓蘇淩也不由得緊皺眉頭,隱隱作嘔。

大殿不算深,蘇淩和林不浪緩緩前行,隨處可見四周東倒西歪的武官。幾乎每個人都是東倒西歪的,有很多醉倒之時,還將麵前的桌案一起連帶著碰倒,殘酒殘羹和桌案也東倒西歪,潑灑的滿地都是。

更有的已然醉倒不省人事,手裡還捧著一個大酒壇,酒壇剩餘的酒向外流淌,打濕了一地。

整個樓殿,無論武官還是兵卒,皆是如此,全然醉倒,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連蘇淩他們開了殿門,走進來許久,都沒有一個人發覺。

原來,段星在與眾人飲酒之時,並不讓殿內的一百多士卒飲酒,隻是喝到最後,這些武官,包括他自己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這些士卒早就在一旁眼饞的要死要活,眼見自己的長官們都醉成這模樣了,連個人形都沒了,如何能忍得住。

待最後一個武官翻身醉倒之後,這一百多士卒一哄而上,各自抱了酒壇,拍掉酒封,一股腦的將酒倒在自己的嘴裡。

沒了長官製約,這些士卒便如脫韁了的野馬,哪個不喝倒,哪個都不是英雄好漢!

三下五除二,烏煙瘴氣一通飲,這一百多士卒不過片刻,也步了他們長官的後塵,眼下是左邊歪倒一堆,右邊躺倒無數。

所以,蘇淩和林不浪在外麵殺人發出的聲響,這裡麵的醉貓們,愣是一個也沒有聽到。

蘇淩心中這才稍安,與林不浪二人長驅直入,朝著樓殿的最高處,那個長椅上的那員身材魁梧的武將走去。

那人正是段星。此時此刻,段星頭低垂著,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後仰,靠在長椅椅背上,才不至摔倒在地上。

震天的鼾聲,蘇淩他們離著他還有一段距離,便聽得真真切切。

蘇淩和林不浪加快腳步,朝著段星逼近。

眼看不過一兩丈,便可欺身在段星的近前。此時此刻,林不浪已然緩緩抽動腰間的長劍。

長劍的鋒銳在腰間隱隱閃著幽光。

便在這時,那長椅上的段星忽然的暈乎乎的抬起頭來,醉醺醺的目光正看見樓殿的門不知何時已然開了。

而眼前正有兩個城門守衛打扮的兵卒朝他走來。

刹那之間,段星酒醒了一些。

隻是

他仍覺得頭重腳輕,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傾。

“嘭——”段星用手使勁的按住長椅的椅把一角,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眼眉一立,醉眼一瞪,沉聲喝道:“大膽!你們是何人!不經稟報,擅闖樓殿!想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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