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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三百六十一章 舊事恩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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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你!李七檀!當年你李家謀逆,妄圖刺殺大將軍沈濟舟,被郭塗大人識破,我奉朝廷聖旨和大將軍令,親自誅殺爾等,未曾想你竟成了漏網之魚,直到今日,你不思悔改,還敢興風作浪!”淳庸坐在馬上,用手中大槍不斷點指李七檀道。

“哈哈——!”李七檀仰天冷笑,“淳庸,好一個大言不慚的卑鄙小人!我且問你,這渤海的先主公,姓沈還是姓韓?那沈濟舟當年落魄,被王熙追的惶惶若喪家之犬,無人收留,先主公韓甫大人,仰慕其四世三公之名,親往渤海城外迎他入城,不曾想,這沈濟舟假君子真小人,暗中勾串渤海大族,結黨營私,雀占鳩巢,以怨報德,若隻是架空先主公,倒還有些人性,然卻喪儘天良,不但迫先主公韓甫大人讓出渤海,更逼得他走投無路,唯有自戕!我李家不過是奪回自家主公該有的東西而已!淳庸,我且問你,到底是我李家謀反,還是沈濟舟當年謀反!”

說著,李七檀眼中射出兩道寒芒,死死的盯著淳庸。

淳庸不敢與其對視,慌得低下頭去,嘴裡卻仍狡辯著道:“此事上有朝廷明旨,下有大將軍明令,你李家謀反之事早就蓋棺定論了,你莫要妄圖翻案!”

李七檀冷笑不止,就如聽到了最諷刺的笑話一般道:“王熙敗亡,先主公韓甫失勢,當是時大晉朝堂與地方能與沈濟舟爭鋒者幾何?朝廷?這腐朽的晉室皇族,不過是任人擺弄的棋子罷了!還????????????????說什麼朝廷明旨!那沈濟舟若不是怕過早暴露他狼子野心,或許早就黃袍加身了罷!”

“你”淳庸一時氣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怎生不繼續狂吠了呢?”李七檀嘲諷大笑,用手點指淳庸,環視所有人,朗聲道:“諸位對當年之事,雖或多或少的聽聞一些,卻始終不明當年李氏謀逆案的詳儘之處。諸位更想不到吧,當年我父五軍都督李闡想要為先主韓甫報仇雪恨,第一個攛掇的人,便是如今在此叫囂的淳庸淳大都督!”

“嘩——”竹林之內一陣沸沸揚揚,所有人都有些驚訝的朝淳庸看去,如今這個頗得沈濟舟的長戟衛副都督淳庸,真的是當年攛掇李闡殺沈濟舟的第一人麼?

雖有人懷疑,但看李七檀說的言之鑿鑿,又看淳庸遊離不定,不敢與李七檀正麵對視,心下便確定無疑了。

議論沸沸,指指點點,便是長戟衛中,也不少人紛紛側目,小聲議論,眼露不齒的神色。

“不要聽他血口噴人,李七檀,你恨我久矣,故意毀我淳庸聲名!我豈能容你!”淳庸氣急敗壞的吼道。

“你這種人還有什麼聲名麼?罷了,如今咱們誰也走不脫,五軍校尉營和巡城營的人即刻便至,到時又是一場你死我活,我李七檀不惜此命,但我也不能讓真相隨我埋葬,讓你這等小人存有顏麵!諸位,可有興趣聽聽當年之事麼?”

淳庸見李七檀真要把當年的密辛說出來,急的大吼道:“李七檀爾敢再叫囂,本都督讓你命喪於當場!長戟衛,列陣,準備衝鋒!”

軍人的天職便是服從命令,長戟衛雖有部分想聽當年之真相的人,但長官下令,唯有服從,更況他們還是令行禁止的精銳。

“喏——!”但見剩下的三百餘長戟衛轟然應諾,馬嘶陣陣之下,皆舉矛戟向上,準備又一次的衝鋒。

“我看看誰敢輕舉妄動!先問問我手中江山笑和七星刀答不答應!”

便在這時,蘇淩左手刀,右手劍向前一縱,擋在陣前,冷聲喝道。

“還有我!”一聲怒喝,林不浪橫劍而出。

“還有我!”兩聲嬌喝,穆顏卿、溫芳華身影輕動,也各持兵刃擋在近前。

一旁的魍魎司牽晁見狀,冷笑一聲,此時魍魎司加上萬俟旒和北宮玦,不過十人,他竟絲毫不在乎,一擺手中黑芒鬼刀,也向前邁了兩步,一字一頓道:“當年我雖然也參與了誅殺亂兵,但隻是上支下派,真就不清楚這裡麵的內情,如今真就有興趣聽一聽到底有什麼趣事罷了,也算我一個吧!”

“還有我們!”賀長驚和杜書夷也昂然道,身後攬海閣眾也各自出劍。

刹那之間,對峙之勢立現。

淳庸先是一愣,隨即大吼道:“宵小之輩,今日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本都督皆打發了你們!”

說著便要下令。

蘇淩忽的大笑起來,冷眼看著淳庸道:“淳庸,你要想想清楚,現在是什麼局勢!你手下長戟衛竟蝮蛇一戰,現在隻餘三百餘,雖然仗甲重戟沉,或有一戰之力,可是我們這許多人,再加上李七檀身後的六百死士,淳都督,你真的就以為可以吃定我們麼?怕是討不著便宜吧真就不如讓李七檀講個故事來聽,你也好保存實力,等待五軍都尉營和巡城營來援的好吧若如不然,此刻便是玉石俱焚,我等賤命,你淳庸可是惜命之人啊淳庸,你想想清楚!”

蘇淩不動聲色,幾句話將了淳庸一軍。淳庸頓時騎虎難下。

他心中明白,蘇淩所言確實。現在憑著自己手中的力量,斷然不能一口吞了這許多人,若真就強令衝鋒進攻,到時候勝負難料。

可是拖延到二營兩千兵馬前來,自然大獲全勝。

想到這裡,淳庸冷喝道:“蘇淩,你倒是有些膽識,還敢跟我講條件,你就不怕到時二營大軍到來,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麼?”

蘇淩一攤手道:“我當然怕但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現在帶我們的人離開你也不願意啊那就隻能跟你們三百長戟衛硬拚了,不說勝敗兩可,就算我們把你們這些玩意兒都殺了,剩下的人手也不多,若那時巡城營和什麼校尉營的來到,我們還????????????????是一死不是?再說,我們真就如砍瓜切菜,把你們都打發了見閻王,衝出了竹林,你在四城門處還布置了五百長戟衛呢,我們想打破城門,殺出渤海那也是扯犢子不是所以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死之前聽聽故事來的快活!怎麼樣,識時務者為俊傑,淳都督,你自己掂量掂量啊”

攻心為上,蘇淩這些話說的也在理,淳庸頓時低頭沉思起來,眼中遊離不定。

忽的蘇淩一臉揶揄道:“要不然,蠢嘟嘟,咱們打個商量如何?我替你把這老牽頭兒擒了,你拿去給沈濟舟交差,咱們各走各路,如何啊?打打殺殺的總是不好,是不是啊?”

說著一臉壞笑的瞥向牽晁。

牽晁聞言,頓時氣的直翻眼皮,一晃手中鬼刀,罵道:“蘇淩小輩!你難不成毀約不成?擒我?你們一起上,老子也不懼!”

蘇淩哈哈大笑道:“老牽頭兒,開個玩笑,怎麼這麼沒幽默感呢氣氛這麼緊張,小小調節一下,你這尚品宗師境的大寶貝,我還得抱大腿呢,我怎麼舍得出賣你呢”

牽晁這才又瞪了蘇淩一眼,不再答話。

淳庸也不再說話,更未下令長戟衛衝鋒。

他這行為,便是默許了蘇淩的提議。

蘇淩這才朝李七檀努努嘴道:“你父乃是五軍都督,當年韓甫帳下頭一員大將,那我今日便叫你一聲少將軍也不算過分,李少將軍,當年之事到底如何,煩請講個清楚明白當然,時間緊迫,那二營兩千人隨時便到,李少將軍,且講且珍惜啊!”

李七檀知道蘇淩是心向自己的,費了心思給自己爭取說出真相的機會,這才朝他點了點頭,算作謝過。

李七檀向前一步,聲音帶了無比的滄桑,陷入回憶,朗聲道:“諸位,當年先主公與沈濟舟之事,一如大家聽聞的差不多,隻是一點,若不是先主公被沈濟舟逼迫,也斷然不會自戕!他沈濟舟好虛名,偽君子實小人,故意不殺主公遺孤韓櫻娘,是聽了他帳下謀士田翰文之言:一是韓氏一門敗亡,僅餘一遺孤,還是女娘,如何能再複起呢?二是,留下櫻娘,示意優待,以收韓氏舊臣之心。”

蘇淩點頭道:“田翰文果真好計策,人言渤海雙名士,田翰文與祖達授,此言果真不虛!隻是田翰文是不是如今在渤海死牢之內啊”

李七檀一怔,點了點頭道:“田大人因勸阻沈濟舟興兵,得罪與於他,如今正在死牢,蘇公子如何得知的?”

蘇淩隻是點了點頭,並不答言。

李七檀又道:“先主公韓甫無奈自戕,臨死前遺書於我父李闡,字字血淚,淒切動容。雖深恨沈濟舟,但知其勢大,更說其人在如今大晉江山,無人可與之爭鋒。先主公信中言道,他死既死矣,隻掛懷遺孤櫻娘,故而勸我父親李闡忍辱偷生,隱退負深宅,不問渤海之事,一則保全李氏一門性命,二則代他照看櫻娘。我父親見到遺書,趕到太守府中時,先主公已自戕多時。當年我雖未成年,卻也十三歲也!亦在當場,當時情景,曆曆在目。我父李闡伏在先主屍體上痛哭,悲切慟痛。周圍人無不淚下。先主韓甫,仁主也,為政渤海,守一方安寧,更從不大興兵戈,渤海百姓時至今日,仍念其恩也!諸位,渤海五州,各州各郡,皆有韓公祠,便知我此言非虛了吧!”

蘇淩歎了口氣道:“仁主亂世好人難活也!”

李七檀長歎一聲道:“我父李闡原本便要召集舊部與那沈濟舟拚命。然前有先主韓甫遺書,其言切切,要其莫要尋仇,忍辱偷生,後有年方六歲的櫻娘抱著我父親痛哭,聞之摧人心肝。我父親這才棄劍與地,抱起一手抱起小櫻娘,一手牽著還未成年的我,滿眼熱淚離了韓府”

李七檀聲音悲涼,不知不覺已然淚水潸然。

昨日悠悠,刻骨斷腸。

“自此之後,我父下令,緊閉李府大門,深居淺出,不再跟任何渤海大族和文武交際,萬念俱灰之下,整日飲酒垂淚,長夜枯坐,直到天明。”

或許當時之景,過於淒涼,李七檀說到這裡,忽的停下,半晌無言。

“期間,沈濟舟動用不少投靠他的渤海韓氏舊臣,前往我李府說項,妄圖招攬我父為他所用,我????????????????父閉門謝客,一個人都未曾見。想來我父在渤海舉重若輕,沈濟舟怕若對我父動手,恐渤海舊人發生變故,又加之新占渤海,根基未穩,故而也就隨我父親如此了”李七檀緩緩的說道。

“此後兩年餘,我父悉心照料我和櫻娘,更授櫻娘習文學武,漸漸的也忘記了當年之痛,原想著就此了卻一生,換得我和櫻娘一世平安”

蘇淩似乎看透了什麼,淡淡一笑道:“那沈濟舟多疑,外寬而內嫉,隻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李老將軍一廂情願罷了”

李七檀慘笑一聲道:“蘇公子識人!我父雖隱退不出,卻仍是沈濟舟心頭大患,沈濟舟每每思之,如鯁在喉,日夜不得安寢,更加之我父在軍中頗有威望,便是隱退,然他沈濟舟得位不正,我父若存雪仇之心,便可登高振臂,渤海軍中定雲集響應故而,沈濟舟亡我父心不死也!”

“那日,我父剛授完我和櫻娘功夫,便有下人報淳庸來見。哦,對了,此時的淳庸可不是現在這樣,當時卻是個精壯的漢子,現在卻是臃腫的蠢豬!”

說著,李七檀瞥了一眼淳庸。

淳庸一陣氣惱,怒道:“你!”

李七檀根本不理他,自顧自道:“當年淳庸乃是我父帳下四校尉之一,作戰勇猛,功夫精熟,更表現的對先主公忠心耿耿,先主公和我父多有稱讚,我父更高看與他,私下結為異性兄弟,世代交好,先主歸天之後,這淳庸也閉門不出,一副高潔忠貞做派,所以我父不見任何人,獨見他一人。更是手指淳庸,讓我和櫻娘喚他為淳世叔。當是時,這淳庸也是熱淚盈眶,一臉淒哀。”

說到這裡,李七檀冷笑一聲道:“是不是啊,淳世叔!”

淳庸哼了一聲道:“當年我與爾父,皆念先太守之大義,我對你和櫻娘也是真心以待”

“我可多謝你真心以待啊!”李七檀聲音縹緲,更夾雜了嘲諷之意。

“那日淳庸來後,一副義憤填膺之相,說的錚錚之言,更斥我父,先主公之仇,仇深似海,而我父不思報仇,虛度光陰,妄為大丈夫我父起初並不為所動,直到後來,禁不住他多次挑唆,終是動了殺沈濟舟,複韓氏渤海之念”李七檀緩緩道。

蘇淩聞言,幽幽一歎,頗為遺憾道:“唉,李將軍一世光明磊落,如何能知小人毒蛇之心也!殺念既動,怕要功敗垂成,白白落入旁人彀中到最後落得個人死族亡的下場啊!”

李七檀目光閃動,一臉的悲痛和遺憾道:“蘇淩啊,蒼天如何不使我早些認識你若真如此,你當時若在渤海,定可勘破一切陰詭我父,我李氏一門三十三口,也不會落得個身首異處,身隕魂消的下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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