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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三百二十二章 蛀蟲從來不會缺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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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見自己已然完全取得了許光鬥的信任,心中暗自竊喜,但該唱的戲還要繼續唱下去。

蘇淩一笑,卻反問道:“許曹掾不會不清楚我來的目的吧,您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許光鬥故作訝然道:“陳老弟這話說的,你心中所想的,我又如何能夠知曉呢?既然我把你約到了三清觀中相見,咱們就痛痛快快的,不要拐彎抹角,直說了罷。”

蘇淩這才點了點頭道:“既然許曹掾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此次前來渤海,一來呢是為私,久聞許曹掾大名,無緣得見,實在是遺憾,今日相見,果真名不虛傳;二來呢,也是受了我家叔父和堂兄所說,有一事不解,想要當麵請教下許曹掾。”

哦?何事,但說無妨”許光鬥仍舊故作不解的道。

真夠滑頭的,蘇淩暗罵道。他端著,自己得說啊。

“許曹掾,若說我堂哥陳禺名不見經傳,資曆尚淺,您在他投效渤海後,如何安置的事情上有所猶豫,我還能理解,可是,我叔父何人?那可是蕭元徹的文書長史,更是當年蕭元徹起事時便一直跟隨的元老,他誠心投效咱們渤海,可是似乎許曹掾對此事並不十分上心啊。”蘇淩說著,淡笑著看著許光鬥。

許光鬥一臉無辜道:“陳老弟,此話從何說起啊,陳長史也好,還是你堂兄,還有你,你們陳氏滿門投效我渤海,這是我們渤海的榮幸啊,怎麼能不放在心中呢?”

蘇淩聞言,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許曹掾為何幾次三番不給我叔父一個準確的回答,我叔父亦曾寫信過問過,若他到了渤海,曹掾是否能還按照他在蕭元徹陣營中的地位,許給他一個長史的位子。可是,您總是用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脫搪塞,不給明確的答複,正因此故,我叔父十分苦惱,故此遣我前來相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還請許曹掾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

許光鬥聞言,嗬嗬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事情,讓你專門跑這一趟,這件事情我不給答複,的確事出有因。自古以來,若想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陳老弟比我還清楚吧,否則也不會一擲千金,攀結郭琿是吧。想要長史不難,隻是這長史的名額,大將軍隻給了我三個而已,你想要,他想要大家都想要,僧多粥少啊”

說著,他臉上真的竟出現了一副為難的神情。

蘇淩通過與他的短暫接觸,便知道了他絕對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滿嘴仁義道德,實則男盜女娼,若不是他對許光鬥有了一番了解,怕是他這個樣子,自己還真的相信了他是覺著為難。

蘇淩故作不滿,冷笑一聲道:“許曹掾,此話差矣,這長史的位子,舉足輕重,不是誰能想做就做的了的,我叔父在蕭元徹的陣營中,便是長史,這次投效渤海,不求更進一步,隻是為了向你們表示最大的誠意,想來,我叔父無論從經驗和資曆上,還做長史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吧,在這說了,我叔父何許人也,他可是代表了整個陳氏一族,如此,您都無法給他留個長史之位”

蘇淩冷笑了一聲,一字一頓道:“由此看來,這渤海也不是安身之地啊,那我陳家便要對投誠一事再斟酌一番了。”

說著,他不動聲色的看著許光鬥。

許光鬥連連搖頭道:“陳老弟,做這長史不難,可是,也得拿出一些打動人的誠意來吧!”

蘇淩眼眉一挑道:“曹掾此話說的就有些莫名奇妙了,自蕭沈兩家開戰以來,我叔父和堂哥向大將軍處,暗中傳遞過多少關於蕭元徹陣營的絕密情報,這還不算拿出誠意來了麼?”

蘇淩頓了頓又道:“若不是有這些情報,怕是沈大將軍在戰場上的形勢比現在被動的多得多吧”

許光鬥聞言,也冷笑了幾聲,不鹹不淡道:“陳老弟,原以為你是個知趣的,未曾想在這關鍵地方卻恁的不知趣呢?我來問你,你們陳家將情報提供給我了麼?或者,這些事情,跟我有半點關係麼?”

雖然蘇淩不是陳氏一族的人,聽了這話都被氣樂了,情報是提供給了渤海吧,你不是渤海的人?

他有些發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卻見許光鬥似有深意的拍了拍蘇淩的肩膀道:“老弟啊,你還是年輕一些,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啊”

見蘇淩低頭不語,許光鬥這才又笑了笑道:“既然把老弟約到了這裡來,也是見老弟你這人實誠,有心跟你說說心裡話。既然如此,我就多囉嗦幾句,老弟,可不要心煩哦!”

說著許光鬥衝蘇淩挑了挑眉毛。

蘇淩心中暗罵,倒要看看這個混賬玩意能講出來多高深的道理。

他這才一拱手道:“許曹掾請講!”

許光鬥似清了清嗓子,這才道:“陳老弟啊,你們陳家一門,上至陳尚之,下至老弟你,都對有些事情看不明白,所以啊,陳家的家主一日為陳尚之,陳家就一日白混”

蘇淩以為許光鬥還在試探他,臉上又裝出一絲慍色,許光鬥一擺手道:“你看,老弟不要忙著跟我急眼啊,聽我跟你好好說說。這其一嘛,陳尚之和陳禺,的確冒了很大風險,費了好大的心力,搞了不少情報給沈大將軍,頗得沈大將軍的歡心,沈大將軍總會對心腹人說,若陳尚之來投,必當重用。”

蘇淩點點頭道:“大將軍都這樣說了,那還有錯?”

許光鬥淡淡一笑,反問道:“陳老弟,你以為大將軍說了這話就是好事麼?”

蘇淩疑惑道:“難道不是?”

許光鬥搖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道:“自然不是好事啊,老弟請想,沈大將軍身旁的心腹何許人也?郭塗、審正南之流,皆是渤海老牌門閥,我許家擠破頭了才爭了一席之地,在渤海分了一杯羹,這都跟割了他們的肉一樣,讓他們心痛不已啊,若是沈大將軍不說重用陳尚之的話,或許還好些,可是沈大將軍說了,還是當著他們的麵說的。陳尚之是一個人嘛?顯然不是,他投效大將軍,不言而喻,整個陳氏家族都將倒向大將軍。原本渤海這不大的地方這麼多人分了,各個嫌少,如今再加上一個陳氏,你覺得他們會同意?所以,他們表麵上隨聲附和大將軍,實際上呢?有一個真心盼望你們陳家的人能夠得到重用的麼?”

許光鬥頓了頓道:“說句不客氣的話,一個都沒有,莫說審家和郭家沒有,便是我兄長許宥之也寫信於我,雖然沒有明說,但字裡行間也是表明了對你們陳家的事能拖就拖的態度啊”

“這”蘇淩一窒。

許光鬥忙自證清白似得道:“當然,我大哥雖然跟他們的看法大同小異,但是畢竟跟陳家一樣,都算是渤海新晉門閥,所以在你們陳氏入渤海一事上,自然不像他們幾家那樣堅決反對啊可是問題就出在我是這主管招撫事宜的招撫曹總曹掾這個點上”

“這有什麼問題?”蘇淩又是不解道。

“老弟請想啊,陳氏入渤海一事上,大將軍同意了,審氏和郭氏不同意可是會說麼?定然不敢說啊,大將軍的意思,誰敢忤逆對不對。可是他們不敢說,卻對這事情盯得緊呢,盯著看看是誰敢管這陳氏入渤海的事情,誰敢管,誰積極,那就是他們兩家大族的仇人這不就給我許光鬥出難題了麼,我可是管招降的事情的啊,所以我左右為難啊,我要是把這事辦的積極了,辦的好了,大將軍自然滿意;可是這審郭兩家呢,不是全部都得罪遍了,我許氏本就新入渤海,實力尚淺,所以啊”

許光鬥又使勁拍了拍蘇淩的肩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十分為難的神色道:“我兄長許宥之和我,對你們的事是左右為難啊,不給你們辦,大將軍要問罪,給你們辦,必然招致那幾個大族記恨,難的很啊”

“嘶”蘇淩吸了口冷氣,他聽出來這是許光鬥的真心話,原來這涉及道官場利益的事情,遠遠不是自己表麵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原來如此看來這事的確是讓曹掾為難了”蘇淩道。

許光鬥點了點頭道:“唉,誰讓咱做了這招撫曹的曹掾呢,天生就是個勞碌命,有什麼辦法。”

他歎息一番方道:“方才我說的隻是一點,還有一點,陳長史也好還是你家堂兄也罷,實在有點不會做人啊”

他見蘇淩又要跟他急,忙一擺手道:“你聽聽我下麵說的話,你再跟我急方才老弟說了,陳氏為了表明效忠大將軍的決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給大將軍提供情報。可是情報提供給的是大將軍啊,準確的說是大將軍實實在在的得到了好處”

講到這兒,許光鬥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但是,你叔父陳尚之糊塗啊,大將軍得了好處,定多說你陳氏一個好字,可是你們投效大將軍之事,由誰經手去辦啊?大將軍麼?大將軍忙著跟蕭元徹打仗,哪有閒心辦這個事情啊?所以,你們是拿出了足夠的誠意,隻是這誠意送錯人了”

蘇淩心中一動,這才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哦哦,原來如此,許曹掾一語點醒夢中人啊,這誠意不應該向大將軍表達,不不不,要向大將軍表達,但還要給辦這個事的人表達,隻有這樣,才是兩全之策啊!”

許光鬥淡淡一笑道:“老弟聰慧,我果真沒看錯,你真就是陳家最識趣的人啊!”

可是蘇淩似驀地後知後覺道:“可是,辦理我陳氏入渤海一事的人不就是許曹掾你麼你的意思是”

“嗯!——”許光鬥一頷首,聲音上揚,嗯了一聲,這才不再遮掩道:“老弟你終於說到點子上了,方才我都告訴你了,你們陳氏入渤海,多少人反對,多少人在盯著呢我還想在渤海官場好好混呢,你說,我跟你們陳氏無親無故的,我乾嘛要冒著得罪郭審那些大族,給你們辦事啊”

“我們送了情報”

許光鬥連連搖頭,聲音也高了些許道:“彆提情報,情報跟我許氏一門有關係?跟我許光鬥有關係?得好處的是大將軍,我們許氏能落得什麼好啊?”

蘇淩心中一陣惡寒,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精致的利己主義之人,渤海的命運跟他無關,唯一跟他有關的是,他們要直接得到好處

這樣的人,眼中心中,哪裡還有半點為國為民的想法,哪裡還有半點公心!

這邊是所謂的當官的,所謂的官僚,所謂的大族?!

許光鬥見蘇淩低頭不語,以為他是在思考自己的話,這才嘿嘿一笑道:“要讓人替你們陳家辦事,又要替你們陳家擔風險、背黑鍋,一點好處都不給辦事的人,你覺著這辦事的人,是傻子還是瘋子會實心實意額給你們陳家辦事啊!”

這句話說出口,許光鬥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費了半天口舌,其實就是一句話,我能得罪所有的人,我能給你辦事,隻要給錢給夠,給足,什麼得罪人,什麼背黑鍋,那都不是事!

蘇淩以為原隻有太平盛世,富足久了,過才有蛀蟲,可是直到他看到聽到眼前這個許光鬥所作所為,才徹徹底底的發覺自己之前大錯特錯了。

無論盛世還是亂世,蛀蟲從來都不會缺席,他們斂財貪腐的手段如出一轍的卑劣和肮臟!

想到這裡,蘇淩已然對這個許光鬥一點好感都沒有了,哪怕再多說一句話,他都會覺得惡心。

於是,他冷冷道:“好吧,既然你話說的如此明白了,那你開價吧,你要多少金銀,才能辦成這件事”

許光鬥聞言,哈哈大笑道:“陳老弟果真知趣,一點就透,一點就透”

言罷,他抿著自己的八字胡,搖頭晃腦的思忖了片刻,這才朝著蘇淩緩緩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蘇淩瞥了一眼,冷笑道:“在你已經加價十萬金的基礎上再加三萬金,對不對”

蘇淩以為自己說再加三萬金已然夠多了,未料到這許光鬥不屑的哼了一聲,一臉嘲諷貪婪之意道:“陳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再加三萬金?”

“這三根手指是三十萬金的意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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