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聽了吳民財的話,這才點了點頭道:“哦,名冊沒有,畫像也不認識或許這兩個人真就不再吳掌櫃這裡住呢是不是啊,吳掌櫃?”
吳民財眉頭微微一蹙,覺得這李固似乎話裡有話,然而不過瞬間,他的神色便恢複如常,嗬嗬笑道:“應該是沒有在我這小客棧住的我又如何能認錯呢”
李固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既然那兩個人你不認得,也沒見過,那這個人吳掌櫃的,你可曾見到過啊”
說卻見他一抖手,手中一副畫像驀地展開。
李固手中拿著這副畫像,生怕吳民財看得不清楚,又舉高了一些,這才淡淡笑道:“吳掌櫃啊這個人你不會沒有見過吧”
他將畫像舉得那麼高,莫說吳民財了,便是房中的蘇淩和蕭倉舒都看得清清楚楚。
蕭倉舒頓時一臉驚訝的脫口低聲道:“蘇哥哥這畫像上的人”
“棠嶺客棧黑衣鬥笠人”蘇淩眼神灼灼的盯著那李固手中高高舉起,似乎刻意展示般的畫像,一字一頓的低聲道。
蘇淩雖然也驚訝,但更多的是疑惑,這個黑衣鬥笠人那一日在棠嶺和自己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若是論功夫兩人幾乎不差上下,蘇淩或許略勝一些,可是也許久戰,而那個人似乎不願糾纏,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便消失在黑霧之中了,從才再無音訊。
蘇淩幾乎以為這個人就純粹隻是一個插曲的時候,今日這魍魎司的人拿了三幅畫像,這其中的一個,赫然就是這個黑衣鬥笠人。
有一瞬間,蘇淩以為這個黑衣鬥笠人是魍魎司的人,就算不是魍魎司的人,也是跟他們有著莫大的關聯,要不然他也不會跟那十幾個壯漢同時出現在棠嶺客棧。
可是,今日從魍魎司李固的架勢和語言中判斷,這個黑衣鬥篷人決計不是魍魎司的人,他的名字和蘇淩還有蕭倉舒一樣,都是被追捕搜查的對象。
難道,他跟自己一樣,跟魍魎司和沈濟舟對立不成?可是蕭元徹派來渤海的人,隻有他跟蕭倉舒兩人,為何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黑衣鬥笠的人?
顯然,他不是蕭元徹派出的人,那他究竟會是誰呢?
蘇淩雖然搞不清楚這個黑衣鬥笠人到底是誰,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個人,跟魍魎司也是敵對。
說不定下次見到,還能拉攏過來,一起聯手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是至理名言。
便在這時,一樓大廳又傳來吳民財的話音道:“李旗帥,這個人帶著這麼大的鬥笠,一張臉全部都遮著呢,還穿了一件黑衣,這畫像看去就跟一團墨汁一般,我便是真的見過,也無法辨認是誰啊”
李固聞言,忽的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吳民財,神情之中似有深意,他微微挑了挑眉道:“行吧你說的話呢,我可不能全信,可是郭旗帥的麵子呢,我又不能不給吳掌櫃,你說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呢?”
吳民財先是一愣,聽這李固話裡有話,神情也微微一變,聲音也不似方才那般恭敬了,淡淡道:“哦?李旗帥似乎不相信吳某的話啊”
李固一聽,忽的哈哈大笑道:“怎麼會?我自然是相信了可是上麵接了準確的密報,似乎裡麵的內容,這三個人都曾經在吳掌櫃的客棧之中出現過啊可是吳掌櫃你卻一個都不認識這作何解釋啊?”
吳民財冷笑一聲道:“李旗帥,平素在魍魎司想必抓過不少犯法之人吧”
李固聞言,一點頭,哼了一聲道:“嗯這卻是不假”
吳民財又道:“那李旗帥,你敢確定你見到每一個你抓過的不法之人,都能不假思索的叫出他們姓甚名誰麼?”
“我”
吳民財步步緊逼,冷笑道:“既然李旗帥都無法認清自己抓的人都叫什麼,我這客棧,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每日來來去去的多少住客,我難道要都記清楚他們的名字和長相麼”
李固聞言,臉上的表情也不由的一冷,冷笑幾聲道:“吳掌櫃好個伶牙利嘴啊,既然你未見過他們,更斷定他們未住在你的客棧之中,可敢讓我李某人帶著弟兄們一搜麼”
說著,他眼神灼灼的看著吳民財。
“有何不敢,大可一搜!”
李固沒有想到,吳民財竟然答應的如此爽快。
原本他十分堅定的眼神,聽吳民財這樣一說,眼光也變得有些猶豫和狐疑起來。
這個吳民財真的不知道這三個人?可是上麵給的情報怎麼可能會錯呢?
李固一橫心,朝著他的手下那十幾個魍魎司的人一招手,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道:“搜!”
“喏!——”
這十幾個人聞言,往兩邊一閃,簇擁著李固,李固邁大步,倒提短把鬼頭刀,竟連一樓的房間看都不看一眼,蹬蹬蹬的朝著二樓徑自而去。
吳民財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慌亂,忽的冷聲道:“李旗帥”
李固上樓板上了一半,聽吳民財叫他,忽的轉頭,冷笑道:“怎麼?吳掌櫃叫住我?莫不是自己害怕,膽怯了那也好,你主動招了的話,我也少費點事!”
吳民財冷笑一聲道:“李旗帥,這話說的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吧,我招什麼?搜你隨便搜,魍魎司辦事,誰敢阻攔隻是,我好心提醒您一句,若是在我流波客棧之中你一個人都搜不到,那郭尚郭旗帥的名聲和顏麵,也不是你這般折辱的!有什麼話,到時,你親自找他說去!”
吳民財最後一句話已然說的如刀如劍了。
“嘶——”李固吸了口氣,神情有些遲疑起來,若是隻是這個吳民財,估計李固早就不跟他廢話了,可是他有個好內弟,郭尚的名頭,他無論如何還是有點怵的。
換句話說,得罪了郭尚,他身後可是渤海四大門閥的郭氏家族。
正在李固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個瘦猴,猶猶豫豫,試探的低聲道:“頭兒要不,咱們先叫弟兄們撤了從長計議”
李固今天也有些掛倒勁,不為彆的,就是這個郭尚,不就是命好,生在郭門,自己哪點比他差,在魍魎司也這許多年了,論功夫、論資曆都比郭尚更有晉升為分司主的可能,可是就怪自己是個貧民出身
老子天生就賤,你郭家天生就貴唄!
今日老子非得把你拉下馬來不可!
想到這裡,李固朝著這瘦猴啐了一口,朗聲罵道:“放屁撤什麼?老子什麼時候說要撤了,都他娘的給老子上去,一個屋子,一個屋子搜仔細了!”
“可是郭旗帥那裡”
那瘦猴還想再勸,這李固更是火冒三丈,一腳將他踹倒一邊,大聲怒道:“老子今日就要在老虎嘴上拔毛了,搜出來,老虎也得給我命留下,搜不出來,我自己綁了自己找郭尚請罪,跟你們有鳥關係!你們不趕敢上,老子第一個上!”
說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蹬蹬蹬當先上了樓板,一腳將二樓第一間房子踹開。
裡麵正好有個客商入住,剛要發怒,見李固五大三粗的身材,手裡拎著一把鬼頭刀,頓時認慫,動都不敢動一下。
李固手下的人,見自己的頭兒都不管不顧了,那他們還擔心什麼。一個個皆衝上二樓。
就聽見如放炮仗一般,嘭嘭的一陣亂響,四五間客房的門都被直直的踹開了。
蘇淩原本和蕭倉舒都在後院,蘇淩為了方便探聽前院動靜,在去風月場前,跟倉舒換到了前麵二層,居高臨下,有什麼事情看得清楚。
不過這會兒,蘇淩有些後悔,還不如去後院,後院最起碼是平地,還有竹林掩映,現在好了,再踹幾道門,便輪到他們了。
都時候,隻有不顧一切打東西了!
蘇淩想到這裡,又緊緊的握了握手中的短匕。
從左至右,蘇淩的房間在最右,蕭倉舒的房間在他之前。
現在兩人都在蕭倉舒的房中,江山笑和七星刀都還在蘇淩那間房中,蘇淩有且僅有這一柄短匕,卻還非常不趁手。
可是,現下有個家夥用,聊勝於無吧。
“嘭——”又是一聲響,蘇淩可以感覺到,一牆之隔的那間客房已然被踹開了,裡麵是空房,無人住。所以省去了住客的糾纏,蘇淩知道,很快,邊倫刀他們自己這間房被跺開了。
“倉舒,後退”蘇淩低吼一聲。
緊緊的握了握手中的短匕,心中也不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忽的聽到自己門前,李固的聲音道:“這誰在裡麵住的?黑燈瞎火的,也不點燈!”
吳民財的聲音已然有些顫抖,忙過來擋住門道:“這裡麵沒人,沒人住”
李固見吳民財變毛變色,斷定這住房定然有貓膩,一把將吳民財推在一邊,用眼神朝著他的手下魍魎司人示意。
這些人平素多有訓練,已然感覺得這間住房不太對勁,皆緩緩的抽出了自己隨身的兵刃。
李固深吸一口氣,忽的抬起腳來,一腳剛想朝著門上踹去。
忽的,右側走廊不知何時出現一人,見李固抬腳要踹門,他忙冷聲斥道:“大膽!誰敢踹門!都想死麼!”
李固剛想一腳將房門踹開,忽的聽到這一聲冷斥,聲音說不出的熟悉。
李固轉頭一看,卻見樓板前站著一個青年男子,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冷冷的搖著折扇,眼中冷光如電,灼灼的盯著他。
這個人不論李固,還是其他的所有人都認識。
攬海閣主事,杜書夷。
這攬海閣還了得,就是魍魎司司主牽晁見了攬海閣閣主都要恭恭敬敬的,便是這個杜書夷,也得讓他三分。
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旗帥,杜書夷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李固仗著膽子,朝著杜書夷一呲牙,做了個揖道:“杜主事魍魎司旗帥李固,有禮了”
杜書夷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臉的無視和傲慢神色,冷哼了一聲,清搖手中折扇,聲音冰冷且緩慢道:“這間房還有後麵一間房,我家閣主已然訂下了,要招待重要的客人是哪頭豬將這門前都熏臭了啊”
“你”李固氣的臉紅脖子粗,不知發了什麼神經,顫聲道:“魍魎司旗帥李固,奉總司主之命,搜查要犯,還請趙主事給我李某人個麵子”
杜書夷聞言,就如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道:“旗帥的麵子?很大麼也不先照照鏡子,認清你是什麼貨色”
“滾!——!”
說著他眼眉一厲,眼中射出一道凜冽的殺意。
李固頓時蔫了,這攬海閣他可聽說過,瞪眼宰活人,一個不痛快抓個世家二世祖灌海水的主,這要是
李固忙嘿嘿訕笑,點頭如搗蒜道:“是,是,是,滾!這就滾”
說著朝後麵緩緩退了下去。
來到一樓,那群手下低聲道:“頭兒,就這樣完事了?”
李固一咬牙道:“完事?怎麼可能完事!老子這就去找司主去!”
說著,帶著人灰溜溜的走了
門外發生的一切,蘇淩在屋中隔著門欞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更是疑竇叢生。
這個男人,他跟倉舒在城門前見過的,當時他就知道,此人是攬海閣的人,但知道現在他才知道這人叫杜書夷,是攬海閣的主事。
主事是個什麼位子,蘇淩不知道,攬海閣閣主到底是誰,為何又一次在關鍵時候出現幫了自己呢?
蘇淩正自百思不得其解,忽的見那杜書夷緩緩轉過身來,朝著自己房門的門窗木欞上輕輕的彈了三下,門窗木欞發出了三聲撲棱棱的聲響。
那杜書夷似乎自說自話道:“好自為之,下一次就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蘇淩心中一動,看來杜書夷定是知道自己在這房中,方才正的在幫自己。
不行,定要出去問他個清楚明白。
想到這裡,蘇淩猛地拉開房門,縱身來到走廊。
可是再找杜書夷,卻見這走廊上早已空空蕩蕩的,哪裡還有杜書夷的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