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笑笑,低聲道:「怎麼,你看出來了?」
蕭倉舒點點頭道:「自然是看出來了,我原想提醒你的,怕你」
蘇淩擺擺手道:「他們這點把戲,我豈能看不出來呢?」
蕭倉舒嗬嗬一笑道:「那蘇哥哥說說看,他們哪裡有問題啊?」
蘇淩斜了他一眼道:「你這是要考考你二師父啊,好吧,那你聽好了,其一,望海客棧雖然在渤海城十幾年了,取得了這裡官麵上的人信任,可是,就算他們再信任這望海客棧沒有問題,也不至於一點也不留意吧,就算官麵的人不來,來來往往總是有些住店的客人吧,可是他們方才穿的什麼來見的咱們?」
蕭倉舒聞言點頭道:「官服準確是暗影司的特製官服看來他們是太想向咱們表達他們是暗影司的人,都穿著官服,都是暗影司的人,這會有什麼問題呢實則,他們越是這麼明顯的告知咱們他們是暗影司的人,便越有問題穿官服來見咱們,實在是弄巧成拙,搬石砸腳」
蘇淩點點頭道:「是啊,敵巢之中,穿暗影司的特製官服,如此堂而皇之,真就不怕一個不小心留神,被人看到,直接告發?他們這樣做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篤定沒人告發他們,或者告發了,那魍魎司也會視而不見,不會來管至於魍魎司為何不管恐怕隻有楊邯和魍魎司他們之間最清楚了」
蕭倉舒有些不屑的神色道:「這楊邯實在不怎麼高明,真把咱們當三歲小孩看了」
蘇淩哈哈一笑道:「所以他楊邯為什麼隻是個副司主呢?」
兩人對視一眼,又笑了起來。
「其二,你有沒有發現,楊邯身後的那幾個人很顯然一切都聽楊邯的命令,便是連坐下這小事情,楊邯不發話,他們都不敢坐的,可見,這些人絕對忠於楊邯可是暗影司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除非楊邯單獨拉了一個小團體」蘇淩又道。
蕭倉舒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果說楊邯是渤海暗影司司主,這些人聽命於他,或可還說的通,可是他不過是二把手,這些人已經到了事無巨細,皆聽楊邯之命的地步了的確不是暗影司該出現的情況」
蘇淩道:「出現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可以說的清楚了」
蘇淩頓了頓又道:「其三,暗影司人行事一向不拘泥於小節,像伯寧此人,更是深惡奢華鋪張,因此無論京都總司還是個地方分司皆效仿之,可是今日咱們來了之後,看看這屋中的擺設布置,還有楊邯那諂媚舉動,那裡還有半點暗影司人的行事作風」
蕭倉舒點頭道:「我以為蘇哥哥真的喜歡這裡的氛圍呢」
蘇淩一笑道:「我對這些東西向來無所謂,有可,無亦可也再說,我真的是那樣的人,我為何還要住在不好堂裡?倒也不是說不好堂不行,隻是你見過我朝哪位將兵長史沒有一處像樣的宅子的」
蕭倉舒聞言,睨了蘇淩一眼道:「哎呦呦你這是在提醒我什麼?也是,我父親也的確忽視這點了,等咱們回去,我跟父親說,給你置辦一處宅子如何」
蘇淩老臉一紅道:「我可沒有想你和丞相要宅子的意思啊不過真要給送一處我也就真收下了」
蕭倉舒聞言又笑了起來。
「還有,那楊邯未現身之前,咱們問那個郭咎為何遲遲不見人來,剛開始郭咎隻推說讓咱們等著,可是時間長了,他見咱們越
發等不及了,就變毛變色,咬牙硬抗後來見我翻了臉,他才撲通跪下,似乎要說些什麼」蘇淩一字一頓道。
「可是就在這時,那楊邯說巧不巧,正好出現然後那郭咎立刻就閉口不言,神色如常了」蕭倉舒歎了口氣道。
「不錯,看這郭咎的神情動作,定然是知道些什麼的,如果楊邯真的是因為賀長驚失蹤之事纏身,不能及時來見咱們,郭咎大可以明說,為何要遮遮掩掩呢」蘇淩眼神流轉,低低道。
「隻是可惜了要不咱們再找一個單獨的時機,把郭咎叫來再問問」蕭倉舒詢問道。
蘇淩搖了搖頭,歎息道:「不可能了若是那楊邯不至,或許郭咎挺不住,什麼都說了可是楊邯來了,無論如何,這郭咎都不會再說什麼了」
蕭倉舒聞言,也是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另外,我料定,這暗影司上下,包括楊邯,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對於我,他隻知道我是暗影司副總督領,他連我的姓名也不清楚」蘇淩眼神微縮,篤定道。
「哦?蘇哥哥如何判斷出來的我方才還納悶為何我表明身份的時候,蘇哥哥會攔住我呢」
蘇淩一字一頓道:「很簡單,我雖是暗影司總司副督領,可是就算身份如何高貴,能比得過你這丞相四公子麼?無論是誰,若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定然先是參拜四公子,再來跟我打招呼的,可是,他卻隻參見我,根本無視你的存在。所以,當時我就起了疑心,覺著他們可能並不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蘇哥哥就故意編了一個文書的身份,試探他們?結果果然如蘇哥哥所料,他們絲毫不知情,真就以為我是一個跟班的文書」蕭倉舒道。
蘇淩點了點頭道:「不錯所以我便篤定,他們必然不知道你的身份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為何?」
「他們現在到底是敵是友,咱們一點都不清楚如果是自己人,這還無甚麻煩,可是若早已不是咱們的人了,讓他們知道你是丞相的四公子那便會對你的安危大大的不利啊」
蕭倉舒點點頭,這才感激道:「原來蘇哥哥是替倉舒著想方才我還誤會」
蘇淩一笑,拍了拍蕭倉舒的肩膀道:「倉舒啊你記住,無論何時,你蘇哥哥永遠都是你蘇哥哥就算再艱難,再危險,我也不會不管你」
蕭倉舒心中一熱,十分感動,他抬頭看向蘇淩。
大窗之外,大海接天,浪潮如湧。
那個白衣少年便站在如怒的波濤之前,日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霞光。
一瞬之間,蕭倉舒仿佛覺得,蘇淩好像一個人
那個曾經護他疼他的大哥,似乎從未離開
蘇淩望著起伏的大海,耳邊滿是嘩嘩的水聲,似思索了一陣,這才又道:「至於我是如何知道,這楊邯隻是知道我的身份,卻不知道的名姓的,便更簡單了,倉舒啊你還記得他是如何稱呼我的麼?」
「副督領這個有問題麼?」蕭倉舒收回心緒,疑惑的問道。
蘇淩一笑道:「若是你知道一個人的名字,也知道他的官職你們不是相熟,你會如何稱呼他?就比如我」
蕭倉舒不假思索道:「這不簡單,我會稱呼
你為,蘇副督領」
他剛說到這裡,不由的一怔,眼睛微縮,倒吸了一口氣。
卻見蘇淩正緩緩的看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蕭倉舒低聲道:「原來如此那楊邯從頭至尾,隻是稱呼你為副督領,卻從未在前麵加上你的姓」
蘇淩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所以這便簡單了,若隻是偶爾叫我副督領,倒也沒什麼可疑的,可是從頭至尾,就算我主動把他那個副字去掉,他喚我的也是督領,從未喚我蘇副督領或者蘇督領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隻知道我是副督領而根本不知道我這個副督領姓甚名誰」
「怎麼會這樣?」蕭倉舒一臉的驚訝道。
蘇淩眼望大海,那海浪竟似有洶湧了許,半晌蘇淩方緩緩道:「若我猜的不錯,隻有兩種可能」
「伯寧和這個賀長驚單線聯係,可是賀長驚已然在一個月前失蹤了,我們要到渤海城來的塘報消息,根本就沒有落到楊邯的手中,或許賀長驚隱於暗處,他與伯寧之間的單線聯係的渠道,隻有他和伯寧知道,這楊邯根本不清楚,所以塘報被隱於暗處的賀長驚所獲,楊邯壓根就不知道咱們來渤海的消息這樣也解釋了為何咱們來了之後,楊邯遲遲不來相見的原因,因為他壓根就不清楚咱們會來,咱們的到來,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蕭倉舒點了點頭,卻還有些納悶道:「那他是如何知道你是暗影司副督領這個身份的呢?」
「此事不難,這是我進門就告訴他們的暗影司正督領的身份便是打九兩九錢酒,副督領少一錢,九兩八錢咱們跟郭咎接頭時,我卻是說的清楚明白的」
蕭倉舒這才深深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蘇哥哥雖然表麵跟他們說話頗為投機,其實早就洞察了一切了。」
蘇淩一笑道:「那是當然倉舒你也才思敏捷,隻是還需多多磨練啊」
蘇淩雖這樣說,卻暗想,要不是自己平時刷了n遍餘則成,怕是這次也不可能就洞察的如此徹底
則成哥還是牛啊!
蘇淩又想了半晌,神情凝重道:「說不定,賀長驚的失蹤,便是跟這個楊邯有著莫大的關係隻是,到底楊邯跟賀長驚二人,誰好誰壞,現在還不好斷定啊」
蕭倉舒心頭也沉重無比,半晌方道:「那蘇哥哥,咱們下一步該如何」
蘇淩這才一笑,看起來並未將這件事想的多棘手,隻道:「下一步如何我暫時還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咱們必須儘快要做」
「什麼事?」蕭倉舒不解道。
「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這望海客棧這裡無論什麼情況,都會是龍潭虎穴!」
「什麼現在我們怎麼出得去呢?」蕭倉舒一臉的無奈道。
「若是咱們拿著行禮,牽著馬自然是出不去的可是,如果行禮和馬匹都不要了,咱們定然能出去」蘇淩說罷,低低的在蕭倉舒耳邊耳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