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烈馬,宛如兩道對撞的星火,直直的衝在一處。
長刀對短刀,再加上顏仇是一員勇將,也是尚品宗師的實力,端得是力大刀沉,蘇淩在兵刃上就吃了虧。
再者自己也不過是個七境武者,根本沒係統的學過功夫,全靠白叔至打底和自己自創。
至於對陣搏殺,更是一點都沒有學過。
蘇淩眼前,顏仇的長刀如山砸下。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硬抗這一刀,氣力上自己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隻得一撥馬頭,胯下戰馬朝左邊一偏,兩馬交錯,顏仇一刀落空。
蘇淩瞅的空隙,馬上一擰身,手中七星寶刀一刀弧線,黃龍轉身,朝著顏仇的左腰橫劈而去。
顏仇冷喝一聲道:“小子還行,出手夠快!”
說話之間,顏仇長刀一順,橫亙鐵門栓,平著一擋。
蘇淩收招不及,七星寶刀正砍在顏仇的長刀镔鐵刀杆之上。
“嘭——”的一聲火花四濺。
刹那之間,蘇淩隻覺得一股巨力瞬間傳遍他的全身,整個胳膊的骨骼被震得幾乎要斷裂一般。
那七星寶刀被震得掂起數尺之高,蘇淩死命的拽著刀柄才不至於脫手。
蘇淩虎口劇痛,剛想再次忍痛進招,那顏仇如何給他機會。
蘇淩被震的勉力支撐,他可絲毫沒有任何感覺,長刀一翻,以上示下,朝著蘇淩當頭砸下。
“我曰你仙人板板的!”蘇淩大驚道。
蘇淩隻覺得一股挾裹著天地巨力的刀氣直衝自己的頭頂而來。
這一招屬實不敢硬接的。
蘇淩大吼一聲,腰部用力,騰身而起,斜著在半空之中暴退數丈。
顏仇一刀正砸在蘇淩胯下馬背之上。
“哢嚓!”一聲。
那馬連一聲慘嘶都未發出,瞬間撲倒在地上,眼口鼻躥血,頃刻斃命。
蘇淩暗暗後怕,幸虧自己拚命躲了這一刀,要不然他比那馬更慘!
蘇淩自半空飄落而下,剛一落地,舉著七星寶刀,便縱身朝著顏仇的馬頭就砍。
老子把你馬頭砍下來,我就不信你摔不下來。
顏仇神情一肅,急忙一勒馬韁,那胯下良駒唏律律暴叫連連,忽的前蹄揚在半空,後蹄坐力,前蹄如泰山壓頂一般朝蘇淩當頭踢下。
蘇淩頓時臉色大變,這下彆說砍馬頭了,自己若不疾退,怕是被這從天而落的馬蹄踩成肉餅子了。
蘇淩爆喝一聲,撤刀向後疾退。
便在這時,一直在後麵掠陣的文良瞅得時機,大吼一聲道:“如今敵人陣法已破,全體步卒,隨俺衝鋒!”
說著拍馬舞鐧,一馬當先朝著蘇淩後背之處直衝而上。
身後還餘七百多步卒,聞令而動,呼號著,各個揮動長矛大刀,直衝蘇淩陣中。
蘇淩剛剛後退,還未來的及喘息,便聽到身後金風響動,刀芒凜凜。
便知道文良走後麵突下殺手。
暗罵,這憨貨,竟然也會搞偷襲了!
轉身已然來不及了。
可是再往後縱,總不能縱入如潮的敵軍步卒陣營吧,那就算未死在文良鐧下,也會被無數長矛長槍戳上百個窟窿。
眼看蘇淩已陷入必死之局。
忽的身旁有十數個己方步卒大吼一聲道:“主將危險,保護蘇長史!”
但見這十幾個步卒舍了眼前纏鬥的敵人,大聲呼號著,奮不顧身,一往無前的越過蘇淩,衝向文良而去。
蘇淩心中一陣難過,這十幾個步卒,根本就是送命,明知道不是文良一合之敵,卻還是為了保護自己,決絕的直衝而去。
他們是人,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們也怕,可是軍人的天職,讓他們明知道是送死,也要拚命救護自己的主將。
主將不死,便有帶領剩下存活的弟兄們殺出去的希望,那麼自己的死也就值得了!
一死而已!快哉快哉!
蘇淩剛想大吼,阻止他們替死。
可是已經晚了,蘇淩眼前,這十幾個步卒,被文良舞動如飛的雙鐧,一鐧一個,全數砸倒在地,然後被後麵衝過來的敵軍槍矛搠死的搠死,大刀砍死的砍死。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數個步卒在臨死之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淒厲的嘶吼著,一口咬在敵軍的胳膊、手臂之上,奪過他們的兵刃,反手一下,帶著最後的憤怒,刺入敵人的身軀。
眨眼之間,數對無名的兵卒,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失去了所有的生機,撲倒在冰冷的塵埃之中。
何等揪心,何等慘烈!
若不是這亂世戰爭,他們都是這天地間最好的男兒!
蘇淩肝膽欲裂,狀如瘋魔,大吼一聲,縱起數丈之高,已然超越了文良的馬頭,半空之中,雙手高高舉起手中七星寶刀,七彩流光直轟文良的頭顱而去。
文良大吼一聲道:“給我開啊!——”
雙手雙鐧,使勁平生氣力,直推而上,眼看便與蘇淩凜冽的七星寶刀撞在一處。
若是平時,蘇淩定然撤刀後退,因為硬碰硬,蘇淩決計不是文良的對手,可是此時蘇淩眼見自己帶來的兄弟,一個個為了保護自己這個主將慘烈而死,早已豁出性命了。
自己是主將,卻還要自己的士兵為了自己前赴後繼的赴死,自己何惜此命!
蘇淩眼神決絕,沉心靜氣,調動所有可以調動的氣息,直灌於緊握七星寶刀的雙手之上。
七星寶刀似乎也感應到了主人決死的戰意,迸發出七彩的光芒。
刀嘯天地驚,一刀斬蒼穹!
轟——!
刀與鐧刹那間撞在一處。
巨響過後,蘇淩身形倒飛向後,七星寶刀溢彩散亂,幾乎從蘇淩的手中脫出。
蘇淩牙關緊咬,拚儘全力終於控製住自己倒飛的身軀,手中刀刀尖向下,一刀搠在地上。
自己的整個前身這才堪堪的憑著刀的倚靠,緩緩停身站住。
再看虎口已然血流如注!
那文良坐下戰馬被蘇淩淩天一刀震得暴叫連連,驚懼揚蹄,尥了數個蹶子,馬上文良拚命喝止,卻喝止不住,反被這戰馬掀了下來。大叫一聲滾落在地。
蘇淩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強忍著虎口鑽心的疼痛,緊握七星寶刀,血順著刀柄點點滾落。
“給我死啊——!”
蘇淩大吼一聲,一道黑光直衝文良而去,不過兩息便襲至文良近前。
大吼一聲,蘇淩驀然舉起手中寶刀。
刀芒呼嘯,蘇淩不顧一切的揮刀朝著文良當頭便砍。
速度之快,文良眼中隻能看到閃爍的刀芒虛影。
若是換個旁人,便是九境巔峰的武者,怕是蘇淩這全力迸發的一擊,也是躲不過的。
可文良是尚品宗師!
那能束手待斃?
文良知道全然躲過這一刀是不可能的事情,隻得拚儘全力,潑命使勁將整個身體朝著左邊射去。
剛剛移動了數寸,頭是躲過了蘇淩的刀,可是肩膀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了。
“啊——噗——!”
一刀斬下,砍裂了他的鎧甲,直入肩頭數寸。
濺起陣陣血浪,劃出一道絕豔的弧線。
幸虧文良身穿重甲,關鍵時刻保護了他自己,否則蘇淩這全力一斬,怕是會將他的整個臂膀斬斷。
饒是如此,文良肩頭也是劇痛不止,大聲吼叫起來。
蘇淩撤刀而出,見文良正疼痛恍神,一刻也不喘息,刀芒再次大勝,橫著一刀直推文良脖項而去。
這一刀,文良避無可避!
眼看文良身首異處。
蘇淩身後馬踏聲聲,顏仇的憤怒聲音傳來道:“蘇淩,敢傷我兄弟,招刀!”
話音方落,馬已撞至蘇淩身後,顏仇穩坐馬上,右手舉刀,以上示下,直劈蘇淩後背。
蘇淩明白自己若是不躲不閃,那文良便會被他一刀梟首,可是自己殺了文良,也將必死於顏仇刀下。
自己若是往左右方向躲閃,顏仇收不住馬勢,亦改變不了方向,自己便能化險為夷。
可是這樣做,便錯過了必殺文良的時機。
蘇淩可不願意跟文良以命換命。
隻得一咬牙,舍了文良,橫著朝左邊一閃。
顏仇勢大力沉的一刀劈空,蘇淩閃到一旁的間隙,顏仇已然在馬上一彎腰,一把拉起了文良,關切道:“兄弟如何?”
文良懊惱的磕了兩下大鐧道:“大意了,俺不怕蘇淩,俺那戰馬可吃不消他那一震之力被這小子鑽了空子!”
說罷,雙手將大鐧舞動如飛,便要在與蘇淩廝殺。
蘇淩已然拚儘全力,雖然此時還能站立,可是雙腿早已突突打顫,根本不能再戰,何況一個文良方才還是取了巧,才占了先機,如今文良無恙,再加上一個顏仇,自己便是通天本事,也戰不過這兩個尚品宗師。
蘇淩偷眼看向戰場局勢。
自己麾下三百精銳步卒,雖然悍勇,也能死纏著數十騎兵,可是如今七八百敵方步軍加入戰場,高下立判。
敵方步卒加入戰場,不僅敵方人數頃刻之間占儘絕對優勢,而且解放了那幾十名騎兵。
騎兵頓時有了施展的舞台,在三百己方步卒陣營中往來衝殺,銳不可當。
眼看三百步卒且戰且退,每時每刻皆有自己的步卒倒在血泊之中。
蘇淩心漸沉,眼看情勢已經岌岌可危了。
罷罷罷!
今日有死無生!
蘇淩橫刀在手,打算拚命。
便在這時。
“踏”
“踏踏”
“踏踏踏”
無數的踏馬之音訇然響起。
整個敵營都震顫起來。
蘇淩抬頭看去。
隻見敵陣之後,驀地出現了數百狂奔而來的精銳騎兵。
皆著烏金重甲,戰馬昂昂,其勢摧山填海,無可阻擋。
當先一員大將,綠袍綠甲,胯下神駒,如跳動的火焰流霜,手中湮龍長刀青芒熠熠,龍首隱隱。
那大將流星似火踹營而至,頃刻之間已然撞入敵營之中。
湮龍長刀呼嘯翻飛,敵方步卒挨著就死,碰上即亡!
更有被被湮龍長刀刀氣震飛半空者,慘絕淒吼,嚎哭連連。
血浪翻滾,刀氣洶湧。
這大將邊向蘇淩衝來,邊大聲吼道:“蘇淩兄弟莫慌,關雲翀到了!”
蘇淩頓時熱淚盈眶,看著這宛如天神一般的綠袍大將關雲翀,長歎一聲道:“雲翀大哥!你總算來了!再不來蘇淩真就見不到你了!”
刹那間關雲翀率領身後五百員憾天衛精銳衝殺出一條血路,直衝而來。
神兵煌煌!
其鋒凜凜,其銳難當。
頃刻之間,整個敵陣後方哭嚎連連,亂成一團。
文良和顏仇大驚失色,皆甩頭看去。
但見關雲翀長刀所向,如入無人之境。
兩人皆大驚失色,駭然驚道:“隻是關雲翀憾天衛!”
蘇淩哈哈大笑,忽的震天怒吼一聲道:“步軍弟兄們,援軍到了,咱們抖擻精神,兩相夾攻,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活下來的還有二百左右步軍,眼見強援來了,敵方軍心大亂,皆振臂高呼道:“兄弟們,憾天衛來了,咱們也不能慫!殺啊!——”
蘇淩為首,帶領幸存的二百餘步軍精銳自前向後追殺。
關雲翀為首,帶領五百憾天衛自後向前掩殺。
兩相夾攻之勢儘顯。
文良和顏仇眼中驚懼不已,臉色也變了。
蘇淩看著這兩人朗聲大笑道:“蘇某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你們伏擊我蘇淩,還是我蘇淩伏擊你們!”
看對弈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