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反正比利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接受吃魚了!
“比利,你真是一個幸運星,這很有可能就是那個被波夫扔到泰晤士河裡的箱子!”
提著一個沉重的巨大行李箱走在滿是石子凹凸不平的河岸上,福爾摩斯依舊健步如飛,足以見得對方即使已經三十多歲了,身體依舊倍兒棒。
幾步福爾摩斯就來到了比利身前,他將這行李箱放下,一點也不在意這越來越濃鬱的臭味,直接伸手打開了這個箱子。
伴隨著箱子被打開,湧出的還有那已經不知道算是什麼顏色的河水,裡麵還有著不少藻類,甚至還有幾條活蹦亂跳的小魚。
但比利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些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經變成巨人觀的屍體,而且能夠肯定這就是人的屍體!
對方膨脹的身體身上還穿著現在倫敦流行的中產階級紳士西裝三件套,但是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時已經被撐的變形,還被一些魚兒咬的亂七八糟,上麵還沾染了不少的藻類。
但比利還沒有看到這個屍體的臉,因為這具屍體是被對折著塞進這個雖然巨大但也並不算寬敞的行李箱裡的,現在對方的臉被埋在腿上,暫時什麼也看不見。
福爾摩斯徹底展開行李箱,先將行李箱裡那些破壞屍體的小魚全都扔出去,連手套也沒帶,就這麼麵對著屍體散發的惡臭,伸手開始小心的檢查這衣服上的東西。
這讓比利看的眉頭直皺,非常想要給福爾摩斯塞一雙橡膠手套,順便再來一個口罩。
不管現在有沒有口罩,但橡膠手套現在恐怕還沒有,比利忽然想到,他隱約記的橡膠手套是在1890年被發明的,但今年可是1887年,距離橡膠手套的出現還有三年。
“這就是加斯克先生了。”福爾摩斯從對方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已經浸滿水的懷表,伴隨著一聲清響,懷表被打開,比利清晰的看到裡麵刻著的理查德·加斯克的名字。
不出意料。
但比利這個時候忽然麵色一變,看向福爾摩斯:“如果他就是加斯克先生的話,他被烈性毒藥毒死,那這些吃了他屍體的魚會不會也會出問題,如果被人捕捉到上餐桌的話,會不會導致吃魚的人也死亡?”
“比利,這些植物毒素進入人體內之後會被身體迅速分解掉的,即使在胃部能殘留的毒藥劑量,也相比於嘔吐出來的劑量要少。所以很多時候收集這些中毒人的嘔吐物比對比他身體裡殘留的毒素要更方便。而這個屍體一直被塞在行李箱裡,能夠鑽進來的都是那些小魚,即使吃也吃不了多少,所以影響並不大。
“尤其是他的腹部還有層層疊疊的衣服阻攔,又是這麼折疊著的,恐怕很少有魚能夠鑽到他肚子裡去。”福爾摩斯撥弄著已經完全腫脹了的臉跟四肢,上麵還有著青黑色的痕跡,甚至比利能夠看到四肢的皮膚隱隱有脫落的跡象。
而這些地方還有不少被魚啃食的痕跡,看的比利心裡一陣發寒。
“好了,確定了死者的身份,這件事就不該隻有我一個人來調查了,比利,你去通知附近的巡警過來。”
麵對福爾摩斯的吩咐,比利轉身就要迅速從這滿是惡臭的環境裡逃走,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被對方叫住了。
“哦對了比利,我忘了一件事,你先回來。”
比利隻能定住身形轉身看向福爾摩斯,誰叫他現在是對方的助手呢。
“你用河水將身上的衣服打濕,快點,現在正好是快中午了,很快就會乾的。還有你的頭發也彆忘了,裝成你剛從河裡遊出來的樣子。”福爾摩斯的眼裡滿是狡黠。
一開始比利也還有一些困惑,但是轉眼他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福爾摩斯為了掩蓋他用神奇的能力將行李箱釣出來的辦法,裝作是他潛水從河裡撈出來的。
比利心情複雜,可麵對福爾摩斯主動為他遮掩,他也不由感覺到莫名的開心。
“之後你知道怎麼做了嗎?”
麵對福爾摩斯帶著笑意的眼睛,比利一點也沒有遲疑地回答:“就是說我根據福爾摩斯先生你的線索潛到河裡將行李箱拖了出來,我也會一點遊泳,之後我會加強訓練的。”
比利停頓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對福爾摩斯表達了自己的感謝:“謝謝福爾摩斯先生。”
“既然感謝我,那之後就要多用你神奇的能力幫我破案了。”福爾摩斯揚眉微笑,“以後也彆叫我福爾摩斯先生了,這實在太過生疏,叫我福爾摩斯就可以。”
“是的,福爾摩斯先……福爾摩斯。”比利沒忍住笑出來。
“快去河裡走一趟吧,要是再晚點這難聞的惡臭味恐怕會將遠處的人吸引過來的,那到時候彆人恐怕會以為是我拋屍的。”
麵對福爾摩斯調皮的話,比利心裡忍不住反駁,看到福爾摩斯跟著完全腐敗的屍體,怎麼也想不到拋屍這回事吧,絕對會想到是這位紳士不小心發現了藏在行李箱的屍體。
不過衝向河水的時候,比利又忍不住想到他自己要沐浴那剛剛泡了屍體的河水,裡麵說不準還有排放的汙水——算了,哪個河沒泡過屍體,就算不是人的也有動物的。即使沒有也有魚的,畢竟河裡也是一個完整的生態圈,有著殺戮與死亡。
但比利還是小心護住口鼻在河裡走了一圈,將自己全身打濕,隨後迅速扭乾身上的衣服,快步朝著遠處奔馳。
很快他就帶來了巡警,不過他們在看到那完全變成巨人觀的屍體之後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甚至有年輕的警察轉身開始乾嘔起來。
這個時候比利才發現,他隻是覺得這個屍體的味道太難聞,看到這麼一副淒慘的屍體居然沒有什麼反胃惡心的感覺。
比利再次懷疑起了他前世的工作,他不會是乾法醫的吧?
“福爾摩斯,這次果然又是你。”這群巡警的領頭人顯然跟福爾摩斯很熟悉。
福爾摩斯這個時候已經站起身來:“雷斯垂德,相信比利已經簡單將事情跟你們說了,這個屍體極有可能就是加斯克男爵的小兒子理查德·加斯克,現在需要你們聯係他的家屬了,我現在需要去調查究竟誰有嫌疑謀害他。”
“你又在搶警察的活計,卻讓我們警察跑腿。”雷斯垂德抱怨卻並沒有多生氣,顯然他已經早已習慣了這件事。
“這位小威廉說他是被毒死後藏在行李箱裡扔到河裡的,但萬一隻是被迷暈了呢?他很可能是淹死的。”雷斯垂德說道。
“討論他究竟是被毒死還是被淹死有什麼區彆?最終都是被凶手親手殺害了,不會對量刑有什麼影響。”福爾摩斯已經快步走到了比利身邊,“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蘇格蘭場的這些警察想必都知道該怎麼做了,找個法醫解剖他的屍體做毒物檢測吧,不過植物毒素可不是那麼容易檢測出來的。”
說著福爾摩斯已經率先走出了這一片茂密的雜草,比利連忙跟上,完全沒想到福爾摩斯就這麼將屍體扔給了那些警察。
他沒想到那個個頭不高的像是鬥牛犬一樣的警察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雷斯垂德,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特點的樣子。
不過顯然福爾摩斯覺得屍體上的線索已經被他全都拿到,所以才將這麻煩事情扔給警察讓他們善後。
畢竟最後得利的也是警察們,福爾摩斯隻能從這件委托裡得到一些名氣——那位貝利小姐顯然也不是什麼有錢的人,恐怕得不到多少錢財作為報答,不過福爾摩斯也不在意這件事,他隻在意這些案子有不有趣。
夏天果然衣服乾得快,這麼來回跑了一趟比利感覺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已經乾了差不多,坐上出租馬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種黏膩感。
就在比利覺得自己頭發有點亂,打算用手梳一梳的時候,卻看到了福爾摩斯遞到自己眼前的梳子。
比利:……福爾摩斯這口袋裡是什麼都有嗎?
比利默默接過梳子,將還有些濕的頭發梳順。
就在他梳頭發的時候,福爾摩斯開口了:“比利,被人迷暈後扔進水裡溺死跟死後將屍體扔進水裡有什麼區彆?”
比利下意識回答:“在還有生命體征的時候,推進水裡溺死肺部會有水腫,解剖後會發現肺葉上有紅斑,摸起來還會有撚發感,胃部還會有大量的溺液,左右心臟的顏色不一。”
說完之後比利就知道完蛋了,他說的完全不應該是他這個原本生活在下城區的貧民所應該掌握的知識!
就在比利瑟瑟發抖的時候,福爾摩斯居然麵色平靜地繼續追問:“然後呢?”
比利偷偷瞄向福爾摩斯,對方那雙灰色的眼睛依舊平和地看著他,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
但這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現啊!比利覺得對方是已經看透了一切,所以才會有這樣詭異的平靜感!
比利:……他現在有點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