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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明亮的金黃,山是蒼莽的灰黃,綠色並不多,降水也很有限。在艱難巍峨的山脈間,是稀疏延伸的些許黑煤,與偶爾出現的鎏金斑駁。這種鎏金既有真正的金石,也有蘊藏的銅礦。而煤與銅的奧帕塔諸部穀地,後世的美墨邊境,富產礦藏的索諾拉內陸山區,就霍然在山道的儘頭展開!
「啊哈哈!這險峻的山道,要是立下寨子,有人戍守,哪怕是一兩百個部落民兵,我們也翻不過來啊!這種絕妙的地形,比起科利馬山區,還要更難以攻打!而這山間分割的一塊塊的穀地,雖然乾旱了些,可都有大河流淌,能種起玉米南瓜和紅薯來!到了這裡,我們總算是熬出了頭,像回到了家一樣高興!…啊哈哈!…」
老羽毛彭瓜裡登上山頭,看著下方的穀地,和那些遙遙升起的村落炊煙。他渾身破爛,身上沾著許久未洗的暗紅血跡,臉上開懷大笑。他拄著一根爬山的權杖,吹著東邊荒原的風沙,自信的像是天命的猴子,破爛的又像癲狂的鼠王。而在他身後,一千先鋒的羽毛武士,裹挾著幾百雜部與約梅戰士,也陸續冒出了頭,就像從高原廝殺中逃出的鼠群,來到了一片嶄新的獵場,化身為狼。
「先祖庇佑羽毛!我們北上了一千裡,還能北上更遠!就讓我們來好好瞧一瞧,這個擁有紅銅的奧帕塔諸部,是個什麼模樣?來,讓我們下山去,看看他們的女人好不好生養?再看看他們的村莊,看看他們河邊的耕地,又種的好不好,要不要我們來幫忙?啊哈哈!…」
羽毛武士們一同笑著,都穿著披甲,拄著青銅的長矛。那一張張臉上滿是風沙,又有些見慣生死、率獸食人的凶蠻。而在這些廝殺十年的羽毛精銳中,裹挾的荒原的雜部拿著石矛,淳樸與凶狠並存。約梅部的俘虜渾渾噩噩,隻是背著沉重的補給,麻木的跟在隊伍裡。而更多的氏族婦孺,還在數百武士的殿後下,在後麵的山道逶迤向北。他們的延伸出兩裡,不知道有三千還是四千,不知道裹挾了多少小部落,人數竟然比出發時更多!
「啊哈哈!小山鷹維霍,你來過奧帕塔人的領地,認得這片穀地的酋長!接下來,就得看你嘍!…這些天,我可是好好款待過你,留著你不殺也不吃,甚至沒讓你餓肚子。你要好好帶路,直接帶我們到這片穀地中,最大的一處奧帕塔部族那裡!氏族的糧食可要儘了,這六千人的口糧,一般的小部落可養活不起啊!…」
小山鷹維霍神情麻木,看著老羽毛湊近的猙獰老臉,這才驚恐的雙腿顫抖,也不知這些天受了何種恐嚇。他用力點頭,努力咽了口唾沫,才勉強開口道。
「羽毛大酋長,您…您放心!我們約梅大部落和奧帕塔諸部,相識很多年。我負責貿易,也和這裡的酋長相熟!奧帕塔人一共有三大塊穀地,十幾塊小穀地,都被群山分開。奧帕塔人的十餘萬部族,沿著山間的河流分布。三處大河流淌的穀地,也有著最多的村落人口,分為北穀、東穀和西穀地三大部族…」
「我們約梅部的名號,不敢說傳的太遠,至少這西穀地的部族都認得…隻要您打著約梅部的旗號,短時間內,奧帕塔人就不會敵對我們,甚至能資助些糧食!…」
「啊哈哈!小山鷹,有了你這句話,主神都喜笑顏開啊!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你,我今晚就把侄女嫁給你,陪你睡覺!…隻要出了山道,讓武士們好好修整兩天,緩過這關鍵的一口氣,恢複好廝殺的力氣…至於接下來的糧食,不用他們資助,我們自己來取!當然,他們不做防備更好…」
「啊哈哈!先祖庇佑,隻要有了足夠的糧食,我就讓所有人都吃飽!隻要占下這片穀地,你們所有約梅部的戰士,都是羽毛氏族的一員!
反正啊,約梅部已經沒了,被南方的王國一口吞了,你們就都好好跟著我吧…啊哈哈哈!都給我攢足了力氣,握緊手中的矛!…」
老羽毛瘋癲的大笑聲,在黃風中旋轉飄揚,散在群山之中。而一千多如狼似虎的羽毛氏族,也都興奮的笑了起來。裹挾的荒原雜部,甚至發出了犬裔的狼叫。而約梅俘虜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殘酷與凶狠。畢竟,吃彆人的,總比被彆人吃好…
「嗷!~~嗷!~~」
長風吹過山穀,群狼的嚎叫,隱約在天邊回響。在最近的奧帕塔村莊,一群婦女驚訝的抬起頭,望向南邊的山口,卻什麼都看不到。這些奧帕塔婦女都穿著草織的衣服,背著草編的藤簍,正在收集秋後山間的乾藤。
奧帕塔人住在乾旱的山間,農業並不發達。棉花的長成需要500毫米降水量,超過了山間的降雨規模。所以,奧帕塔人很少有棉布,日常都穿的草衣,就連屋子也是厚實矮小的草屋。他們是古老的藤條編織者,甚至能用密實的細草,編出能盛水的碗和筐,充當日常的器具。
許多小的奧帕塔部族,生產力比較低下,還保留著母係氏族的特征,擁有女性的祖母。婦女們編織的草器,在生活中具有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自然也有著經濟對應的政治權力。而男人們沒有經曆過太多廝殺,沒有演化出專門的武士階層,並不能占據部族的主導。實際上,奧帕塔諸部幾乎沒有打過千人的陣戰,也不會列出軍陣廝殺。他們尤其擅長數十人小隊的交戰,最出色的則是山間的射箭的獵手。
此時,奧帕塔人所知曉的,最為厲害的敵人。不過是北方穀地直麵的阿帕奇諸部,那一群群數以百計、渾身紋麵、南下劫掠一把就走的「草原蠻子」。那是真正混亂的北美內陸,是大草原上殘酷紛爭的野蠻部族。可草原上遷徙的阿帕奇人,雖然悍不畏死,卻並不擅長在山間纏鬥。北方穀地的部族,也都拿著紅銅的矛斧,時刻警惕著他們南下…
然而,眼下南方高原掀起的狂風駭浪,終於吹卷到了遙遠的北方內陸。哪怕隻是殘餘的一陣黃風,也是奧帕塔人所無法想象的狂暴!更不用說,帶領這陣「黃風」的,正是女乾猾狠辣的羽毛,打著約梅部的旗號而來…
「啊哈哈!下了山,讓武士們都收斂些!好好瞧瞧奧帕塔人的情形,瞧瞧他們能不能打!…記好了,我們都是約梅殘部,是被南方戰神部落打殘逃亡過來投奔的!…讓奧帕塔人的西穀大部落放下警惕,能騙能偷襲的,就不用死勁硬來!誰要是漏了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打下西穀大部落後,不要亂殺人!占了這塊穀地,我們就有家了,我們就安定下來,再也不走了!…天高主神遠,羽毛氏族的大旗,又可以立起來啦!…彭八哥,你說啥?最頂好的,是這千裡群山,是這險絕的地形?占了穀地,關起門來稱國王?啊呸!你這見識啊,還是太淺了!」
老羽毛扛起權杖,搖著頭,狂笑著往山下的大河走。他癲狂的聲音越飄越遠,唯有大笑聲遠遠傳來。
「啊哈哈!一群沒見識的瘋虎!等占下這片穀地,我們還是要把主神的旗號供起來,甚至要接納南方來的祭司,表麵上納貢稱臣!這樣一邊嚇唬其餘的奧帕塔部族,一邊看一看,能不能從南方弄些好用的武器,弄些緊缺的物資來!…」
「先祖啊!都是普雷佩查的老鄉,都是信仰主神的那什麼…哦!膠人,托托納克的古老膠人!…啊哈哈!為了氏族的這條路,我把兒子都舍了不要,送給南邊的歌鳥祭司。我把孫女也送給小烏鴉睡,生下了他的種…這份信仰主神的誠意,又有誰比我更忠?又誰比我更算膠人?老子渾身上下,可是畫了十八隻蜂鳥咧!…」
「主神庇佑!蜂鳥庇佑,讓我弄幾個奧帕塔女人,再生幾個羽毛的娃!你們也是一樣,
多睡女人,像鼴鼠一樣多生羽毛的部族,讓氏族再興盛起來!這零星的六七千人夠個屁,至少要有兩萬人,才能占住這數百裡穀地。而有了六萬人,整個奧帕塔千裡山區,未來就都是我們的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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