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主神!王國攻滅了雲蛇山城,聯盟的宿敵就此族滅!來,諸位與我共飲一杯,為神王慶賀!…”
“是!…讚美主神!為神王賀!為殿下賀!…”
夜色茫茫,篝火閃耀。隱蛇城中的神裔宮殿中,迎來了新的主人,也迎來了許久未有的盛宴。修洛特笑意吟吟,握著科巴樹脂的酒杯,高坐在巨大的聖木樹座上。而下首的眾多軍團將領、神廟祭司、部族酋長,儘數坐著竹木的小席,一眼便知地位的高低。
所謂“科巴樹脂”pal,在高原、海濱甚至瑪雅各部中,都是一種祭祀的香脂,被稱為神聖的“樹之血”!這種樹脂,是由熱帶橄欖科的諸多香樹分泌而出、凝聚成團,形狀介於琥珀與沉香之間,氣味也根據各部各地的傳承與調配,而有所不同。在海濱傳承的史詩中,遠在古老的奧爾梅克時代,就有在祭祀儀式裡,燃燒科巴樹脂的傳統。
科巴樹脂可以燃燒出濃烈的香氣,也能夠在儀式中引導祭祀的靈魂,與古老的眾神先祖溝通。因此,在中美洲天下的各部中,科巴樹脂都價格昂貴,非常受到歡迎。
海濱諸部位於熱帶叢林,是這種“樹之血”的主要原產地區之一。而修洛特手中的這尊樹脂酒杯,則是隱蛇聖城的神物,來源於數百年前,從地下挖掘出的一大塊古老樹脂化石。而隻要用這尊酒杯飲酒,就自然帶上了一股澹澹的馨香,仿佛與古老的樹靈溝通一樣!
至於修洛特坐著的聖木樹座,同樣是隱蛇聖城的傳承神物之一。它來自一顆超過千年的“聖木”類似於南美的palant,用“聖木”的樹心製造而成,天然帶有令人放鬆的香氣。
在海濱的傳說中,它是羽蛇賜予最初追隨者的神物,具有著神奇的清潔與治愈的效果。而眼下,這些象征傳承與神性的珍貴神物,都隨著隱蛇聖城的覆滅,落入了湖中王國的手中!
“讚美神啟的殿下!您一統了海濱之地,成為海濱諸部第一位共同的王者!…請讓我們海濱的祭司們,為您獻舞高歌!”
眾人酒至正酣,金灣主祭尹木羽臉色發紅,站起身來,要向王者獻舞。帕普祭司聞言,也趕緊起身附議,口中都說出了彩光。
“正是!正是!崇敬的殿下,您是海濱的神陽,流淌著金色的華光!且讓我們為您讚禱,歌頌您的康慨與仁慈,就像讚美著朝陽下的神山一樣!…”
“哈哈!好!…眾位海濱祭司,你們都是博學多識的賢者。且為我唱一曲,奧爾梅克先祖的讚歌!…”
聽著眾人彩虹一樣的歌頌,修洛特嘴角揚起,心中甚是暢快。這些海濱的祭司們,多少有著奧爾梅克的傳承。說起好聽的話來,可比樸實的高原祭司們,要厲害的多。眼下正是放鬆的時候,他也樂得聽一聽讚頌的詩歌,來個君臣同樂。
“呃…好!那就由我來開場!”
帕普祭司當仁不讓,手舞足蹈,用悠揚的祭司語調,首先吟誦開場。
“五個太陽的紀元,奧爾梅克的祖先,崛起於神聖的光輝之中!那是最初的火焰,點燃高聳的神樹。然後,藍蛇遊蕩在深邃的大海,金鷹翱翔在高聳的高原,黑狼奔馳在廣闊的大地上!…”
“而我,在五神五行的天命中,看到了不朽的黑色的光芒…她從古老的紀元,穿越了數個輪回,直到此刻的眼前,照耀著我最忠誠的心,獻給我至高至上的王!…”
聽到帕普祭司五彩華麗的恭維,尹木羽主祭眼皮一跳,直感到後背一陣發麻。與高級祭司出身的帕普比起來,他的文采可就要差的多了。他想了好一會,才艱難的開口,雙手不停的換著指示的方向,努力的讚頌道。
“六條先祖的河流,從原初的古聖之城發源,流淌到天下無儘的四方!無數的膠人部族,一支在近處的西方,一支在近處的南方,一支在近處的東方,一支在遠處的東方…還有兩支散開的大河,一支在遠處遠處的北方,一支在遠處遠處的南方!…”
“而無論他們身在何處,都是我們膠人先祖的血脈,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兄弟。他們雖然已經忘記,卻注定會重新歸來,重新信仰起唯一的主神,擁有唯一神啟的王!…”
“哈哈!好!很好!繼續!…”
兩位主祭唱罷,眾多祭司的目光,卻不約而同的,看向低頭垂目的老巫醫卡尼。修洛特眉毛一挑,也好奇的注視過來,凝視著這位相貌脫俗、隻是一直低調的老祭司。
“帕普,他是?…”
“殿下,他是眾多祭司中,最為不俗的智者卡尼!他擁有傳承的神物,能夠預言吉凶,每說必中!”
“哦?!擁有神物,善於預言?”
聞言,修洛特臉上一怔,驚訝的打量著老巫醫卡尼。隨後,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的笑道。
“主神見證!智者卡尼,還請你繼續完成這首讚歌…請務必為我,預言占卜一下,不久後的未來!…”
“呃…這!我…”
聽到王者的吩咐,感受著眾人的視線,老巫醫卡尼心中一顫,後背瞬間濕透。他可從沒有打算,在擅長“預言”的修洛特麵前,說什麼未來的“占卜”啊!但看著王者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便知曉,自己沒有了退路…
片刻遲疑,老巫醫卡尼抱著隨身攜帶的陶盤,狠狠地咬了咬牙。他回憶著記憶中的隻言片語,冒著絕大的風險,再次跳一次大神。
“紀元的末日輪回又開啟,正午的太陽映著新生的朝陽,讓天下的神器在火焰中鑄造!金鷹與黑狼一前一後,橫掃著天下的各部,也統治著天空、大地與海洋!騰空的雙日燃燒著天下,直到金鷹落入高山,黑狼獨臨絕頂,才會有真正唯一的黑光!…”
“而紀元的末日總是伴隨著災難,越是嶄新廣闊的紀元,越有著深沉可怕的毀滅!這第五紀元的開啟,會有黑色的陰影,會有白色的災禍,從遙遠的東海而來,帶來從未有過的轟鳴與死亡!…”
“然而,黑色的光不朽不落,天下的草木終會延續生長。在末日神災的考驗中,神樹的根係最終延伸開來,把凋零的草木連成一體…直到神災過去,草木再次花開,便從此凝聚為一,有著從未有過的興旺!…”
“嗯?!金鷹落入高山,黑狼獨臨絕頂?從未有過的轟鳴與死亡?神災過去,天下各部,從此凝聚為一?!”
聖木的神座之上,修洛特神色變幻,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他目光深深,死死盯著智者卡尼,許久都沒有開口。
對方能唱出這樣預言的歌謠,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有預言的能力,或是擁有神秘的神物。另一種則是絕頂聰明,能從探索船隊傳播的預言中,猜到了自己的心意。而無論是哪一種…
修洛特沉吟良久,直看的老巫醫卡尼額頭冒汗,手足微微顫抖,才忽然放聲笑道。
“好!很好!好一個智者卡尼,確實是不同凡響啊!…埃卡特!”
“家主?”
“主神見證!能夠遇到這樣的智者,我很是高興!來!把我手中的神物酒杯,賜給他!…”
“是!家主!”
“啊!感謝您,神啟的殿下!這樣的神物,隻有真正的尊貴者才能擁有!而我這樣的老朽,不敢…”
“哈哈!主神見證!我平生最喜智者,也最喜聆聽智者的教誨…”
修洛特微微一笑,打斷老巫醫的話。隨後,他眯起眼睛,看著恭敬低頭的老巫醫,幽幽開口,就決定了對方的命運。
“尊敬的智者卡尼!從今天起,還請您就跟在我的身邊,隨時交談教導!…”
聞言,眾多祭司的眼中,都流露出豔羨的神色。然而,老巫醫卡尼卻膝蓋一軟,一直悠然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啊?!啊這!…殿下…我還有編史的職務…”
“無妨!在我身邊,一樣可以編纂史詩,還可以編的更好!…”
修洛特笑吟吟的,打量著緊張的老巫醫。他臉上帶著笑容,聲音卻是不容違逆的威嚴。
“正好,你也可以隨我一同,返回宏偉的湖中都城…去看一看聯盟的傳承圖板、史詩圖冊…也真正看一看正午的烈陽、金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