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國王的話,布魯諾有些排斥在土著的土地上去見一位異教的巫毒大祭司?這等同於在魔鬼的土地上去見一位撒旦的使徒,充滿了靈魂墮落的風險!
國王恩濟加·恩庫武看出了異邦人的猶豫。他思考片刻,勸說道。
“聽說你的夥伴們正在經曆祖神的詛咒,這是生與死的考驗!隻有巫毒大祭司才有能力幫助你們,讓你們在考驗中活下來。”
聽到這,布魯諾心中一動,他想起保羅痛苦的掙紮,輕輕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隨即,布魯諾讓唯一健康的水手帶著神秘的十字架返回船上。自己則帶領著剩餘的八人,隨同國王和武士們往叢林而去。保羅和其他兩個完全病倒的水手則被土著武士們抬著。
在赤道的陽光下,病倒的三人緊緊的裹著羊毛的毯子。他們剛剛經曆了半個小時的發冷寒戰,皮膚滿是雞皮疙瘩,口唇和指甲發青,顏麵蒼白如雪,全身和牙齒不停的發抖打顫。
除了布魯諾,同行的其他五名水手都有類似的發冷發熱症狀,隻是程度尚且比較輕。
“真是魔鬼的詛咒!仁慈的聖母保佑著我們!”布魯諾又一次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他已經完全認定,這片土地上潛伏著強大的魔鬼!
走了一天多,保羅再一次經曆了劇烈而痛苦的發熱期,這一次足足發燒了9個小時!為了控製住他劇烈的掙紮,眾人不得不把他綁在兩根木頭上,然後才能在他痛苦的嘶喊中繼續前行。
良久,保羅終於熬過可怕的發熱期。他大汗淋漓,衣服濕透,臉上的猙獰慢慢舒緩,無法抑製的困倦襲來,他就在土著們抬著的木頭上安然入睡。
“u de !我的上帝!”布魯諾畫了個十字,他的眼前終於出現了異教的神廟和聖壇。
神廟用木頭搭建而成,不算高大。神廟頂端插著巫毒的標誌,一麵白旗,象征著巫毒的白巫術和治療。巫毒“vodu”的本意就是神、精靈,也就是萬物都有靈魂。溝通萬物的靈魂,才能影響自然界的禍福變幻。
神廟的牆壁上最明顯的就是蛇的的雕刻,這是巫毒信仰的主神,蛇神。除此之外,牆壁上用黑色的顏料描繪著最重要靈魂溝通者,精靈。各種形狀的精靈在牆壁上飛舞扭曲。布魯諾仔細看了看,覺得這些精靈很像是蚊子。
神廟牆壁的屋簷上垂下一具具風乾中的動物屍體,空氣中傳來一陣陣腥臭的氣息,這些是炮製中的巫毒原料,比如讓人身體興奮的乾蟒蛇,轉移惡魔靈魂的老鷹屍體,對抗黑巫術的禿鷹羽翅,保佑旅行的大象尾巴,曬乾了入藥的蜥蜴
布魯諾一邊在心中不斷的呼喚著上帝,一邊偷偷打量著異教的神廟。他被一陣濃鬱的屍體氣息嗆得捂住鼻子,他偏過頭,終於找到了屍臭的最主要來源聖壇。
神廟前的聖壇有三層,最上麵擺放著犧牲的動物屍體。無數的巨大蚊子和蒼蠅在屍體上彙聚,把屍體覆蓋上厚厚的蠕動塗層。布魯諾辨認了好一陣子,才確定獻祭的是一隻黑山羊。黑山羊的巫毒象征是後代的孕育,是非洲各部所鐘愛的祭品,也是後世克蘇魯神話中森之黑山羊的起源。
而在聖壇的四角插著四根長矛,矛頂上是四個風乾的人類頭顱,黝黑的頭顱還帶著花白的頭發,蒼老而猙獰的麵容靜靜的與布魯諾對視著。貴族之子心中一陣驚悚。
布魯諾滿心畏懼,又忍不住細看,第二層又是十幾顆枯老的人頭,大多已經在漫長的時光中化為頭骨。第三層則是無數猴子與猩猩的頭顱,擁有著肖似人類的麵孔,麵孔的表情每張都不同,或者奇異的咧嘴大笑,或者悲傷的無以複加,更多的則是瞪大眼睛的臨死驚恐。
“這是巫毒的聖壇。尊貴的巫毒大祭司向精靈巫毒獻祭黑山羊,祈求部落的子孫繁衍昌盛!這四顆頭顱是附近部落中最強大的四位黑巫術的祭司。她們被強大的巫毒大祭司處死,貢獻出她們充滿法力的頭顱,作為和精靈巫毒溝通的媒介。
第二層的十幾顆頭骨都來自邪惡的黑巫術祭司,用來壯大祭壇的法力。而第三層的數百頭顱來自猴子和猩猩,它們是用來吸引精靈巫毒的彙聚偉大的巫毒大祭司用白巫術庇護著部落,她是精靈在人間的化身!”
國王的翻譯充滿敬畏與自豪的大聲宣告著,這是庇護王國最偉大的巫毒大祭司,一代代亙古的傳承保護著部落的子民。
“這是撒旦的祭壇。邪惡強大的撒旦使徒向撒旦獻祭上人與動物的靈魂,換回部落子孫的繁衍!這四顆頭顱是附近部落中最強大的惡魔之子,她們用自己邪惡強大的頭顱,打開通往地獄的大門。
第二層的十幾顆頭骨都是強大惡魔的後代,支持起惡魔通往人間的通道。第三層是猴子與猩猩的頭顱,給黑魔法提供法力的彙聚可怕的撒旦使徒用黑魔法籠罩著這片土地,她是魔鬼在人間的代言人!”
當翻譯的話傳入布諾魯的耳中,他自動把土著的語言轉化為自己的理解。他嘗試去抓住胸前的銀十字,卻發現早已經送給了姆本巴·恩津加。最後,他隻能恐懼而顫抖的在胸前畫著十字。
“u de !無所不能的天主啊!請您賜予我戰勝邪惡的力量。我向您祈禱,祈禱您的保佑,並許下忠誠的諾言。我一定會帶著神聖的力量返回,把所有的魔鬼送回地獄,把一切不潔用火焰淨化!”
儘管心中畏懼,布魯諾還是勇敢的向前。等走到神廟門口,眼前是一排蒙麵的巫毒武士。
巫毒武士們手持鋒利的鐵質長刀,頭戴嚴密的牛皮頭罩,頭罩隻在眼睛和鼻子處留下三個孔洞,在頭罩的頂上則是一對巨大的牛角。這種蒙麵牛頭的造型代表著他們已經把自己的一切獻給巫毒,從此不再擁有自我和家庭,這一生也永遠不會再次摘下麵罩。
遠遠看到國王和異邦人的到來,一名巫毒祭司就走出神廟接引眾人。巫毒祭司戴著鮮豔恐怖的紅色實木麵具,麵具頂上鑲嵌著一顆猴子的頭骨,麵具的後方是精細編織後的人類發辮,垂落至地麵的長長發辮有數百根之多,不知道用了多少人的原料,此時正緩緩的拖在地上。
在巫毒信仰中,麵具是人精神力的放大,麵具上的頭骨和人發是擁有自然力量的裝飾。一幅麵具也常常會伴隨巫毒祭司一生,除非她強大到不再需要麵具。
一行人進入神廟的大殿,布魯諾看到自己的豐族翻譯突然劇烈的顫抖,無法抑製的恐懼在他的臉上浮現。順著翻譯的目光,他看到一排麵無表情的黑人壯漢,他們臉色發青,目光僵硬,動作緩慢而穩定,就靜靜的站在蛇神的繪畫之前。
“zubi!蟒蛇之神,起死回生的法力,還魂屍!”豐族翻譯低聲顫抖的向布諾魯呼喊,說著他所無法理解的話。
蛇神在不同地區有不同的名字,它在西非被稱為丹巴拉“daba ”,在中非剛果被稱為讚比“zubi ”。它的意思代表著好運的圖騰,蟒蛇之神,又代表著起死回生的法力,也就是巫毒文化中最為著名的還魂屍!
而等到未來,當剛果的黑奴被殖民者抓捕,帶到加勒比的群島,北美的佛羅裡達,它的名字就逐漸演變成左比“zobie”,即為未來廣為流傳的美語喪屍。
這種還魂屍在曆史和現實中真實存在,普遍認同的看法是處於假死狀態的活人。這些人的精神已經被河豚為主的精神毒素影響摧毀,身體機能卻保持完整。
他們能夠根據從前的經驗聽懂指揮者的話,吃喝拉撒睡正常生活,緩慢而穩定的勞作,處理機械性的簡單工作。由於不知疲憊和疼痛,他們身體的衰老速度會極快,通常隻能使用十數年時間,就會真正衰竭死去。
布魯諾沒有理解還魂屍的概念。所以,他的目光很快被大殿正中的巫毒大祭司吸引。
這是一個異常蒼老的女人,她盤坐在地上,頭微微垂下,看不清麵容。她披著一件樸素的法衣,法衣上刻畫著延伸的蟒蛇,還有無數細小扭曲的圖案。布魯諾覺得這些圖案和神廟牆壁上的十分相似,應該也是蚊子。
大祭司身前放著一個巨大的巫毒箱,手中是一根人骨製作的法杖。頂端是人類的頭骨,來自於法力最強的上一任大祭司,杖柄則是人的大腿骨。她把幾個非洲馬猴蒼白的頭骨擺在占卜的木盤上,接著在昏暗的燭火下,仔細辨彆著頭骨的紋理。
聽到眾人的腳步,巫毒大祭司抬起頭。時光已經把她皮膚上所有的鮮活帶走,讓她如同一個蒙著人皮的骷髏。蒼老的皮膚重疊出深深的褶皺,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此時,她正用一雙毫不渾濁的眼睛,平靜的看著進來的眾人。
“尊敬的大祭司,願巫毒與您合一。”進入大殿,國王和武士們都恭敬的低下頭,向大祭司行禮。布魯諾內心掙紮了片刻,最後畏懼的看了一眼大殿中成筐的猴子頭顱,還是向撒旦的使徒低頭行禮。
“我的孩子,祖神庇佑著你們!”巫毒大祭司嘴角上揚,帶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她看著白膚的異邦人,仔細的打量著。
神廟的大殿中一陣沉默。國王和武士們都寂靜無聲,豐族翻譯渾身顫抖,居然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過了良久,保羅從間歇期的昏迷中醒來,又一次進入了發冷期。他全身發抖,牙齒打顫,口中無力而低聲的嘶喊著“foda-se!冷,冷,我好冷!”
眾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保羅身上。布魯諾終於忍不住開口“尊敬的大祭司,請您幫我的同伴們治療一下身上的詛咒!”
巫毒大祭司微微點了點頭,戴著麵具的祭司就上前來,用力的雙手把保羅抓起,放在大祭司麵前。看著不斷顫抖亂動的保羅,大祭司微微皺眉。她打開巫毒箱,取出一個小陶罐,用指尖撚了一點粉末,輕輕灑在嘶喊的保羅口中。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保羅迅速安靜下來。他猙獰的麵龐上浮現起笑容,再次陷入了沉睡。部落武士們都畏懼的低下頭,布魯諾也心中一陣顫抖。
這是巫毒特製的僵屍粉,主要由提取的河豚毒素和曼陀羅汁液組成。其中又加上嬰兒的顱骨粉,磨碎的蜥蜴和蠕蟲,蛤蟆背上的毒素汁液。這些強力的神經和**毒素經過合適的配比,能夠實現毒死、麻木、癱瘓、假死、安定、助眠、止痛等不同的效果。
當然,具體的配比隻有資深的祭司才能掌握,通常原料越新鮮,藥粉的效果越強大。遼闊的非洲大地上,從不缺乏神奇的動物和植物。
巫毒大祭司伸出枯瘦的手臂,托起保羅沉睡的頭顱,用手指翻開水手的眼皮,仔細觀察了下發白的視網膜。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祖神的力量已經侵入了他的頭腦。他沒有挺過祖神的考驗。這個人沒救了。”
說著,大祭司把保羅放在地上。她想了片刻,拿出鋒利的祭祀匕首,準確的捕捉到保羅手臂上的靜脈,微微的劃了一刀。鮮血頓時從傷口滲出。看到這一幕,布魯諾一陣衝動。他想要衝上去阻止撒旦的使徒,但又很快失去了麵對的勇氣。
大祭司拉過保羅的手臂,伸出蒼老的舌頭,輕輕的舔舐起傷口的血液。
“嗯?這味道”
大祭司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
她想了片刻,又看了一圈異邦人,發現了其中不停顫抖的豐族翻譯,慈祥的笑了。
“孩子,你過來,讓我嘗一下。”時光積累了足夠的知識,大祭司能夠直接說豐族的語言。
豐族翻譯猛地失去了力量,一下子跪倒在地。他抖如篩糠,依然聽從著大祭司的指令,爬行到大祭司身前。隨即,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把扯下胸口的十字架,然後低頭伏在地上,獻出了徹底的臣服。
巫毒大祭司用手指沾了些僵屍粉末,輕輕的托起豐族翻譯的頭,在他的鼻端抹了一下。很快,豐族翻譯停止了顫抖。他依然保持著清醒,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笑容,溫順的任由大祭司操縱。
巫毒大祭司拉住豐族翻譯的手臂,同樣精準的劃過。鮮紅的血液慢慢滲出,蒼老的舌頭再次品嘗,仔細琢磨著其中的味道。
“嗯,這些異邦人真的和我們不一樣啊”
巫毒大祭司隨後慈祥的看著豐族翻譯。
“孩子,你們來到這片土地多久了?”
“兩個手掌的日子”豐族翻譯溫順的回答著。
“是嗎,是這樣嗎?這麼快啊看來真的不一樣”巫毒大祭司若有所思,麵帶深意的笑了。
巫毒大祭司揮揮手,讓豐族翻譯回去,翻譯便跪著倒退而行,直到布魯諾的身邊才停下。布魯諾心中戰栗,他祈禱著上帝的力量,保佑他免受撒旦使徒的操縱。
隨後,巫毒大祭司招手,讓祭司把其他異族人紛紛帶上來。她依次嘗了嘗異族的鮮血,眼神的光芒越發明亮。直到輪到布魯諾。
“孩子,你很健康!祖神沒有選中你。”大祭司慈祥的看著布魯諾,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豐族翻譯則溫順的在旁邊轉述。
布魯諾渾身顫抖,他強忍著舌頭舔過手臂的濕滑與惡心。天主仍然給了他勇氣,他勇敢而倔強的和撒旦的使徒對視著。
“你的三個同伴沒有挺過祖神的考驗,祖神的力量侵入了大腦。他們沒救了,把他們留下吧。其他的人還在生死的考驗之中。這裡有一瓶藥劑,喝下它可以在一周內暫時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走吧,不要再回來。無論如何,祖神的考驗終究會降臨,直到你們死去,或著與它融合!”
巫毒大祭司慈祥的看著布魯諾,這孩子身上帶著天神的問候,暫時延緩了祖神的降臨。但是在這片土地上,每一個人都必須經曆祖神的考驗,死或生,絕對無法避免!
“你的三個同伴已經被撒旦選中,撒旦的力量已經讓他們徹底墮落。他們沒救了,必須把靈魂獻祭給魔鬼。其他人也都在魔鬼力量的侵蝕中。這裡有魔鬼的藥劑,讓你能保留一周的安全。離開魔鬼的土地,不要回來。隻要在魔鬼的土地上,就必然被撒旦的力量所侵蝕,要麼死,要麼墮落成魔鬼的子民!”
當翻譯的話落入布魯諾的耳中,他再次按照自己的觀念去理解這一切。他渾身顫抖,恐懼從內心深處湧來,勉強接過大祭司的藥劑,然後踉蹌著後退。
布魯諾把自己的理解告訴眾人,水手們驚恐看著地麵上三名躺下的安詳水手,然後神情複雜的看著布魯諾手中的魔鬼藥劑。猶豫片刻後,剩下的五名水手還是依次喝下了翠綠的藥劑,奇異的味道彌散開來,讓人神情舒緩。
水手們便要立刻離開,布魯諾想起了什麼,轉身回頭。
“我要帶走兄弟們的遺物。”
巫毒大祭司慈祥的點頭。
布魯諾這才上前。他用力拉開保羅護在胸前的手臂,把一隻手探入好兄弟的懷中反複摸索,終於從懷中摸出兩個純金的手環,一根象牙,還有一顆閃光的孔雀石。
其他水手們也恍然大悟,他們把剩下兩位睡著水手的遺物拿走。
“保羅,我的兄弟!你放心的去吧,我會找到你的姐姐,並把她照顧好的!如果她還沒死的話。”布魯諾向保羅許下兄弟的誓言,最後看了一眼兄弟安詳的睡容,轉身離去。
眾水手幾乎是逃竄似的,飛奔著離開神廟。豐族翻譯也悄悄的跟著他們溜走。在離開神廟,看見陽光的那一刻,布魯諾對著心中的十字虔誠的祈禱許諾。
“u de !無所不能的天主啊!請寬赦我們的罪過,救我們於地獄烈火。求禰把眾人的靈魂,特彆是那些需要禰憐憫的靈魂,領到天國裡去!我一定會帶著神聖的力量返回,把撒旦的使徒永遠送入地獄,讓魔鬼的土地在火焰中淨化!tenho saudades!懷念你!永彆了,我的兄弟。”
看著飛奔逃走的異族人,想起剛才那對染血的金質手環,巫毒大祭司皺起了眉頭。她預感到了一絲不詳。
“準備聖壇,我要舉行獻祭占卜,向偉大的祖神詢問未來!”大祭司對左右吩咐道。
帶著鮮紅麵具的祭司恭敬的行禮。她各拿走一筐猴子、猩猩和豹子的頭骨,然後去到外麵,給聖壇提供更多的法力媒介。
這時候,一直沉默旁觀的國王恩濟加·恩庫武終於發聲詢問。
“尊敬的巫毒大祭司,祖神究竟是什麼?”
巫毒大祭司慈祥的笑著。
“祖神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數萬年來與我們同在。祂看不見,摸不著,卻始終陪伴在我們身邊。祖神降下無邊的偉力,賜予我們生與死的考驗,在考驗中進化著我們的**,進化著我們的血液,也進化著我們的靈魂。祖神早已與我們合一!
祖神無情的考驗著我們,也仁慈的庇佑著我們。祂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降下無邊的結界,永遠的把土地允諾給祂的兒女。在炙熱的太陽下,那些白膚的異邦人無法在這裡久留,因為他們的**無法在祖神的考驗中存活,這是祖神賜予我們的土地!”
說著,巫毒大祭司就站起身,舉著人骨法杖,拿著強大的巫毒箱,緩緩向大殿外的聖壇走去。神廟的祭司們脫掉三名異邦人的衣服,然後指揮著還魂屍。這些麵無表情的壯漢就將昏睡的**異邦人緩緩抱起,緊跟在大祭司的身後。
國王也帶著武士們,沉默的跟在後麵。
聖壇已經被清理乾淨,黑山羊被撤下,底層擺滿了各種動物的頭骨。麵具祭司指揮著還魂屍把一個昏迷的白膚異邦人放到聖壇頂端。
巫毒大祭司打開巫毒箱,輕輕取出一瓶粉末,倒在自己的右手上。這些粉末用雄性的蚊子製作而成,又添加了不知名的草藥。
巫毒大祭司向著天空伸出右手,難以計數的吸血雌蚊便彙聚而來。她的右手瞬間被蚊子覆蓋,更多的蚊子則聚集成團圍著她旋轉,形成肉眼可見的黑霧。這些蚊子出乎意料的溫順,並沒有吸血,而是平靜的陪伴著大祭司。蚊群的飛舞帶起清風,吹動著大祭司的法衣,仿佛陪伴著神的使者。
國王和武士們畏懼的低下頭,向著巫毒大祭司行禮。大祭司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風中傳來。
“看啊,這些美麗的精靈,這些祖神的使者。在溫暖的陽光下,在寧靜的水潭邊,億億萬萬的精靈守護著我們,守護著祖神的土地。它們是如此的善良,帶給所有人祖神的考驗,讓祖神的子民留下,把異邦人永遠的帶走。精靈們永不停歇的守護著我們的土地!”
巫毒大祭司蒼老的臉上浮現異常燦爛的微笑。她一口飲儘一瓶占卜藥劑,致幻的蘑菇和草藥讓她眼前開始混亂,蚊群飛舞出奇特而意義不明的形狀。
“開始吧!”大祭司輕聲的呼喚。
帶著紅色麵具的巫毒祭司毫不猶豫的舉起獻祭匕首,在第一個白膚異邦人的臉上,手臂上,胸膛上,大腿上劃出道道血痕。血腥氣頓時彌散開來。
聚集在大祭司身旁的蚊群整齊的一個停頓,然後猛地調轉方向,一齊撲向聖壇上的異邦祭品。白色的皮膚幾乎在刹那間被黑色的蚊群覆蓋,蚊群在空中狂暴的舞蹈著,吸取著新鮮的血液。
巫毒大祭司的眼前一片迷幻,蚊群的舞蹈如同模糊的畫麵。在無邊的幻覺中,她看到白膚的恐怖從西北方而來,乘著巨大的帆船,帶著能噴火的轟鳴武器,殘酷的摧毀著沿海的一切。然後,他們上岸,貪婪的搶奪著土地上的財富,黃金、白銀、寶石、象牙,還有香料。
“是嗎,是這樣嗎?白膚的異邦人即將從海上而來他們帶來無情的殺戮與毀滅他們掠奪土地上的財富”
蚊群以40毫升每秒的速度瘋狂吸吮著沉睡的異邦人。人體的血液總量不過5000毫升,不過兩分鐘,異邦人就在蚊子分泌的麻醉毒素中,平靜而安詳的變成了乾屍。蚊群也漸漸從狂暴中平息下來。
“不夠,不夠,繼續,我要看到更多!”
第二個祭品也被送上聖壇,同樣劃滿傷口,同樣被蚊群覆蓋成黑色,天空中繼續舞動著變幻的形狀。
巫毒大祭司再次看到幻覺。白膚的異邦人占據了內陸的城鎮,隨後卻紛紛在祖神的考驗中倒下。他們狼狽的撤離雨林,高喊著魔鬼的土地,接著帶走所有財富,也擄走祖神的子民。祖神的子民被運上巨大的帆船帆船,一路向西而去。而祖神的精靈也跟著到了船上,駛向未知的西方。
“是嗎,是這樣嗎?白膚的異邦人無法承受祖神的考驗他們抓捕祖神的子民帶著祖神的精靈去往西方繼續!”
保羅也終於被送上聖壇。他安詳的微笑著,在笑容中幸福的和自己的姐姐,還有兄弟布魯諾住在一起,忘記了曾經的一切罪孽。接著無邊的蚊群撲下,帶給他永恒的安眠。
巫毒大祭司情不自禁的靠近蚊群,她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祖神的子民一路死亡,墜入大海,直到帆船行駛的儘頭,那是另一片大陸。大陸上同樣是溫暖的陽光,寧靜的水潭,還有永遠溫暖的叢林。祖神的子民們在那裡被放下,戴著鐐銬與枷鎖,艱難的在田間忙碌,白膚人隨意的切斷他們的手足,割斷他們的喉嚨。然而,在祖神的子民之前,祖神的精靈們已經先一步出發,它們在水潭間無限的繁衍,然後飛翔向祖神允諾的遠方。
“是嗎,是這樣嗎?白膚人帶著祖神的子民去往西方同樣溫暖的土地祖神的精靈們也一同繁衍不夠,不夠,我要看到更多!”
巫毒大祭司終於走上了聖壇。蚊群密集的環繞著她,如同溫順的寵物。
“我已經度過了九十個雨季,我的靈魂隨時都將回歸巫毒。就讓我用自己的血液,去看清祖神預示的未來吧”
巫毒大祭司喃喃自語著。她脫下法衣,露出乾癟和枯瘦的身體,然後毫不猶豫的揮動獻祭的匕首,把自己的上身割的鮮血淋漓。
蚊群停頓了片刻,終於再次狂暴。它們像噬主的寵物,瞬間把大祭司覆蓋。枯瘦的身體容納著更少的血液,不到半分鐘,巫毒大祭司就陷入了臨死前的幻覺。
她看到蚊群在雨林中無限繁衍,然後飛向叢林深處。祖神的精靈飛過的地方,一切被永遠的改變。無數的黃皮膚土著在反複的發熱和痛苦中絕望倒下,白皮膚的異邦人也無法在這裡久留。
隻有祖神的子民們,隻有黑皮膚的族裔,才能夠真正紮下根來!他們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生生不息的繁衍著,在艱難中越發壯大,族群越來越昌盛,直到遙遠希望的未來!
“是嗎,是這樣嗎?祖神的精靈永遠改變了陽光下的土地,祖神的子民在土地上艱難的繁衍壯大!用我族血肉的犧牲,換來我族紮根的土地,和我族昌盛的未來,這就是祖神的庇佑!”
“原來是這樣啊!祖神的應許之地,在西方”
巫毒大祭司喃喃自語著,她麵向西方的土地,臉上滿是死前的寧靜與滿足。她微笑著,最後張開嘴,舔舐著祖神的精靈,就這樣在祖神的預言中倒下,沒留下任何的遺憾。在她身下,是保羅和其他水手乾癟的屍體。
看著巫毒大祭司最後的獻祭,國王陷入了不敢置信的震驚和喜悅。
“大祭司完全瘋了!這個可怕的老女人竟然獻祭了自己!她終於死了!我絕不允許再有這樣一個大祭司出現,異邦人說的對,國王的權力不應該受到祭司團的乾涉!我要改信仁慈的十字石柱天神!”
而在西方萬裡之外,朝陽剛剛從特斯科科湖上升起,點亮偉大的湖中之城特諾奇蒂特蘭。在總祭司克察爾的恭敬陪伴下,一個異常蒼老的老者從雄偉的大神廟中走出,皺著眉頭看向了西北方。就在剛才,克察爾給他帶來了蒂索克的死訊。
在遙遠的山間營寨,修洛特看著東方的朝陽,輕輕的歎息。現在,歐洲人應該已經到達了剛果,打開了潘多拉的魔匣。瘧蚊和伊蚊會隨著歐洲人的船隊而來,飛往溫暖炎熱的美洲雨林,把現在人煙富盛的熱帶地區變成荒蕪凶險的人間絕域。
瘧蚊帶來必死的瘧疾,伊蚊帶來九死一生的黃熱病和登革熱。在這些非洲蚊子經過的地方,美洲的雨林被重新塑造,再也不適合印第安人和白人的居住。
從巴西熱帶雨林到亞馬遜熱帶雨林,到南美洲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到中美洲巴拿馬,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危地馬拉,然後是古巴,海地,多米尼加,和加勒比諸群島,乃至北美洲路易斯安那和佛羅裡達。
所有熱帶雨林籠罩的地方,所有非洲蚊子飛舞的地方,瘧疾、黃熱病和登革熱將會永遠的在熱帶存在下去,再也不會離開。熱帶雨林中黃皮膚的同胞會無力而絕望的死去,印第安人再也無法繁衍壯大,他們甚至無法立足。
美洲的熱帶雨林將不再屬於印第安人的家園,也不是白人繁衍的土地,那裡將永遠屬於黑皮膚的族裔!即使再過三百年,白人的殖民者也隻能蜷縮在熱帶潔淨的城鎮之內,把農田、山林和河流交給數以百倍的黑奴。
美洲的熱帶將被永遠的改變,誰也無法阻擋,這,就是黑非洲祖神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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