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連花了足足三秒鐘整頓心情,隨後擠出一個笑臉:“……這個嘛,這個應該也還是好事把、吧?副總統閣下至少是帶著勳章和晉升報告來的,對將士們也是一眾激勵。希爾維斯特學長,恭喜您晉升了。距離退休去開演藝公司的夢想就又進了一步了。”
“嗬嗬嗬,我怎麼會覺得,這是名正言順授予我元帥節杖之前的前置儀式呢?”希爾維斯特中將毫無高興的意思,表情甚至帶著點憂慮,看餘連的眼神還莫名多了些小心翼翼:“……其實,學弟啊,你大可不必這麼勉強的。”
餘連決定從善如流,咬牙切齒對副官道:“切斯特啊切斯特啊,達瓦裡希切斯特,你可真是讓我掃興的天才啊!”
“還要更掃興的呢。副總統的秘書團隊也發來了提前通知,為了安全起見,抵達塞得要塞,會對軍備、戰備和庫管等方麵進行一定地抽查。當然,都是象征性的,日常性的,希望我們做好配合,不要多想。”
“……我還以為他真的過來授勳表彰鼓舞士氣的呢。”餘連道。
“嗨,餘連老弟,這你就不懂了。國家元首到了前線,如果僅僅隻是為了表彰,主角就成了將士,但隻有來查證,主角才會成為自己。”希爾維斯特將軍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戰爭時期,主角難道不是將士嗎?餘連雖然很想這麼說,但也知道,這其實是理想型的願景。地球的袞袞諸公要是這麼擬人,國家早就是另外一番氣象了。可是,這這幫人均抽象的袞袞諸公中,共榮黨的遺老遺少們偏偏又是最不擬人的一批了。
“畢竟是共榮黨嘛。”餘連歎了口氣。
“是的,畢竟是共榮黨啊!”羅澤士也歎了口氣:“我現在聽說,您在地球已經被人和嶽武穆相比了。您知道,有嶽武穆的時候,便總是會有秦檜的。”
“真是的,所以嶽爺爺雖然是我的偶像,但我再怎麼說也是想要功成名就之後平安回家安享晚年生活的,就沒考慮過當事人的心情嗎?”
“要是把您比作天策上將軍就好了。是吧?”羅澤士道。
“是的,如果把我比作天策……啊呸,不要用這麼惡劣的玩笑來轉移話題!”
齊先生和希爾維斯特中將交換了了一眼,同時決定當自己沒聽到。
羅澤士麵不改色繼續道:“下官以為,哪怕是耶羅副總統沒有這方麵的意思,他的隨員卻不見得,他代表著那一派的政治力量,同樣也不見得。在這種時期,任何會影響全軍軍心士氣的行為,我們都不可放任。”
“怎麼著,你是真的準備讓副總統的隨員們,都消失在要塞某些不存在的走廊中嗎?”餘連隨口道,但緊接著便是眼前一亮:
“好像我們確實可以這麼做啊!這個塞得要塞也算是全共同體最龐大的要塞,規模堪比能容納數千萬人的巨型太空都市,再加上剛開戰時還發生了嘩變,機器人暴走之類的事情,多的是尚未消散的血腥味和不願意瞑目的靈魂。這實在是太容易誕生宇宙不可思議的靈異故事了,有初來乍到的中央要員們消失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羅澤士敬禮道:“那麼,下官現在去安排?”
希爾維斯特中將大聲道:“再怎麼說這個要塞也是本人經營許久地盤,在和平時期能當商站用,每年都能給我們提供幾百億的過路費呢。她是一個很和諧的太空城。你們就算是要在這裡製造什麼第十三層樓梯,不存在的走廊,可以自己奔跑的動力甲之類,踩在動力滑板上的繡花鞋之類的太空鬼故事,也不用當著我的麵商量吧?”
喂喂喂,您老人家可是把正經的故事內容都講出來了啊!
“這可不叫鬼故事,而是靈能的無序暴動。神秘學是博大精深的,一旦失去控製,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具現出來,誰說以上的這些會不存在呢?”齊先生一本正經道,就是聲音總顯得有幾分幽深。
餘連則露出了靦腆的笑容:“抱歉,下官剛才聽說大領導要來,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隻能講一些不太好笑的笑話,來緩解悲憤的心情了。”
餘連現在確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雖然哪輩子都沒有和這位耶羅副總統打過交道,但考慮到對方是茅元祚的親戚,生理上的惡心感頓時便油然而生。
有一說一,相比起那些不怎麼擬人的共榮黨遺老遺少,餘連寧願和凱斯尼希塔總統一起去喝酒吃燒烤聽他自我吹捧聽他扯那些漫無邊際的閒淡。
港真,如果拋開因為另外一條時間線的記憶帶來的偏見,冷靜下來思考,餘連現在也必須要承認,如果那位爽朗得有點過頭的凱子哥不需要麵臨真正的生死考驗,其實是個很有人情味兒的領導人和老大哥的。
餘連感慨道:“切斯特啊切斯特,達瓦裡希切斯特,你其實不但是讓我掃興的天才,還是讓我惡心的天才啊!”
“這是下官的榮幸。”羅澤士一絲不苟地立正行禮。
齊先生回憶道:“那位耶羅副總統,我是見過的。他是茅元祚的外甥,姓茅的是把他視為自己在政治上的接班人的,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成為國會議員了。我當初去獲得銀河獎的時候,政府舉辦的慶祝宴,他也在場,記得是個很有禮貌小夥子,說話也好聽。”
這種政治世家培養出來的職業化政客,如果不講禮貌,不會說話,那反倒是奇葩了。
“不過,這樣的公子哥居然敢跑到塞得前線,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連藝人都敢,這難道很難嗎?餘連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實際上,在很多時候,職業政客的魄力說不定還不如藝人呢。
羅澤士便繼續報告道:“前一個星期,在我們的艦隊退回塞得要塞之後,本土方麵有不少媒體在操作‘我們畏戰’之類的話題,引起了不小的輿論風波。內務委員會對媒體界進行一輪整頓。”
齊先生微微蹙眉,情緒似乎在膨脹,在沸騰,在燃燒。….
餘連覺得,先生身為文學家,對這種向傳媒界重拳出擊行為應該是難以容忍的,便準備安慰幾句。可是,卻隻見後者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發出了響亮的喝彩聲:“采!”
“……”
“媒體界啊,在任何時候都要整!不整不行!”他又大聲揮拳道。
“……媒體界是海盜嗎?”希爾維斯特中將無奈道。
“媒體界的節操但凡有海盜的一半,這世上憑空而起的波瀾會少九成吧?至少九成!”
“對,他們還不如山賊……不是,這不是重點。先生啊,您還是要明白,這個,戰爭時期畢竟是非常時刻。這次雖然出了重拳,歸根結底其實是總統先生給我發出的一個友好信號罷了。我覺得,以地球政府現在的作風,是絕不可能恢複剛獨立時的新聞管製的。同情歸同情,但沒必要生氣,也不用擔憂,要是因此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