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妮如此評價道:“果然,就像是老人們說的,打架的時候,最後上來的,才是叫得最凶的。”
“這種事情你們聯盟也沒少做嘛。”餘連卻覺得人果然是貴有自知才好。
“是啊,所以你聽不出來我其實是在自嘲嗎?”
她既然這麼說,餘連也便隻能這麼信了。反正人隻要拋棄了節操,便不會有什麼軟肋了。
而這個時候,衛倫特王和塔蒂埃伯爵的通訊也傳了過來。於是,一場簡單的三方的高層軍事會議便開始了。
當然,該商量的事,在之前一個月中數次現場會議中邊都基本商量完了。
況且,對麵的那顆蛇穴直接捍跳到燦川星係,確實是讓大家大大地吃了一驚,但除此之外,也並沒有表現出超過大家想象的戰鬥力。
就像是貝大小姐之前給出來的要塞報告上說的那樣,這個要塞唯一顛覆大家常識的,便是能像阿飄一樣移動。可除此之外,目前表現出來的威懾力甚至遠比不上帝國的那些擎天堡,更彆說去年那個在數月之內吞噬了聯軍上百萬條性命的“地獄之喉”了。
既然已經儘在掌握,這場會議便可以馬上進入正題了。
於是,亞妮便解釋道:“剛才我方的試探性射擊並沒有引發對方的還擊,便至少可以確定,蛇穴的要塞炮並沒有超過我方估算值,應該在可控範圍之內。”
“這何以見得?”塔迪埃伯爵問道。
“因為我們的讚頌級武庫艦,其實已經將對方納入有效射程範圍了。剛才的三輪陽電子炮齊射,隻是極限輸出的百分之七十。”
塔迪埃伯爵微微一怔,便迅速理順了對方的邏輯,露出了歎服的表情,微笑道:“那麼,還是按照原計劃,由貴方的讚頌級破壞蛇穴的整體護盾。我軍會掃清所有護衛敵機,以及戰艦。如果確實有的話。”
“要讓特種戰艦布置引力乾擾器,封鎖蛇穴躍遷抵達的宙點。”餘連覺得,自己在這裡雖然有點小透明,但該提醒的事情一定還是要提醒的。
塔迪埃伯爵道:“我方布雷艦隊已經出動了。在這個過程中,蛇穴的機群應當會進行攔截,如此一來,這些機群陣型必然會被拉開,這便是我們殲敵的機會了。”
“殲敵於必救之地嗎?帝國的小夥子們的長槍已經饑渴難耐了!”衛倫特王滿臉敬佩,聲音充滿了情感,妥妥就是一個合格的捧跟。
“然後,便是後續的攻堅了!大元帥府的要求,是要讓我們奪下要塞,儘量生俘蛇首。若是能俘虜三位盟主中的任何一位,便是堪稱滅國的大功了。”伯爵道。
“大統領那邊也是類似的意思。說實話,如果不親自派人登上去看看,又誰能證明我們的功績呢?說不定那顆要塞就是個全自動兵器,上麵其實空無一人。”亞妮笑道。
“若真是那樣,我們便是全宇宙本世紀最大的笑柄。不過,這也確實那些邪徒會做得出來的褻瀆之舉。”衛倫特王道。
伯爵對餘連道:“……那麼,便還是根據我們上一次的商議,各自選擇攻略的區域吧。”
餘連笑道:“是的,各自負責一片區域,在要塞內會師便是最好的了。如果需要友軍配合和掩護的需要,提前溝通就可以了。”
在場的其實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三國的聯合行動其實是一場做給全宇宙看得政治秀,大家之間畢竟存在太多曆史遺留問題,根本沒有統一指揮的前提條件。
既然如此,還不如大家各顧一頭呢。
反正己方的兵力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容錯高了許多,也不用擔心會被環世之蛇各個擊破。
“至於那些預定外的幫手……嗬嗬,當然也不是預定外,他們是會起到該起的作用吧?不會在關鍵的時候添亂吧?”餘連又補充了一句。
衛倫特王頓時露出欣賞的笑容:“餘連卿雖然年輕,卻有如此穩健細心的一麵,此言也老成持重之言!不過,現在還是要請卿儘管放心,本王以晨曦之龍的紋章擔保,他們必定是可靠的幫手。”
衛倫特王的確是個很好交朋友,也很會交朋友的社交大師嘛。餘連很想這麼回應一句,但考慮到有嘲諷的意思,便還是作罷。
餘連將自己的審視的目光藏著誠懇的笑容之下,敬禮道:“殿下一看就是如玉君子,您既然發了話,下官便高枕無憂矣。”
“本王不擅兵事,說白了就是過來蹭蹭軍功的。現場的指揮,便拜托給諸君了。”說到這裡,衛倫特王用力舉起了拳頭,熱血激昂地大聲道:“不過,本王再怎麼說也是個靈能者,至少能充當一個衝鋒陷陣的小兵,若有需要,便請指揮官儘管使喚我的力量吧。”
……說實話,三國聯軍要是被逼到必須要讓一個大選帝王親自衝鋒的地步,這仗也就不用打了,所謂的將軍都應該自刎以謝天下。不過,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至少這個態度是非常令人誇讚的。
更何況,這種話隻要傳到了普通將士那裡,至少對全軍的士氣都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於是,在軍議結束之後,大家便都開始雷厲風行地執行了起來。五分鐘,十二艘讚頌級在八艘扛著廣域護盾的防護艦的掩護下,一邊開始加速,一邊再次開始齊射。
貝大小姐確實沒有吹嘴。從武庫艦的戰錘型艦首呼嘯而出的赤紅色光柱,比方才還要明亮一些,而這一次,它們是轟到了蛇穴的護盾上才失去前進的勢能的。能量護盾從透明轉為有形,化作了不斷蕩漾的漣漪,卻還在不斷擴散著,仿佛要化作裂縫。
與此同時,帝**的六艘牧獅人級輕巡洋艦也開始向著燦川邊緣的空域機動,那裡也正是方才蛇穴躍遷進入了的宙點。
這些船身上攜帶著質子魚雷和機雷,同時也攜帶著幾台引力乾擾發生器。隻要把這東西布置在重力井周邊,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造成引力數據紊亂現象,雖然不可能造成重力井的坍縮甚至寂滅,卻一定能大打亂遷引擎和重力井之間的共鳴,乾擾飛行器脫離本星係。
帝國的態度很明確,既然來都來了,就沒必要急著走了。
而這個時候,十寶大船團那邊,宮傲大頭領轉過頭,對大家道:“諸位,到我們發揮的時候了!兄弟們的前程,就靠著這眼前一搏了!”
他微微垂了一下眼瞼,便看了看一下自己初見規模的大肚腩,頓時露出了嫌棄的神情,趕忙將鼓起來的脂肪繃緊,然後拔出了自己的寶劍,大喝一聲:“嗆朗朗拔出寶劍!嘩啦啦馬踏聯營!我將親自駕駛我的照夜玉獅子出陣!你們願意跟隨我嗎?”
“你都已經把你的戰鬥機塗成黑色了,哪門子的照夜?又有哪門子的玉啊?”二當家沒好氣道。
“那叫耐溫合成黑磷塗裝,還有一定的雷達吸收作用!這個啊,打獵和打蛇又不是一回事!我們這是正經在參加正經的爭霸戰爭,嚴肅一點!”宮傲大頭領道。
“爭霸戰爭嗎?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真的是帝**了?”三當家搖著蒲扇,笑道。
“不但是帝**,還是哪位龍王老爺的家臣呢。”二當家嗬嗬冷笑了一聲。
“那敢問哥哥,到底是哪位呢?衛王,還是蘇王?”五當家抱拳道。
“……嗯,至少在目前為止,我們是答應衛王接受了帝國的招安,不過這一仗嘛,可以服從塔迪埃伯爵的指揮。可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得接受餘連將軍的調遣。”宮傲道。
“我懂了,大哥果然還是選擇了蘇王啊!”三當家撫掌大笑。
五當家倒是滿意,甚至有點興奮:“給這樣女神一般的女王當家臣,我們不就真成了高潔的白衣騎士了?”
“這樣也好。四當家和六弟帶著我們的家小們去投了共同體,便也相當於是投了那位。我們這邊又投了蘇王。四舍五入一下,也還算是給一家子打工,便不能是天人永隔了。”二當家也認同地點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那位又不是共同體的元首。地球政府那邊會不會把我們關在邊境之外呢?”
三當家搖著蒲扇繼續道:“二哥放心,必定會順利的。共同體一定會讓我們入境,也一定會把我們送到新神州的。隻不過,餘連將軍那邊,這立場可就……”
“那不是很麻煩?那位將軍聽著是個好官啊!”五當家有些憂心。
“那其實是好事。小五是個好孩子,隻要知道是孩子就是了。”三當家笑道。
宮傲終於聽不下去了,用力一拍桌子:“行了,聽好了,這是在打仗,都給我嚴肅一點!也是我們十寶大船團的兄弟們第一次在宇宙楊威的一仗!我將親自出陣,領頭踏入深淵!你們要跟來嗎?”
“沒辦法,隻有跟來咯。”二當家說。
“我要坐鎮船上,隨您戰鬥到最後。”三當家說。
“哦哦,我是騎士,跟著哥哥踏入深淵!”五當家開始撒謊。
“給我記住了,沒有蛇!”宮傲又道。
“哦!沒有蛇!”
“傳令下去,這次不是打獵,繳獲東西要交公!”
“要交公!”
“不許對友軍開黑槍!”
“不許對友軍……呃,如果是那個魚人和‘草胡子’的手下呢?”
“這倒是可以……不行,也不許!真是的,打完這一仗,咱們就是正經的帝國禁軍的老爺啦,要有點體麵!”
伏羲號上,結束了軍事會議的餘連,也順手關掉了遮光力場,對艦橋上的高級軍官們道:“還是按照原計劃,攻擊蛇穴的標準3號區域。先到戰術位置上待命,等待聯盟的炮擊摧毀,以及十寶大船團的戰鬥機群發動攻擊,便開始準備跳幫登陸。”
托維準將點了點頭,又道:“是否要讓虎豹騎出動?”
姆卡瓦準將也不由得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作為參謀長,他自然是知道,伏羲號的機庫裡就停著那四艘仿佛光梭一樣的新型突擊艦,據說是采用了新設計和新裝備了。
作為一個軍人,他就算是再躺,也一定是會對新裝備感興趣的。
“可是,我就沒準備在這裡用。”餘連決定說實話。
托維準將欲言又止。他仿佛是想明白了什麼,掛著凝重的表情沉聲頭道:“不在這裡用嗎?下官明白您的意思了。”
參謀長姆卡瓦準將大約也是猜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了一絲青色,但似乎就這個問題準備不發一言,一副想要把這一茬徹底忘掉的樣子。
“若發生登陸戰,便由左萬戶旅長為前敵指揮,華爾特上校為副。是這樣吧?”老艦長又道。
“這是自然的。”餘連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不明白這樣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為什麼還要再重複一遍。
“下官是希望,在關鍵的時候,指揮官應該留在指揮位上。”他如此道。
合著是衝我來的啊?餘連頓時樂了,笑道:“艦長,如果指揮官又是最高位的靈能者,在過往的軍事條例中,應該如何呢?”
“共同體立國以來,還沒有這樣的例子。”姆卡瓦準將也擺出了勸諫的樣子。
“行了。那就從零開始,才我開始,創造新的條例吧。”餘連揮了揮手:“諸位放心,我畢竟也不是什麼蠻勇的武鬥派匹夫。如果情況順利,我當然樂意穩坐釣魚台的。”
另外一邊,蛇穴之中,那個仿佛位於灰霧之上,星空之下的神秘會議室,此時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當位於房間之中的,靠著神秘學建立起來的環境投影消散之後,便已經露出了非常充滿了現代感的會議室。
鋼鐵的天花板和四壁,中央的一大排各種終端閃爍著連續不斷地數據和投影畫麵,正是這個星係中所有的即時戰況。
這裡的場麵,和幾乎所有的先代軍事指揮部都沒有任何區彆。
依然端坐在座椅上的“過去”公,看了看房間內的同僚,以及同僚們的投影,溫聲道:“諸位,這便是最後了。我們的信標已經埋好。現在,便是時候送彆最後一程了。”
蛇首們的真身以及投影們紛紛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鄭重態度,朗聲道:“萬物皆虛,萬靈皆實!”
“都是一個圈!”
隨後,過去公忽然站起了身體,丟下了裹在身上的長袍。大家赫然發現,這位充滿了神秘主義色彩,顯得分外陰鬱的老人,其實比想象中的要高大得多。
此時的他披著銀色的戰甲,手持金色的長戟,高大威武得宛若降臨的神祇。那露在甲胃之外的紫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皺紋,但此時並不見老態,似乎每個細胞中蘊藏著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