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餘連砍死的那些,這位也隻是個很二三流的曆史背景板人物,但確實也是上了曆史書,雖然是一個不怎麼光彩的反派。
藍星共同體被徹底撕碎的那些年中,帝國幾乎往每個星區每個行政星球都委派了一套政府班子,任命不少軍政一手抓的總督。工作成功的有已經死在遠岸星雲的奧德伽爾侯爵亞森蒂老弟,而這位布林卡男爵,便是最差的那種了。
平心而論,他的大肆收刮確實是給帝國中央上繳了不少財帛,但這點收入和豐裕的帝國財政相比連添頭都算不上。反而由於過於苛刻的政策使得新巴黎成了繼續反抗帝國的重要策源地之一。
在這個宇宙中,雖然那個星球叫做新巴黎,但妥妥是波拿巴時代及其之前的巴黎的畫風,各方麵都鐵血不屈地很呢。來自新巴黎的市民,不但成了義勇軍最大的兵源供應地,也樂此不疲地和帝國鎮壓部隊打了好幾年的遊擊戰。
於是乎,布林卡男爵搜刮的財帛還夠不上帝國每年的維穩支出。
再然後,這位“離三尺”的總督閣下,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黑月伯爵摘走了腦袋。
看著這張溫文爾雅相當有氣魄的臉,餘連頓時再次感受到了一種曆史照進現實的超現實主義感。
當然,相比起被他以前砍死的那些真·名人,這種感覺確實不太強烈就是了。
這家夥當然看感受不到餘連的心理活動,卻還是用不卑不亢的語氣道:“上校,我們都是合法的商人,並不是什麼危險分子。我們願意配合貴國的戒嚴命令不出城,但若是把我們堵在自己的房子裡,和關押都有什麼區彆?這是不合法的!這也有可能是會引發外交衝突的。在下個人以為,在全銀河都在眾誌成城對付掠奪者這樣的文明之敵時,任何的誤會都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您認為呢?”
餘連微笑道:“我懂我懂,我當然懂,帝國的男爵嘛。”
他一邊笑著,一邊再次向身後的雙胞胎姐妹使了個眼色。兩妹紙繼續拿著羅盤照了一下,上麵的指針依舊沒有動靜,莫邪便搖了搖頭。
餘連嗬嗬一笑,當場就亮出了皇帝禦賜的原子光矛,展開了晨曦一般的金黃色光刃。
金色的光刃照著了男爵的臉上,對方頓時滿臉煞白。
這一次,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乾將莫邪都愣住了。
“我剛才,是搖了頭的吧?確實是搖了頭的吧?”莫邪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其他人都如此,就更不用說是男爵了,他嚇得當場後退了一步,高舉雙手道:“……上上上校,您,您想要做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啊!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有一說一,不能指望所有的帝國貴族都是武德充沛的主兒,靠祖上恩蔭的其實也不在少數。想不起來,這位布林卡男爵已經算不錯了,至少還是會給主人撈錢的。
隻不過,這種外強中乾的類型就是遜啊!
“您是帝國貴族,這個您應該認識吧?”
“認,認識……”怎麼可能不認識呢?騷包的金黃色的光刃還是非常少見的,再配上更騷包的紫紅色還篆了華麗龍紋的矛杆,稍微有點見識都能認出這是皇帝陛下當年親手打造的“晨風”——當然,現在已經被餘連改名為“臨光”了。
“那您可能不知道啊,皇帝陛下賜予我的神器,是有破邪斬靈的作用的。您身上現在依稀或許可能有那麼一點點不太乾淨的東西,當然,也有可能沒有。可是,這種事情要是不好好查驗一番,又有誰能放心呢?不過,這都不要緊,隻要要這神器輕輕地擦上一下,就能把這些不乾淨的東西驅散了。不用感謝我,作為共同體的軍人,是有義務為國際友人提供一點安全服務的。真的不用感謝我!”
男爵心想你彆因為我沒有打過仗就忽悠我!被原子光矛擦上一下,我身上的“臟東西”會不會被蒸發可說不出清楚,但自己的肉怕就得蒸發了。
他日滿頭大汗地看著餘連,之前麵對一種荷槍實彈的機動步兵都風度翩翩的氣場頓時不翼而飛。然後,他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忽然直起身版,轉頭對薑總督正色道:“總督閣下,我個人因為,上校的命令也有他的考量。他才是戰爭和治安的專家人物,我們作為民間人士,妥善傳達了自己的意見就是了,但具體執行還是應該聽專家的。你覺得呢?”
總督心想餘連是不是專家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狗。不過,作為高情商的政治人物,他也露出了坦率的笑容:“確實,這是有道理的,我們就不添麻煩了。”
餘連心想如果我不是對你們這些人的靈活道德底線早有所預料,這時候一定會歎為觀止進退失措的,但是還是板著臉道:“……看樣子這種物理淨化對您來說還是太極端了一點。那麼,不如大家集中檢查一下如何?”
讓他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布林卡男爵的臉上砸閃過一絲慍怒之後,卻再次擠出了笑容,點頭道:“我當然願意繼續配合您的工作,細細地檢查一下,也能讓大家放心了。”
……好吧,無論如何,這種能屈能伸的靈活底線也算是一種才能了。而且,這種在任何時候也能把話說漂亮也確實是一種高情商。餘連本來還等著這家夥再上躥下跳幾下,再找個由頭把他砍了呢。反正我用皇帝的刀砍了皇帝的狗的狗,也算是公正合理嘛。
結果沒想到這家夥的情商這麼高,還真是可惜。
同樣沒有想到的,當然還有總督先生和彆的一起過來闖關的那些“重要人士”了。就像是八幡之前說的那樣,都是留在新玉門沒有走的各種外籍人士,大多都是聯盟和帝國公民,當然也是豪橫慣了的。可是,當領頭的布林卡男爵慫了以後,大多數人也都無話可說了。
於是乎,他們不但沒有創出封鎖線,還被大家哭哭啼啼地集中隔離到了旁邊順手征用的一個餐廳裡麵。
當然,在這個期間,也有人大聲嚷嚷著“我要去投訴你們”,“這是外交事故”,“以後和帝國的生意做不成了”之類難懂的話,但還是有驚無險地被趕了進去。
或者說,因為有餘連給他們撐腰,士兵們反而覺得收拾起“國際友人”的體驗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讓他們簡直都要流連忘返了。
另外一邊,雙胞胎妹子就像仿佛是對待僵屍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大串黃紙,把餐廳的各個縫隙都貼了個嚴絲合縫。
“不,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不會的。那個幕後黑手或許很厲害,人家還不是對手。可如果隻是他用精神信標控製的分身,這些靈能陣列是一定可以把他們鎮壓住的……呃,等等,您不是總督先生嗎?居然沒進去嗎?不是說都要集中隔離嗎?”莫邪驚訝地看著身邊的大叔。
“我,我也要去嗎?再怎麼說我也是總督啊!我也是這個新大陸的最高長官啊!”薑總督大驚失色。雖然現場估計不會有人聽他這個最高行政長官的命令,但該有的氣魄是一定要拿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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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先生當然不必了。”餘連說。
薑總督不由得感激地看向了餘連,一副“這才是好朋友”的樣子。然而,當對方說出下一句時,他的表情頓時又垮了下去。
餘連笑道:“總督閣下就和我們一起行動吧。我們要在圖隆最繁華的市中心執行下一步行動,可能會有些驚擾市民。閣下和我們在一起,也能做個見證。而且,而且,有總督閣下和我們在一起,戰士們也就有了定海神針啊!”
話倒是說得挺冠冕堂皇的,可我怎麼都覺得你是準備帶我過去當炮灰用呢?
薑總督抽搐著臉頰擠出了一個彆扭的笑容,正想著應該找個什麼理由拒絕,卻聽餘連又道:“到時候,記者們就能知道,是總督先生頂著國外要人的壓力,支持我軍的行動,才能對極惡的超凡恐怖分子的封鎖和圍剿。最後更是親自現場壓陣,這才取得了最後勝利啊!”
薑總督的臉頰抽著抽著便提到了眼袋上,然後變成滿臉的笑容可掬,想要伸手拍拍餘連的肩膀,但最後隻是拍在了紋章機要部裝甲上,正聲道:“明白了,大膽地去做!有什麼事情我擔著就是了。”
好的,要的就是這個味兒了。
還是那句話,像薑總督這樣的職業政客確實談不上什麼領導力和管理能力,但在關鍵時候還是很能豁得出去的,而且還明白想要有的吃就得先背鍋的道理。從這個角度上說,已經算得上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政客了。
於是乎,大家就這樣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地中海風情酒店。這是一座位於臨海區商業街後麵的十層建築物,不算什麼高大的地標,但整座樓卻設計得確實很雅致,風格非常地文藝複興,確實也有那麼幾番白牆藍瓦的南歐風情。
當然了,餘連依然覺得,在新玉門這種沙漠風的星球搞個海洋風情就顯得很違和,就跟人跑到夜店不吃果盤非要吃豬腳飯一樣,裡裡外外都透著一個矯情。
至於城北邊的內海——那玩意雖然還是個海,但其實也就是個湖,麵積甚至比鹹海都小一點。就這,都已經能算是新玉門水量最大的內陸湖了。
餘連抵達現場的時候,酒店周圍已經圍了兩個連的陸戰隊員和將近一個團的警備隊,天上還有六架裝滿了武器的裝甲飛艇在周圍盤旋著。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十二個身著紋章機的靈能者。其中兩個擅長遠程聚集的“獵星”更是已經跑到旁邊的製高點去加上了遠程火力。西蒙帶的一門20的軌道狙擊炮,伊娜當然還是那門狙過弑星者的小型光矛炮了。
“誰叫你們把光矛炮帶來的?這玩意在大氣層內用是會引發火災的。”
“沒關係的,我修改過參數了。引發火災的可能性隻有百分之十,最多把那座建築物給點燃。”伊娜卻道:“如果對方真是個擅長精神操縱的靈能高手,那隔遠了燒不是更好嗎?”
好吧,這姑娘確實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她一個高中生學曆,是什麼時候學會改光矛炮參數的?這
總之,伊娜·希莉卡少校和西蒙·瓦亞利少校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占據了兩側的高點,做好了狙殺準備。伊娜更是一直把瞄準星套著目標所在的房間。她一直覺得,就算是不能把建築物點燃,把那個房間點燃,應該也是可以把敵人逼出來的。
除了他們,周邊的各處高地還有二十個狙擊組和火力組,輕重武器都有,確實把酒店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如果提前發動攻擊,他們手中的火力在三十秒鐘之內就可以把這座十層的大樓變成一地的殘垣斷壁。
隻不過,如果酒店內的“大戲劇家”如果還是健全狀態,其實是可以正麵突圍的。
當然,現在這家夥應該是被餘連用白銀龍息重創了。可即便是如此,他應該也還是采取彆的手段,譬如說隱身潛行啊變裝鑽下水道啊!而且,居然是精神係的大師,也可以控製一大群炮灰幫自己衝陣。
要知道,光是這酒店裡麵,就有將近一百人。如果一百多個被洗腦了的普通平民衝向警戒線,其中甚至手無寸鐵的包括老人、婦女和孩子,士兵們能不能咬牙射擊,就確實是一個未知數了。
這也是餘連下達封鎖街區,並且讓菲菲他們這些靈能者以最快的速度敢去支援的原因了。
可是,封鎖到了現在,除了方才的布林卡男爵和薑總督算是一個棘手的小插曲,還真沒發生什麼讓普通士兵騎虎難下的聚眾衝擊事件。
大都數不滿的市民到了警戒線最多聚眾抱怨罵上幾句,但也僅此而已了。如果沒有人組織也沒有人洗腦,正常人是不可能衝擊全副武裝的士兵的。
然後,這位蛇首就這麼留在房間中一副徹底認命了的樣子,這就確實很讓人疑惑了。
“目標一直在房間之中,沒有出去。”餘連又詢問了一遍。
“完全確定。”西蒙回答。
他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靈能者。在沒等到支援的各種監控設備抵達的時候,就率先開啟了鷹眼視界。在後來的半個小時中,他一直維持著這個狀態,不敢有絲毫放鬆。
餘連讚歎了一聲。一年不見,彆的不說,這孩子至少持久性是增強了很多啊!
“……不過,如果他手裡掌握著超出我常識的神秘學手段,我就不敢保證了。”西蒙又道。
“哈哈,真如此,那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的。”餘連笑道。他向身後的大家點了點頭,打開紋章機跳了出來,把臨光的紫金色矛杆像是扁擔一樣隨意地扛在肩膀上,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酒店。若是在酒店這種狹窄的環境中爆發戰鬥,沉重的機甲反而是會變成累贅的。
菲菲、蒙蛟和雙胞胎一起跟了上去。其餘人則繼續在酒店門口待命,由柴門上校統一指揮。
至於總督先生,則已經爬到了警戒網最外麵的一輛裝甲車上麵。他當然還有些緊張,但是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還是姑且勇氣站起了身,身姿筆直,滿臉肅穆地注視著現場的情況,再次把冷靜沉著的領導氣質拿捏得死死的。當然,順便也讓周邊八條街的士兵、圍觀群眾都能看到自己了。
記者們快來吧。這樣還是好怕的!我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總督先生滿臉嚴肅地想。。
而另外一邊,餘連已經在聚集在酒店大堂的工作人員和彆的住客的注視中,直接上了五樓,走向了儘頭的房間。
可是,沒等大家接近,房間大門卻已經自動打開了,傳來了一個聲音:“過來談談吧。餘連上校,我既然沒有逃也沒有突圍,就說明已經放棄抵抗了。所以,就像個文明人那樣心平氣和地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