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怖片的場麵實在是太經典了。於是,就算是在場這幾位見過世麵的前黑道紅棍和武鬥家,都被嚇得當場當場汗毛倒豎。
於是乎,雙花紅棍曼尼和摩迪在一秒鐘之內反應了過來,迅速抄起了旁邊的甩棍。武道家的裡昂和克裡斯則比前者還要快一些,直接從“劍術學習”用的符合長棍中抽出了隻有尾指寬的細劍。
動作最慢的自然是大黑胖子莫塔了,但他單手便將其他人雙手都拎不起來的軍用動力錘扛了起來,橫在身前然後一步攔在了譚繼澤跟前。
至於後者本人,作為在場武力值最低的人,卻是最不緊張的一個。他歎息了一聲,用一副坦蕩,或者說是認命的表情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後,便隻見一陣空氣蕩漾的漣漪之中,一個人影仿佛是虛無的空氣之中走了出來似的。
那是一個帶著普通的麵具,穿著普通的動力服,披著一身普通灰鬥篷的人,無論是身高和體型都平平無奇,自身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若不是大家的肉眼已經看到了他的存在,或許真意識不到那裡還站了一個人。
離得最近的曼尼“嗷嗷”地大吼了一聲,提著甩棍就向那個黑衣人撲了過去。
然而,對方的麵具之後似乎飄來了一聲輕描淡寫的嗤笑聲。在場所有人都知覺得手腕上的麻筋被無形的鐵手切中,五指一鬆,兵器便都直接落在了地上。
“不用那麼緊張。我既然現身了,不就已經表明善意了嗎?”黑衣人道。
大家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但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是對的。這個神神秘秘的亂入者,如果真有惡意,大家恐怕都已經是屍體了。
譚繼澤看著平平無奇的對方,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隨即自己都覺得有點荒唐。智計百出辯才無礙的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作為不速之客,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黑月,大家夥無論是叫黑先生,黑大俠,黑義士,亦或者直呼黑月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客氣。”他一邊說著,一邊相當自來熟地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莫塔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滿臉都是世界觀被顛覆了的不可置信,可緊接著,那震驚卻變成了狂熱的幸福,憧憬之中還多出來了幾分希冀:“……您,您,真的就是傳說中的黑月伯爵?”
瞧那樣子,一個三十歲的寶寶真的看到來自78星雲的星際友人在自己麵前現身了,也就是這反應了。
他的語氣非常地小心,好像是生怕自己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把人家弄消失了。
剩下的幾個小夥伴麵麵相覷,都有一種超現實主義的荒謬感。
“我是黑月,但沒有拿過帝國一毛錢的年金,自然不是那個勞什子伯爵了。”黑月道。
“我還以為那是一個都市傳說呢。”摩迪道。
“嘖……所有的都市傳說都是有流傳起來的理由的。我就知道,黑月伯爵肯定是真的。”曼迪道。
“那照你的說法,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光之巨人也是真的咯?叫他來接你回宇宙啊!”
裡昂和克裡斯表示現在不想說話。他們自以為天賦還是努力都是不缺的,而且也算是拜入了名門,覺得就算是真遇到了靈能者,也不是不能正麵抵擋一二。可現在,在對方麵前居然沒有走上一招,或者說,連招都沒有抬起來就敗了。這真的實在是太傷自尊了。
他們倆甚至比莫塔更希望這個黑月伯爵是真的。
於是,唯一保持冷靜的,依然是在場武力值最低的譚繼澤。他毫不掩飾地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這裡是帝國首都……據我所知,您現在還在帝國掛著最高的通緝懸賞。”
現在,黑月伯爵存在上百年的持劍伯爵年金,已經積累成了一筆讓人血脈賁張的天文數字。
要想領走這筆錢隻有兩個方法,第一,黑月本人卻向皇帝跪拜請罪,同意入侍銀河帝國。第二,彆的人提著黑月的首級,同樣也可以拿走這筆足夠買下一個空間站的巨額獎金。
現在,這位銀河帝國的天字第一號通緝犯,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帝國首都,要是傳出去,可真是上到皇帝下到帝國一個普通小兵,都嘲諷了個遍啊!
突然之間覺得燃起來了啊!譚繼澤趕緊壓下了心中莫名的激昂感,笑道:“可是,您是如何進入的?我個人對自己的保護措施還是比較自信的。難道,這是什麼精妙的空間操作能力嗎?”
“當然是跟著你們走進來的啊!我已經跟了你們一整天了,確實很有趣。”黑月伯爵發出了開心的笑聲:“那家夥當初搞綁架的時候,還沒有你們專業呢。”
譚繼澤已經敏銳地意識到,黑月伯爵所說的“那家夥”,十有**說的就是餘連了。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問得清楚,對方便已經看向了那個還兀自閉著眼睛的凱泰人,笑道:“你的判斷沒有錯,對方既然搞出了那麼大而無當的陰謀,必定是留了後手的。其中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給這個小貓咪的腦子種上一兩道保險鎖。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如果他一開口就會自爆,你又如何從他這裡得口供呢?”
“我就算是從他這裡拿到了口供,也是沒法在法庭上用的。這畢竟是非法取證,帝國雖然采用的並不是聯盟的那樣絕對的自然法學,但是否取信,其實取決於法官們的判斷,以及更高層次的行政乾涉。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涉及到了更深層次的帝國高層,從地方法庭上是走不通的。”譚繼澤道。
黑月操著手,等待著對方下一步的解釋。
“可是,我隻需要構成戈多·灰耳的失蹤,讓幕後的人坐立不安就可以了。然後,等上一段時間,把嫌疑犯戈多,我的推論,以及儘量收集到的證據,想辦法都交給白腕家族的人就好了。隻要死者的父親,夏特哈·白腕元帥相信案情另有問題,他就能幫我們做很多事情了。”譚繼澤道。
“我死者的父親夏特哈·白腕元帥,在帝國海軍大學讀書的時候,算是當時藩國留學生中最優秀的一位,帝國大多數的軍界大佬都是他的同學。四十多年前的銀河大戰中,他率領凱泰王軍加入帝國陣營,表現出眾,還救過亞羅桑公爵和曼塔元帥的命。夏特哈元帥的長子和次子都戰死沙場,一直到了晚年才又有了羅爾希這個小兒子。現在,這位悲痛而絕望的老人一門心思便隻想著給自己的孩子公道,他一定會發動自己所有的人脈關係,請求徹查。“
黑月伯爵點了點頭,笑道:“不止呢,那隻老貓在四年級的時候,還入選過日曜衛,給皇帝擔任過一個月的臨時侍從。聽說那個老不死還很賞識他,賜予了帝國騎士的爵位。”
譚繼澤聽得有點不自在。就算是他這樣對帝國不假辭色的反體製分子,提到那位虛空皇冠的主人,還是會稱一聲“皇帝陛下”的,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老不死”來形容那位統治者半個銀河的至尊。
……媽誒,但是覺得好貼切怎麼破?
總之,以白腕家那隻老貓的政治地位,甚至是可以跑到龍臨宮去叩闕,跪請皇帝陛下出麵,為他死於非命的小兒子討回公道。
“隻要夏特哈把事情鬨大,帝都最高法院應該會對此案進行重新審理。我就有機可乘,要求對賽爾迪·斯托克的誤殺案進行重審。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是有七八成的把握給賽爾迪脫罪的。”
“要是失敗了呢?要是你們綁架,非法拘禁,非法取證的事情被發現了呢?”黑月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現在已經有一個人為了才剛認識的你們,冒險去參加戰神祭了。你就沒有想過,會辜負他的努力嗎?”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朋友會想辦法通知中校的。”譚繼澤第一次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說過了,等拿下vp,會請求皇帝特赦賽爾迪,到時候就請他改改願望,把我們都特赦了唄。”
反正,對於皇帝陛下來說,特赦一個人和特赦一萬人,有區彆嗎?
黑月哂道:“真有趣。在場的你們,並沒有靈能者,也缺乏真正生死之戰的經驗,卻好像從來沒有擔心過死的問題。”
“如果真的會死,那就隻能說明,在下的氣量和能力確實有限了。可是,中校在為了賽爾迪冒生命危險。在下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同樣也有這樣的覺悟。”譚繼澤用理所當然的口吻道:“在下實在是做不到看著彆人去冒險,自己隻能躲在後麵搖旗呐喊。若我能提前洗脫賽爾迪的罪名,中校拿下了vp,就能向皇帝許上一個更實用的大願望了吧?這才配得上他的努力。”
譚繼澤表情平靜,但目光堅定,黑月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的作偽。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卻都是一副“我雖然不像你這麼會說話,但這就是我的意思”的樣子,頓時就樂了:“看樣子,你對幕後黑手不怎麼感興趣?隻希望能洗刷朋友的罪名?”
“我其實很感興趣,但可惜能力不濟。”譚繼澤無奈搖頭。
“可是,我卻非常感興趣。”黑月冷笑了一聲:“而且,譚先生,您不覺得,一個會說話的汙點證人,和一個隨時會自爆的貓型物證,更能讓那隻死了兒子的老貓暴跳如雷嗎?”
如果能這樣,當然是更好的了。
譚繼澤剛想要這麼說,卻見黑月伯爵已經起了身,直接一手揪住了戈多·灰霧脖頸後麵的毛,拖著他直接就向著門口走去。
其餘人大吃一驚,卻也不敢阻攔。
大家夥就這樣徑自出了安全的地下室,將已經被下破了膽斷了片的大貓砸在了酒吧一樓的某個角落裡。
門口的老板抬眼看了這個方向一下,然後換了個姿勢繼續打盹。
“你地下室的牆麵確實設計得不錯,連我要進行空間和心靈的突破都是很困難的,更彆說背後的人了。”黑月對跟上來的大家解釋道。
譚繼澤實在是不知道該道歉還是該自豪了,然後,便見對方已經將手壓在了凱泰貓人的額頭上。
戈多翻起了白眼,徹底失去了意識。絲絲的黑氣從他腦下的皮毛之後總滲了出來,就像是陰影凝成的霧氣似的。然而,在那些霧氣還沒有凝成致命的風暴之前,黑月伯爵的手上忽然騰起了一道光,輕描淡寫地一抹,便將那些黑霧全部牽引走了,然後伸手一捏,便將其搓成一個隻有乒乓球那樣大的光球。
在譚繼澤和他的小夥伴們看來,那就仿佛是個微型的黑洞,雖然細小,卻依然散發著讓星辰都要寂滅的危險氣息,不由得都退後了一步。
然而,黑月卻盯著這個近在咫尺的黑洞光球,目光沒有絲毫的遊移:“就讓我看看會是哪個小老鼠吧……哦,這家夥已經安全了,就算是他後麵的人和他的精神鏈接,我也斬斷了。你們隨便問就是了。”
留下這個吩咐之後,黑月便托著這個光球朝著旁邊一扔,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樣的手段。黑洞在虛空中忽然消散,裂成了一個光圈。黑月伯爵宛若靈敏的雨燕一樣,輕盈地鑽入了光圈之中,便不見了身影。
譚繼澤和他的小夥伴們隻覺得今天的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腦子一時間有點轉不過來了。
好在,他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看著那個快要醒了的大貓,提著電棒上去又衝著脖子來了一下,將其再次放倒,然後大聲地呼喚著自己的小夥伴們:“愣著乾什麼啊?搬回地下室接著審問就是了。裡昂,這次你就把你的九種手段都隨便用上吧。”
再說另外一邊的黑月伯爵,他……呃,她已經從光圈的另外一邊鑽了出來,當再次墜入物質界的瞬間,一身平平無奇的裝束卻被突然張開的虛影徹底覆蓋。和夜空同樣眼色的光劍隱藏在昏暗的陰影之中,便連一絲絲氣流的波動都沒有。
她很快便發現自己並沒有腳踏實地地站在真實的世界中,四麵八方似乎都是鏡麵形成的牆壁。
於是,放眼望去,周圍隻有無儘的深沉黑暗。點點星光隱藏在黑暗的虛空之外,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嗬~~~~精神壁壘?鏡麵形態?果然是個心思脆弱的小婊砸啊!”菲菲譏笑了一聲,揮手一斬。肉眼乃至於靈覺都無法辨認的漆黑光劍便崩散了滿天玻璃。破碎的玻璃在嘩啦啦的墜落中化作了光點,消散不見。
緊接著,一身黑衣的菲菲便已經出現在了一座不過隻有二三十平的房間之中,一看就是座普通公寓的客廳。
當然了,公寓雖然不大,但布置得還算雅致,很有品位。客廳的茶幾後麵,一個穿著便服的女人,已經愣在了當場,露出了仿佛見到了鬼一樣的表情。
“嗬嗬,看看這是哪個小婊砸呢?哦,對了,聖音宮大劇院的新人歌聲,瑪爾敏·普勞德卡。當然了,還是上一代奧德伽爾侯爵,戰死在遠岸星雲中的塔彌·亞森蒂的舊情人。哦謔謔謔,可是,這位嶄露頭角的新人歌手,確實一位精神係的靈能者,便鮮少有人知道了。便連已經死在遠岸星雲中的奧德伽爾侯爵好像也不知道呢。那麼,是智慧、擁靈,還是純淨?”
被直接戳破了身份的歌唱家小姐已經恢複了神智,但臉上卻已經失去了血色。
“可是,你在那隻大貓身上設的精神詛咒,還有方才的精神壁壘,充滿了不穩定的術式結構,分明就是被催熟的吧?”菲菲停頓了一下,笑道:“也就是說,你背後還有人吧?哎呀呀,這一層套一層的,是俄羅斯套娃嗎?”
對方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說什麼的,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卻忽然伸手一甩,麵前實心的水晶茶幾卻突然飛了起來,衝著菲菲便砸了過來。
“好吧,我就喜歡這個開場。”菲菲笑了:“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打死,再從你的屍體上直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