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子?你怎麼能稱呼這是叉子!貝裡琉·河文有點不爽。
這可是海神三叉戟,是弗蘭摩爾人戰士的榮譽和勇氣的象征啊!每一個想要走上大海守護者之路的弗蘭摩爾人,在成年的時候,都會在導師的引導下,親自潛入海峽采集海底帶有神秘力量的晶石。將它們熔煉入精鐵之間,千錘百煉之後,再用自己的熱血開祭。如此,方才可以做到戟為人骨,人為戟心,人戟合一,人人為戟……
同樣的,人的靈魂據說也能和家鄉的海洋形成共振,便如此踏上了海王之路。
呃,雖然這也是一千多年前的儀式了,可現在弗蘭摩爾人的民族主義情緒正在發酵,母星正在流行文藝複興,不少人又開始這麼做了。
當然,理所當然那是簡易版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知道,古代的弗蘭摩爾人所采集的那些海底晶石,其實是零元素中的水曜石,這個也是整個弗蘭摩爾星球最有價值的特產了。
銀河帝國來了以後,這麼好的零元素礦脈當然是要控製在自己手中的,采集海底晶石的儀式,自然就隻能意思意思了。
總之,貝裡琉·河文手中的三叉戟沒有添加什麼零元素,所以算不得什麼靈能寶具,但他也確實是尋得了上好的合金材料,用古法親手百煉而成的。放在任何一個宇宙已知文明的冷兵器時代,都算得上是一件能傳世的神兵利器了。
河文家的弟弟君,可還準備拿著這件由自己親手打造的半身,在戰神祭中闖出一番大事業來呢。
“快點,沒時間猶豫了。”餘連又道:“這家夥要是再多板一下命,一定會把其他麻煩的家夥引來的。”
貝裡琉的眼神有點掙紮,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再猶豫,將三叉戟遞了過去。
然後,卻隻見到,餘連橫過三叉戟,雙腳拉開距離,身子慢慢地躬了下去,背部似乎出現了彎曲,仿佛將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張大弓。
在那個瞬間,貝琉琉·河文和他隊伍中的小夥伴們,似乎都隱約聽到了雷聲在作響。
“如果是獵星,這時候應該已經掌握了靈性誘導甚至靈魂鎖定這樣的必中能力了。我這水桶號可沒這種好處,所以,便用靈能武技來克服吧。”餘連對自己說:“那麼,就決定是你了,來自聯盟亞特萊斯高原的冬雷之怒。”
這是自由星河聯盟,從母性涅菲的古典時代就流傳至今的靈性武技,乃是一門是操弄槍矛棍戟之類的長杆兵器的技法。另外,我們還知道,所以的槍術,其實都應該飽含標槍投擲的使用手法的。
不過,這種靈性武技可不是隨便找家街頭武館就能學到的大路貨,現在已經是屬於聯盟軍方和星界騎士團的秘傳武技了。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若是有識貨的有心人,看到餘連這個地球軍官居然能熟練掌握聯盟的高深武技,會有什麼想法呢?
另外,向大宇宙的意誌保證,餘連表示自己真的隻是在上輩子得到的武藏中,選了一招現在已經能用的,而且還非常好用的招數,才沒有像彆的那些心裡有鬼的家夥們那樣胡思亂想呢。
畢竟是在獵殺一頭有能力掀起海嘯毀滅城市和海港的強大幻獸啊!如此蠅營狗苟地算計,對堂堂的滄溟鱷老兄實在是太不尊重了。
餘連的整個身軀就像是被拉緊到極致,卻又突然鬆開的弓弦一樣驟然崩直,周圍的空氣似乎是被他的這個動作掀開了翻滾的氣浪,留出了一個明朗的通道,三叉戟便如箭矢般呼嘯而去。然而,才剛剛脫離手掌的掌握,便已經被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雷光裹住,閃爍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強光。
貝裡琉此時的心緒實在是複雜得無可附加。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目睹了一生中最華麗的靈能戰。作為一個也希望能走上戰士之路的靈能者,心中自然是燃得一塌糊塗。可是,他同時也為自己的三叉戟擔憂,很怕那兵刃下一刻就在強光的包裹中分崩離析。
這個弗蘭摩爾年輕人雖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但真的無法確定能不能承擔住那樣淩冽的靈能閃電。
然而,還沒有等他複雜心情翻湧成驚駭,雷光包裹著的三叉戟就已經精確地從滄溟鱷銅鑼般巨大的眼睛中沒了進去,戟尖連帶著戟身足足插了至少三分之二進去。
稍微估算了一下,就算是以滄溟鱷的體型,它的腦部也一定被夾雜著雷電的三叉戟燒成一團正在翻滾的漿糊了。
這頭來自諾艾星球的星域霸主,也是這一串未央大澤中的食物鏈霸主,就這樣糊裡糊塗地斷絕了生機。直到最後,它的嘴巴裡都還叼著刃尾虎的屍體。兩者都化作了屍骸,倒還頗有了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了。
貝裡琉·河文先生確實應該為自己的手藝自豪,他用古法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的三叉戟,確實非常完美地實現了靈能的注入。隻不過,麵前震撼的一幕讓他大腦正處於停滯狀態,自然是來不及驕傲了。
“咣唰!”眼窩插著三叉戟的巨獸屍骸,整個都像是一塊岩石般砸入了湖水中,砸得大家心頭都是一顫,這才從以往的驚駭中反應過來。
“真是可憐啊!”餘連對著攝像頭的方向露出了沉重的表情:“滄溟鱷在它的家鄉諾艾星係,可一直是被諾恩提人當做是神明崇拜的。就算是進入了現代,它也依舊是代表著諾恩提人精神圖騰的瑞獸。在諾艾星係,單靠著賣萌,它就能衣食無憂無病無災地頤養天年了。”
當然了,這玩意長成這德性也能賣萌為生,隻能說明諾恩提人的審美確實一言難儘就是了。
“當然,這也都是偉大的銀河帝國到來之前的事了。”
然後,帝國來了,諾艾星係直接成為帝國的某個星區之一,諾恩提人也成了被統治者。
對於銀河帝國來說,被征服星係的一切,無論是資源、人力乃至於野生動物,都應該為晨曦皇朝的榮光而服務,滄溟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滄溟鱷因為繁殖能力有限,且實在是不服管束性情懶惰,難以用於前線戰爭,這才沒有被集體從家鄉拉到戰獸培育營中。可就算是如此,每過一段時間,帝國也依然會從成年滄溟鱷中挑出強力的個體,丟到古美亞星球中。一方麵是以它們的靈氣滋養水係,一方麵自然也是當做這巨獸蠱場之中的獵食者,亦或是獵物了。
這個時候,滄溟鱷的屍骸已經沉得隻剩下半拉背脊了。
“趕緊撈起來啊。”餘連對貝裡琉說。
瑪萊之子隊的小夥伴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跑向了那正要沉底的巨獸。
這群年輕人確實是帶齊了各種工具,臨時搭出了一個簡易的起重機,前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這才總算是把這頭體長近20米,體重超過15噸的龐然大物給拖了起來。
在這個期間,餘連提著自己的鴉嘴鋤一直站在岸邊警戒,肆無忌憚地宣泄著自己的煞氣。
確實也有彆的野獸從水路和陸地靠近,但應該都不是滄溟鱷的對手,麵對著剛剛乾掉了滄溟鱷的餘連的氣場,自然也都不敢造次。它們在附近徘徊了一下,終究還是夾著尾巴逃走了。
餘連知道,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虛境,強悍的獵食者都是會劃下地盤的。很顯然的,這片未央澤就是滄溟鱷的地盤,十裡八鄉也確實不可能存在比它還強大的怪獸了。
大家應該暫時是可以放鬆一下了。
另外一邊,貝裡琉已經跳到了滄溟鱷的頭上,望著這頭巨獸嘖嘖稱奇,但其傷口內部依稀飄出來的腐臭味,又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弗蘭摩爾青年拽住了自己的三叉戟,用力將其拔了出來。他有意擔憂地摩挲了一下槍杆,又目測了一下槍刃,發現上麵便連一點豁口甚至裂縫都沒有,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隨即也難免有些自得意滿。
他手裡的兵刃沒有用什麼特殊材料和神秘學的打造儀式,就是按照古典的手段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的,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堅固,居然完全承受住了靈能形成的雷電光矢。
至少以寶具的模具來說,是完全合格的了。
“你很有天賦,跟我學……有沒有想法,去找個名師認真學學煉金?”餘連讚道。
貝裡琉在這個瞬間還真的有點心動了,但認真思索了一下,卻還是帶著萬分的遺憾道:“……這,在下還是有自己的學習計劃的。等到戰神祭結束之後,學費應該就夠了。我就準備離家去讀大學了。”
然後,就在大家處理屍體的當口,貝裡琉·河文這麼理所當然地和餘連聊起人生和未來了。
他是在弗蘭摩爾家鄉的海口中長大的孩子,少年時期才跟隨工作調動的兄長搬到了帝都。兄長是通過了類公務員考試的國家公器中的精英,父母在家鄉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大,但也業務穩定的貿易公司。雖然全家目前隻有精英公務員的長兄有了公民權,但至少也算是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了。
當然,我們要必須要知道,往往就是這種衣食無憂的中產階級,才會總誕生那些想得太多的人,也不怪貝裡琉·河文小哥會對餘連的一通演講那麼上心。
餘連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道:“你的叉子確實是件好模具,現在便可以用這滄溟鱷的零碎祭煉一下,若是一切順利,是真的可以弄出一柄寶具來的。當然,我畢竟不是專業的煉金高手,隻有七六成的把握。失敗的話,這叉子自然也就毀了。”
貝裡琉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表示同意,露出了萬分感激的表情:“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感激你了。”
“就是交換罷了,我幫你祭煉武器。相對的,我要用你們的工具處理一下這條大魚。”餘連看了看這些瑪萊之子們拿出來的各種工具,笑道:“當然,用完了之後,這條鱷魚剩下的部分,就都算是你們的了。”
貝裡琉和他的小夥伴們覺得自己絕對是占了大便宜,自然喜出望外。他們確實覺得,能講出《我有一個夢想》的餘連中校,確實是個毋庸置疑的講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