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殺他？
林北淡然看著麵前十二金仙，看著他們被黑色液體攆得到處逃竄，不由好笑。
瞧瞧他們現在這幅狼狽模樣，怎麼好意思開口說要抹殺他？
林北勾唇冷笑，心裡升起逗弄心思，他將手背於身後，微微一動手指，黑色液體再度翻湧，在整個玉虛宮裡不斷翻騰，黑色浪花來回撞擊台階，很快形成道道巨浪，撲打在十二金仙身上。
十二金仙不得不再次爬到高處，混身狼狽瞪著底下天梯上的林北，惱怒嗬斥：“凡人，你好大的膽子，你是要與整個玉虛宮為敵嗎！你知不知道，世人修仙，必須通過我們玉虛宮，要不然，你們凡人、永遠都隻是凡人！”
林北聳聳肩，淡笑道：“那又如何，我都對你們動手了，你們不會還覺得光憑幾句話就能改變我的想法吧，再說了，是誰告訴你們、人人都想成仙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不在乎。”
十二金仙一噎，竟然覺得林北這話有點道理，可很快他們反應過來，如果修仙不能誘惑凡人，那還有什麼能夠蠱惑他？
在他們看來，不論金銀財寶，還是絕世美人，都沒有長生不老、得道成仙來得誘惑大。
可真的有人能夠抵擋得住這個誘惑？
十二金仙不想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
一時間，十二金仙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惱怒重複著“大膽！”。
無數“大膽”在玉虛宮回蕩，聲音激昂憤怒，像是在譴責林北的不通情理。
林北隻覺可笑，堂堂玉虛宮，竟然如此冥頑不靈，甚至還想靠收買凡人來替他們師尊背鍋。
憑什麼呢？
林北看著已經達到數米高的黑色巨浪，臉上笑容隱去：“彆跟我廢話了，你們要不動手跟我打，那我直接去找元始天尊。”
說罷，林北抬腳就要繼續往上走。
十二金仙慌了，紛紛伸出手指怒指林北：“休要去打擾師尊，林北，受死！”
話落，十二金仙整齊劃一雙手掐訣，嘴裡念念有詞。
隨著十二金仙念誦咒語，他們身上爆發出金色光芒，無數金線從他們身後翻湧而出，如同一條條有意識的長蛇，扭動著身軀、以迅猛之勢撲向林北。
霎時間，漫天金線貫穿天空，幾乎要將整個玉虛宮遮蔽。
林北仰起頭看向這些金線，隻覺可笑。
他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任由金線朝自己襲來。
就在無數金線快要到林北麵前時，金線陡然繃直、幾乎化作最堅韌的鋼筋，意圖貫穿林北。
眼看金線就叫將林北洞穿，十二金仙藏在麵具後的臉上不由浮現冷笑。
這一招可是他們十二金仙的絕招。
也是師尊特地教授他們的，在漫長歲月裡，他們不知用這一招對付多少意圖質疑玉虛宮的人，也正是因為他們十二金仙死守在玉虛宮前，為了玉虛宮清除無數障礙，這才讓玉虛宮的威名遍布整個凡間。
在凡人們的認知裡，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改變現狀，想要脫離泥潭，就必須得道成仙，必須修仙，必須、前往玉虛宮。
玉虛宮在每個凡人心裡，已經是唯一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
現在居然還有人敢來質疑玉虛宮？
這種人，就算有極高修仙天賦，那也不能存在於天地間。
他們玉虛宮要的，是聽話、懂事的人，他們最不缺的，就是天縱奇才。
想到這，十二金仙們再度發力，將法力灌入金線裡，金線迸發出耀眼刺目光芒，再度加快速度，襲向林北。
十二金仙看著這一幕，不由露出得意笑容。
去死吧凡人，你不配站在玉虛宮的對立麵！
然而，就在金線即將貫穿林北的時候，天地間陡然響起一道詭異怒吼聲。
下一秒，火光從林北周身亮起，明亮火焰瞬間將金線全部擋下，緊接著火焰形成一個圓球，將林北完好保護在其中。
金線撞擊在火防護罩上，發出“叮叮當當”脆響聲，十二金仙愣了下，隨即惱怒繼續灌入法力，操控金線繼續攻擊林北。
這火防護罩明明薄薄一層，可不論十二金仙怎麼發動攻擊，就是攻破不下這火防護罩。
眼看事態居然陷入僵局，十二金仙心裡隱隱浮現忐忑。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個凡人，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他們可是十二金仙，是由元始天尊親自封的，他們是淩駕在修仙者之上的存在，為什麼眼前這個凡人，甚至連修仙的門檻都沒有踏入的凡人，能夠抵擋得住他們的攻擊？
這不應該。
難不成，他身上有什麼法寶？
可這也說不通，法寶至少要有法力才能催動，從眼前這個凡人踏上天梯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探查過，這個凡人一丁點法力都沒有。
他就是個凡人！
可為什麼，他這強大到足以和他們抗衡的力量，到底從何而來？
十二金仙越想越心驚，他們惶恐對視，隨即咬咬牙，再次催動法力，將全部力量灌入金線裡，意圖衝破火防護罩。
十二金仙齊齊發力，天際雲層也被影響，白雲滾動，與下方烏雲混在一起，雲層變得渾濁，漸漸狂風起，在玉虛宮內外不斷呼嘯。
狂風掀起玉虛宮地麵的黑色液體，黑色巨浪拍打著台階，幾乎要將那十二金仙儘數吞沒。
在天地變色裡，十二金仙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他們見林北的防護罩還未擊破，隻覺是同伴沒有發力。
一時間，十二金仙裡有人開始指責同伴，說到了這種地步還不用出全力，到底想乾什麼，未免太自私。
十二人裡每個人都覺得委屈，是他們不發力麼，是他們已經用上全部力量，卻也沒辦法撼動這一個凡人！
狂風呼嘯裡，林北被火防護罩完美包圍，他與外麵巨變的天色相隔開，連一絲風都沒有感受到。
眼看十二金仙不用他動手，他們自己內部都要瓦解，林北搖搖頭，隻覺失望。
他還以為這十二金仙真能聯手和他一戰，可結果呢，他還沒動手，怎麼他們自己內部倒是先吵起來了。
說白了，就是自私，這些個神仙，根本不像世人所說的那麼無私，那麼憐愛世人。
他們隻想著自己，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做出任何事，包括栽贓嫁禍一個凡人。
林北無聲勾唇，覺得沒必要再看他們拙劣的表演。
他緩緩從影子裡摸出古代魔法書，隨後足尖點地，飛到半空中，冷冷注視著玉虛宮裡還在爭吵、掙紮的十二金仙。
林北眼底劃過譏諷，他一揮手，古代魔法書無風自開，隨後暗紅光芒從古代魔法書裡亮起，書頁不斷翻飛。
等到林北一收手，古代魔法書停在其中某一頁。
林北淡淡掃了眼魔法書上內容，笑了。
這個魔法，正適合他們。
想到這，林北發動力量，催動古代魔法書，暗紅光芒大漲，幾乎要遮蔽住還在空中翻飛的金線。
底下十二金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也不知這莫名暗紅光芒有什麼作用，十二個人齊齊看向半空中的林北，心間忐忑。
這個凡人在乾什麼，他這是打算做什麼，難不成，他還想殺了他們？
這一想法剛在腦海中冒出，十二金仙們立即覺得這一想法格外荒唐。
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殺了他們十二金仙？
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就算時間倒退數百年，也是凡人絕對無法辦得到的事情！
畢竟，誰會相信一隻螞蟻可以殺死一頭大象？
就在十二金仙壓下這一離譜想法時，林北那邊已經準備就緒。
隻見紅光彌散到半空中，化作星星點點，落向玉虛宮。
等到紅色星點全部沒入玉虛宮後，暗紅光芒陡然從玉虛宮內亮起，無數繁複花紋浮現，瞬間填滿玉虛宮每一根玉石打造的柱子。
同時，十二金仙身上也出現同等花紋。
等到花紋遍布他們全身時，十二金仙這才徹底慌了。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花紋會有什麼用。
但隻有恐慌和茫然，同時浮現在他們每個人心裡。
人類的恐懼往往源於未知，神仙亦是如此。
就在十二金仙們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掙紮不斷試圖想要去除身上暗紅花紋時，半空中林北抬手打了個響指。
隨著響指“波”一聲輕響，所有浮現花紋的物體上，花紋猛然生長出大片大片瑰麗絢爛的紅色玫瑰。
玉虛宮瞬間被鮮紅玫瑰包裹，隔遠了看，猶如一束巨大花束。
很快，玉石柱子、牌匾、玉虛宮的角角落落，全部被鮮紅玫瑰填滿，柱子已經崩碎，半空中傳來隱隱震顫。
玉虛宮要塌了。
鮮紅玫瑰還在不斷生長，尖刺劃破十二金仙的皮膚，將他們紮得鮮血淋漓。
一開始，十二金仙還有力氣尖叫拔下臉上、身上的玫瑰，可隨著鮮紅玫瑰瘋長，他們漸漸失去力氣，無力倒在台階上，眼睜睜看著鮮紅玫瑰將同伴覆蓋，最後自己徹底失去生息。
玉虛宮內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作鮮紅玫瑰的養分，不留一點痕跡。
直到巨大崩碎聲傳來，在林北淡然注視下，綿延不斷的鮮紅玫瑰瞬間散落，化作漫天花雨，消散在狂風裡。
一同消散的，還有玉虛宮和十二金仙。
等到鮮紅玫瑰徹底飛散後，留在原地的，隻有一片廢墟，以及十二具白骨。
林北盯著白骨打量了會，一挑眉，似笑非笑開口。
“你們神仙死了和我們凡人不都是一樣麼，都隻剩一具白骨。”
就在林北感慨的時候，他頭頂上隱隱傳來一陣歎息。
這歎息聲混在風中，若有似無，又好像就在林北耳邊響起，振聾發聵。
林北一挑眉，緩緩抬頭看向天梯上方。
石頭堆積成的天梯一路往上蔓延，上方還有一層厚重白雲遮擋，看不分明裡麵有什麼東西。
林北卻是知道的。
玉虛宮上方，是元始天尊。
這個世界的元始天尊自然不是十二金仙能夠比擬的，他的真身比整個玉虛宮還大，他一直端坐在玉虛宮上方，就這麼靜靜注視著玉虛宮裡的一切，注視著凡間的一切。
但林北知道，這些都是屁話。
要說世間凡人自私，可誰又能自私得過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不滿凡間不按照他的意願發展，所以他出手乾預凡間，派出九尾妖狐為禍人間，引起人間大戰，等到生靈塗炭時，再派出自己弟子斬殺妖孽。
美名是他玉虛宮的，凡間也如元始天尊所想進入大洗牌，他元始天尊滿意了，遭罪的卻是無數凡人。
在元始天尊眼裡，凡間百年不過彈指，他有的是時間來等待凡間慢慢變好，可那些無辜的人有時間麼？
他們一生滿打滿算也不過六十載，在痛苦中誕生，過完痛苦一生，最後在痛苦中死去。
無數人的性命填補了元始天尊的不悅，最後還要癡癡仰望天際，期待神仙出手，救救在苦海中掙紮的普羅大眾。
殊不知，正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才讓凡間遍布痛苦，屍橫遍野，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想到這，林北眼底浮現厭棄。
比起其他世界，這個世界的神仙們真有夠自私的。
看來是得道成仙的時候，沒有把孽根給拔乾淨。
林北將古代魔法書收起，又將黑色液體收回體內，他想，既然天道不拔，那他就替天道做了這件事。
這麼想著，林北抬腳繼續往天梯上走。
每走一步，林北耳邊都要響起一聲歎息，每前進一台階，林北肩上都要沉重一分。
等到林北即將穿過雲層時，他肩上已經千斤之重，耳邊的歎息，也成了實質性的言語。
“林北，你這是何苦，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林北輕嗤，肩上沉重的壓力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也沒把這充滿神性的發言放在心裡。
林北想，他一個神仙，憑什麼來替底下的凡人們來安排？
元始天尊有多久沒有注視凡間了，沒有傾聽過凡人任何言語，沒有看過凡人們身上正在發生的事情，他隻是一意孤行堅持自己的安排，自顧自覺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林北眼神冰冷，他邁上最後一級台階，徹底穿過雲層。
雲層上沒有任何建築，有的，隻有一個巨大身影。
巨大身影投射的影子將林北籠罩。
身影巍峨，光芒從他周身隱隱透出，他就這麼端坐著，看不清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