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冤枉，陛下，我冤枉。”
楚元更聽聞此言，臉色也是大變，急忙開口求饒，他急忙跪在地上，倒是絲毫沒有了剛才仙風道骨的氣質。
不斷的磕頭說道：“陛下，我還有其他仙丹，您……”
很快，原本在煉丹房內，生火煉丹的小太監們，在馮玉的一個眼神下，很快走上前，將楚元更按倒在地。
“陛下，我有長生的秘密，我真知道長生的秘密。”楚元更或許知道這一劫恐怕難過了，隻能是將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拿出來，當做籌碼。
“慢著。”蕭宇政緩緩抬起手，長生這兩個字，不斷的挑逗著蕭宇政的神經。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死死的盯著楚元更，問道：“楚方士，想清楚了再說，這是你最後活命的機會。”
“若你是聰明人，最好便如實交代。”
“若有半分隱瞞，朕決不輕饒於你。”
“是。”楚元更深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恭敬說道：“陛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我原本是南邊江餘的漁夫，而我所使用的這煉丹之術，則是祖傳。”
“據我父親所說，我們祖上便是赫赫有名的方士，並且受到世宗皇帝的優待，並且給世宗皇帝煉丹……”
“可惜丹藥出了岔子，世宗皇帝突然暴斃而亡……”
“然後我們家便被滿門抄斬，我祖父逃得快，躲到了江餘省避災……”
“此後世代為漁夫打魚……”
蕭宇政眼神殺意更甚幾分，世宗皇帝根據記載，的確是服用仙丹而亡。
沒想到是這楚元更的祖上害死的。
楚元更能感受到蕭宇政眼神中的殺意，他深吸一口氣，急切說道：“陛下，我所煉製仙丹或許是假，但我所說的仙山是真！”
“當初我打魚出海，突遇風暴，莫名之下，進入了一片海域，然後我便看到了傳說中的仙山。”
“那仙山之上，雲霧繚繞，天空之上，有著一座巨大的島嶼，並且還有仙鶴飛過。”
“那上麵定居住著仙人！”
“陛下！”楚元更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眼神之中，也帶著幾分恐懼，不斷的說道：“陛下，您隻要讓我帶人出海，我一定能替陛下尋到那座仙山。”
“仙山之上，定有仙人！”
砰砰砰。
空曠的煉丹房內，隻剩下楚元更的磕頭聲，磕得頭破血流，也毫不在乎。
蕭宇政皺眉起來，扭頭看向身旁的馮玉，平靜的問道：“馮玉，依你之見，這楚方士所說，是否屬實？”
馮玉毫不猶豫的搖頭起來，冷哼一聲，不屑說道：“這江湖方士，為了保命，什麼離奇謊話說不出來？陛下，依奴才來看，還是不要再聽信此人的胡言亂語。”
“此人膽大妄為，竟敢對您下毒，依奴才看，還是儘早將此人殺死，以絕後患。”
這家夥口中所謂的仙島傳說，虛無縹緲，在這個世界，有關這般的傳說故事，數不勝數。
更何況，即便真有所謂仙山，又豈是他一個尋常漁夫所能觀望的？
“等等。”薑雲抬起手，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這家夥所說，好像確有此事一般。
他慢慢來到楚元更麵前，沉聲問道：“楚元更，既然你說能看到仙山，方向呢？”
“從江餘省南城縣向南出海，約一百多裡……”
“具體什麼地方我記不得了，當時我海風太大，我已經喪失了方位……”
“薑千戶，我所說的這些，句句屬實。”
“求求您，求求您替我求求情吧。”
“我不想死，不想死。”
薑雲麵色平淡的往後麵退去，看著楚元更被從此地拖出。
廢話，自己瘋了？給他求情？
這家夥可是在給皇帝下毒啊！
誰敢求情誰就是找死！
看著楚元更被帶走，蕭宇政的心情更加煩悶，這好不容易尋到一位精通煉丹之術的人才。
結果又是一徒有虛名的騙子。
念及此處，蕭宇政的目光緩緩看向身旁的薑雲：“我記得，你剛才說，你會煉丹？”
“是。”薑雲臉上露出苦笑之色，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釋說道：“不過卑職所會的丹藥，是一些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丹藥。”
“要說服用一段時間，立即成仙，卻是不可能的。”
“剛才卑職謊稱會煉製仙丹，也是想要讓陛下相信卑職，揭穿這個騙子。”
薑雲也是實話實說，不敢有什麼隱瞞，隨後說道：“雖說服用的劑量或許還不夠多，但陛下體內，已經有汞中毒的症狀，且先用土茯苓、金錢草、甘草等藥物熬製中藥，先清除體內毒素。”
“回頭卑職再開一張方子，按照上麵的抓取，每日服用，想必陛下的身體會比之前強健些許。”
聽到這，蕭宇政臉上倒是浮現出幾分滿意之色，背著手道：“馮玉，薑雲，隨我來吧。”
薑雲和馮玉對視了一眼後，忙不迭的跟上前去。
很快，蕭宇政便將二人給帶到宮殿不遠處的禦花園中散步。
馮玉跟在蕭宇政身後半個身位。
薑雲則距離馮玉有半個身位。
蕭宇政走在前麵，緩緩說道：“薑雲，你來找朕，不僅僅是因為想要替朕揪出這個騙子吧？”
“有話便直言，不要拐彎抹角。”
“是。”薑雲見蕭宇政如此說，便直接說道：“陛下，張玉虎將軍任錦衣衛指揮使後，先是將我停職……”
“當然，張玉虎將軍身為指揮使，是有這個權利的。”
“但剛才不久，他將白龍寺的雲霧大師和悟慧和尚給捉進北鎮撫司，想要屈打成招。”
後麵的話，也不用多說了，蕭宇政很快便清楚了這一切的原因。
蕭宇政此時，眉毛也微微皺了皺，感到有些意外，回頭看了薑雲一眼，問道：“張玉虎上任時，你是否得罪過他？”
“沒。”
蕭宇政沉默了片刻，因為張玉虎接任錦衣衛指揮使之前，自己還專程找張玉虎談過一次話。
大意便是不了解錦衣衛之前，不要做太大的更改。
其中，蕭宇政還特彆提醒過張玉虎，要暫時放下和鎮國公府的恩怨，不要特意針對薑雲……
蕭宇政表情漸漸凝重下來幾分，淡淡的說道：“行了，此事我已知曉，回頭朕會讓馮玉親自去一趟北鎮撫司，將那兩個和尚給帶出來。”
“你先回去。”
“是。”
薑雲聞言，重重鬆了一口氣，很明顯蕭宇政和馮玉還有話要說，薑雲也不便在此久留，行禮過後，便轉身離開。
待薑雲走遠後，蕭宇政來到禦花園的一處花叢前，低頭看著這茂盛漂亮的花朵，緩緩說道：“任由這花如何美麗，人們也隻會在它盛開燦爛的時候，前來觀賞。”
“若是到了油儘燈枯，年華不再，枯萎凋謝之時，圍繞在它身邊的人們，就會紛紛厭惡離去。”
“你說對吧，馮玉。”
蕭宇政這一番話，意圖明顯不在這朵花身上，而是另有所指。
馮玉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陛下，您……”
“咳咳。”
蕭宇政劇烈咳嗽起來，隨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的吩咐，若換做以前，張玉虎敢不聽嗎？”
“他恐怕是看我病入膏肓，已經尋了朕的一位皇子，想要提前行擁戴之功。”
說到這裡時，蕭宇政臉上的凝重，倒是淡了幾分：“當然，我也能理解，彆說他張玉虎，滿朝文武，近些日子，恐怕都有些心思了吧。”
“戶部尚書鄭成澤，禮部尚書苗元星，吏部尚書嚴華，最近這段時間，私下已經聚了多次。”
“武將勳貴，今日走動也更加頻繁，就連北境前線的威武侯等統帥，也聞訊派了不少親信回京。”
“這一幕，倒有些像二十八年前，咱們準備動手時一樣，頗為熱鬨啊。”
馮玉跟在旁邊，恭敬的說道：“陛下，您多慮了。”
“行了。”蕭宇政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些家夥，朕還沒死呢。”
“那陛下，張玉虎既然不聽您的話，那要不換一人任錦衣衛指揮使？”馮玉在旁開口建議：“畢竟錦衣衛權責太大……”
後麵的話，馮玉沒有好意思直接說出。
若是讓張玉虎繼續執掌錦衣衛指揮使，假以時日，上下都安排好了他的人。
蕭宇政一旦駕崩。
張玉虎所支持的那位皇子，恐怕便是如虎添翼。
“跟我來。”蕭宇政說著，領著馮玉回到了禦書房中。
隨後，蕭宇政在禦書房的一疊書信中，翻找一番後，拿出一封信，放到了馮玉麵前：“看看吧。”
“這是？”馮玉低聲問道。
“通幽衛遞來的密函。”
聽到通幽衛三個字，馮玉瞳孔微微一縮，恭敬的伸手接過了這封密函。
通幽衛是由蕭宇政直接掌握的一股力量，裡麵高手數量並不算多，根據馮玉猜測，恐怕也就隻有十幾人到二十多人。
但每一個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就連馮玉，這個蕭宇政身邊最親近的人，也隻知道其中兩三個人的身份。
要知道，馮玉一直擔任的是內官監的掌印太監職。
而內官監，在太監二十四衙門中，排名是第二。
排名第一的則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而這位排名第一的掌印太監，便是通幽衛的首領，負責替蕭宇政執掌通幽衛。
接過這封密函，仔細觀看後，馮玉瞳孔微微一縮。
上麵寫著，四皇子蕭景複尋了一位卜卦之人，測算卦象，沒想到卦象顯示，薑雲會是蕭景複榮登大寶的最大阻礙。
看完這封密函，馮玉不敢發表任何評價。
心中也暗驚，陛下原來什麼事情都清楚。
蕭宇政則坐到椅子上，緩緩說道：“景複這孩子，打小便聰明伶俐，可惜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那樣的小聰明，若是一位皇子，倒是夠用，若成帝王，還欠缺許多。”
“讓景複折騰吧。”蕭宇政閉上雙眼，淡淡的說道：“若是景複連薑雲都對付不了，他也坐不了這張龍椅。”
聽聞此言，馮玉心中暗驚，明白了蕭宇政的意思。
這是要讓薑雲來當做蕭景複的試煉啊。
馮玉可很清楚薑雲的能力，他低聲說：“陛下，薑雲可不尋常，萬一四皇子……”
蕭宇政睜開雙眼：“朕把錦衣衛都暫時給了張玉虎和他，若他連薑雲都對付不了，就彆惦記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