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人和中原人的相貌差彆很大，屬於一眼就能辨彆的。
薑雲則慢慢回頭看向蝴蝶：“蝴蝶姑娘，要不你現在就檢舉出這夥人的下落，我算你戴罪立功……”
蝴蝶聞言，瞪大雙眼，隻覺得這錦衣衛千戶無恥。
她搖了搖頭：“薑千戶，我幫你家人解除蠱毒，已經是我大發善心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蝴蝶姑娘，你這中原話雖然說得不錯，但一些詞彙表達能力，還是有一些不夠準確。”薑雲頓了頓，提醒對方：“你這不叫大發善心，而是被逼無奈。”
見蝴蝶不願說出同夥下落，薑雲也不客氣，對齊達說道：“先將她帶回到咱們東鎮撫司衙門，關押起來。”
“是。”
“你無恥，你不講信用，你……”蝴蝶想了許久，即便是想要罵上薑雲幾句，可最後嘴裡蹦出最毒的詞，也就是你無恥了。
明明是個善用劇毒的小毒女，嘴上功夫卻是遜色幾分。
齊達嗬嗬一笑，這樣罵人的話，對於錦衣衛而言，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被關進詔獄的囚犯，在受儘酷刑時，那可是什麼樣難聽的話，都能罵得出口。
薑雲讓身後跟隨的文辰先回三清觀後，便和齊達迅速回到了東鎮撫司。
很快，東鎮撫司總旗以上職務的人，紛紛趕來一間客廳之中。
客廳中央，擺放著一張地圖，整張地圖，簡略的畫著整座京城內外的大概地形。
算起來，如今沒有鎮撫使，楊流年也被王龍芝給扣下，薑雲這位千戶，已經是東鎮撫司官職最高的領導。
東鎮撫司的百戶總旗數量可是不少，足足五十餘人。
十二名百戶。
齊達看著地圖，說道：“薑大人，北城和東城，已經交給北鎮撫司搜尋，南城是南鎮撫司的。”
“咱們的搜尋地點，則在東城。”
北鎮撫司人數最多，搜尋的地界更大，倒是正常，薑雲摸了摸下巴，沉聲說道：“這樣搜，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彆。”
京城近兩百萬人口，是一座巨型城市。
這和前世的兩百萬人口城市可完全不同。
前世是有許許多多的高樓大廈，鋼筋水泥，一棟樓都能住下不知多少人。
薑雲盯著平麵圖，毫無頭緒，對齊達說道：“大家先去搜尋吧，有任何線索，第一時間回來通知我。”
“是。”
東鎮撫司內的眾人，此時早就有些等不及了，誰都想立下這個功勞。
至於說南鎮撫司五十多人，讓這十二人給逃走，東鎮撫司的眾人倒是並未太在意。
在東鎮撫司的人們眼裡，南鎮撫司這群家夥，平日裡除了窩裡鬥，調查調查北鎮撫司和他們東鎮撫司外，還有啥能耐？
很快，人們便一窩蜂的離開。
齊達也急不可耐，若是立下這大功，說不定自己官職還能升一升。
薑雲則是開口將他給叫住。
齊達愣了一下，問道：“薑大人，還有什麼吩咐不成？”
“你著急乾啥。”薑雲白了他一眼，緩緩說道：“京城這麼大，這群賊人隨便找個宅子躲藏起來，誰能將他們給找出來？”
齊達眉毛一皺：“大人，您的意思是？”
“真想找出來，得從那位蝴蝶姑娘身上想辦法。”
“我明白了。”齊達點了點頭，挽起袖子：“我這就去叫兩個擅長審訊的好手，一頓酷刑下去，我不信那小姑娘不招。”
薑雲趕忙抬手攔住齊達：“動動腦子，除了動刑，難道咱們錦衣衛就沒彆的辦法讓犯人開口？”
齊達聞言，陷入沉思之色，良久，這才突然雙眼一亮，說道：“我明白了，大人，我再關兩個人進去，從她嘴裡套話……”
“但也不太靠譜，要不還是動刑吧。”
薑雲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把人放了。”
“啊？”齊達一愣，隨後他問道：“大人的意思是……”
薑雲緩緩說道：“想要找到他們的窩點，這才是最快的方法。”
“你帶著手下的弟兄，提前在各個街道布控好，死死的盯著，彆把人給跟丟了。”
“是。”齊達重重點頭起來。
……
東鎮撫司衙門的後門，蝴蝶有些詫異的跟在齊達身後：“你真要放了我？”
齊達麵色平淡的說道：“蝴蝶姑娘，咱們千戶大人不是說過，要將你給放了嗎？咱們千戶大人可是一諾千金，剛才是外麵人多，大庭廣眾放了姑娘，對上麵始終沒辦法交差。”
蝴蝶聞言，眼神有些詫異，她是真沒想到，這位薑千戶竟然真是信守承諾之人，那剛才自己大罵他一通，豈不是罵錯了人？
齊達正準備讓蝴蝶趕緊離去，外麵各個街道，自己手下的人已經喬裝打扮，潛伏好了。
可沒想到，蝴蝶卻沒直接離開，而是說道：“你們千戶大人在哪呢？”
“啊？”齊達一愣，說道：“姑娘你這是想做什麼？”
“我剛才罵了他一通，既然是罵錯了，那我就得給他道個歉。”蝴蝶眼神倒是帶著幾分真誠。
當然，這真誠的眼神，在齊達看來，就跟傻子沒區彆。
齊達尷尬一笑，隨口說道：“沒事，咱們千戶大人臭名昭著，早就被人罵習慣了……”
“姑娘天色不早了，還是快離開吧。”
蝴蝶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她的腳剛準備踏出門外，可就懸在半空，停了下來，慢慢回頭問道：“不對，你們是不是想放我離開，然後找到我同伴他們的下落？”
“哈哈哈哈哈。”齊達尷尬的笑了起來：“瞧姑娘你說的，咱們哪有這麼多心眼子。”
……
薑雲此時坐在書房之中，正哼著小曲，手中翻看著一本西域雜記，這本書是大概一百年前，一位遠遊僧人前往西域遊曆，隨後將西域的諸多所見所聞記錄下來。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
門很快被推開。
齊達黑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怎麼？人跟丟了？”薑雲看到這個，臉色微微一變。
“啥跟丟了，那蝴蝶姑娘又自己回了詔獄，還將門給自己關上了。”
很快，齊達便將此事一五一十的說出，聽完以後，薑雲臉上倒是露出笑容：“這蝴蝶姑娘倒是個聰明人。”
“我親自去見見她。”
薑雲很快便起身，往詔獄所在的方向而去，來到詔獄內，蝴蝶正盤腿坐在監牢內，靜靜地待在裡麵，臉上則帶著幾分思索之色，不知在想著什麼。
“蝴蝶姑娘，你這是辜負了本官的一片好心啊。”薑雲看著監牢內的蝴蝶，隨後看了一眼詔獄，說道：“此時監牢內就隻有你我二人，我不妨猜猜，你們究竟想乾什麼？”
“據我所知，西域之國，信仰佛教，且和中原這邊交流並不算多。”薑雲頓了頓，說道：“你們這樣十幾個高手，突然趕來，還忽然殺死不少周國朝廷高官。”
“是為了什麼？”薑雲頓了頓：“人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
“想要奪權？恐怕你們西域國度沒有什麼興趣。”
“那就是衝著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來的，對吧。”
“我可以跟你們合作。”薑雲臉上露出笑容：“剛才你也見識過了，我這人一諾千金。”
“隻要你老實交代，你們一夥人來周國的目的，我就……”
“合作？”蝴蝶聞言，突然伸出手，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了過來：“你將此物吃下，此乃天香無魂散，每隔半年需要一次解藥，你吃了，我就告訴你。”
“蝴蝶姑娘啊，你還是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薑雲說著，拿出那裝著劇毒混合之物的竹筒。
“你又想乾什麼？”蝴蝶瞪大雙眼。
“你不說就喂你喝啊。”薑雲回答道。
“你不能這樣！我明明就已經幫你救了人！”
薑雲搖頭：“蠱毒本來就是你下的，怎麼能算是幫我救人？頂多算是將功補過。”
“反正你也沒有了利用價值，你不說，就毒死你。”
說完，薑雲就打開監牢，蝴蝶還想反抗，可薑雲已經捏開她的嘴，拿著毒藥準備往她嘴裡灌。
蝴蝶心中無比驚慌，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情急之下，讓薑雲沒想到的是……
她竟然哭了起來。
“你無恥，卑鄙！”
“師父說得沒錯，你們中原人都是這樣無恥卑鄙。”
“毫無道理可言。”
自己在西域待得好好的，突然被師父派來中原，並且還遇上這樣一個無恥的錦衣衛。
要是自己不來中原，就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要是自己不來中原，就不會遇上這樣無恥的人。
“哭完了嗎？”
“哭完了就喝毒藥吧。”
薑雲麵色平淡，毫無憐香惜玉之色。
“你！”蝴蝶咬緊牙齒，雙眼微微一轉：“我可以親自帶你去！但隻能你一個人跟著！”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把這毒藥喂我吃，毒死我！”
“好啊。”薑雲臉上帶著笑容，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你不許帶任何下屬跟著，隻能自己一個人，你發誓。”
薑雲點頭：“我對佛祖發誓，就我一人跟著，如果有違反，就讓佛祖降下佛懲。”
蝴蝶愣了半響：“你信佛祖？”
“我可是頗虔誠的信徒，我經常對佛祖發誓的。”
西域信仰佛祖多年，對佛祖發誓，已經算是最為狠毒的誓言。
見薑雲立下這樣的毒誓，蝴蝶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倒是相信了幾分。
很快，薑雲便帶著蝴蝶走出了詔獄的大門，門外，一直等候在外的齊達見二人出來，趕忙走上前去。
薑雲一臉嚴肅的說道：“齊百戶，撤掉所有人，不許跟著我和蝴蝶姑娘，聽明白了嗎？”
齊達微微一愣，點頭：“聽明白了。”
薑雲看著他的反應，忍不住提醒一句：“真聽明白了？”
齊達點點頭：“真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