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自己都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是逆天了。
把這麼個商業奇才放在菲律賓,自己和他簽署合同,自己負責出資,暗中相助。
那麼,未來的菲律賓首富,那不就妥妥是自己了?
而且,外人還不知道。
孟紹原效仿美軍租賃軍事基地的辦法,一口氣和施至成簽署了99年的商業合作協議。
前期的所有投資,都由孟紹原來負責。
所有的利潤,都由雙方共享。
此時的施至成,哪裡會想到未來能發生什麼。
他隻是覺得,這位叫查理斯的美軍上校,對自己也實在是太信任了。
自己這麼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查理斯上校竟然願意和自己簽署一份終身合作協議。
施至成感恩戴德。
他可做夢也都不會想到,自己早已經落到了一個圈套裡。
他的這一生,也算是賣給孟紹原了。
孟紹原那是得意洋洋,心情也是大好。
至於“披荊斬棘”號的事情,孟紹原似乎已經忘記得乾乾淨淨了。
破不了案那又怎麼樣呢?
反正這和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長官,有個叫諾德耶·西梅翁·尼諾·阿基諾的求見。”
誰?
阿基諾?
是那個未來菲律賓的反對派,讓馬科斯頭疼不已,最終被馬科斯刺殺,可結果卻直接造成了馬科斯下台阿基諾?
可在自己的印象裡,那個阿基諾不叫諾德耶,而且現在才十三四歲吧?
在那想了一下,還是吩咐李之峰把人給帶進來。
一共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看起來精乾的中年人,身邊則跟著一個孩子。
孟紹原眼珠子在孩子身上滴溜溜的轉著。
“查理斯上校。”
諾德耶一進來便恭恭敬敬地說道:“能夠見到您是我最大的榮幸,這是我的侄子,小本尼諾·西梅翁·尼諾·阿基諾。”
是他!
孟紹原立刻確定了。
這個叫小本尼諾的,才是那個最出名的阿基諾!
從確定了這一刻開始,孟紹原便知道他們來的目的了。
為了小本尼諾的父親恩德裡·阿基諾來的。
恩德裡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擔任了參議院的議長,馬尼拉光複後,遭到了逮捕。
隻是這家夥運氣沒有羅哈斯好,羅哈斯是得到麥克阿瑟支持的,很快就被釋放。
而恩德裡卻被關押了很長時間。
這次,諾德耶一定是為了他的兄弟而來的。
果然,兩人寒暄了一會,諾德耶便直接進入到了正題。
恩德裡一直都被關押,阿基諾家族想了很多辦法,托了很多關係,也都無法把恩德裡營救出來。
結果,諾德耶居然找到了杜拉普拉港,找到了孟紹原。
“為什麼會來找我?”孟紹原不緊不慢問道。
“有人提點了我們。”諾德耶接口說道:“上校,您是卡納巴圖的英雄,又是馬尼拉的最高長官,如果由您出麵的話,我的弟弟也許就能夠得到釋放了。
我知道,他之前為日本效力過,但在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彆無選擇。事後,恩德裡也非常的後悔,隻是現在說這些恐怕都晚了。如果我的弟弟能夠得到釋放,我保證他會深刻反省的。”
“哦,是嗎?”孟紹原不鹹不淡的說了聲。
“是的,您也會得到阿基諾家族的友誼。”諾德耶隨即掏出了一張支票:“上校,如果您要營救我的弟弟,花費一定很多,這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
孟紹原朝支票看了一眼,現在的他,這點小小數字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隻是好奇,阿基諾家族是通過誰的關係,找到自己的?
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孟紹原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想要知道。
“錢,還是收回去吧。”
諾德耶一怔,臉色也是略略一變。
要是對方收了錢倒好辦了,但不收錢,恐怕這事就沒有回旋餘地了。
沒想到,孟紹原卻慢悠悠地說道:“阿基諾先生,我想讓你來找我的,恐怕也是個有權勢的人物吧?我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我能夠知道的話,也許我會幫你們想想辦法的。”
諾德耶在那遲疑了一會,說道:“是個叫艾迪·克羅伊的美國商人。”
誰?
艾迪·克羅伊?
這個人是誰啊?
搜遍了腦海,似乎也沒想出這人是誰。
諾德耶既然說了出來,那也就沒有什麼過多隱瞞的了:“我們在馬尼拉活動了許久,也都沒有想到能夠幫助我們的人。尤其是臨時立憲政府的人,一個個都對我們避之不及。”
嗯,那是。
在菲律賓,阿基諾家族也是個很有權勢的家族。
隻是這個家族有些特彆。
他們中的一些人,信仰的是工產主義。
在菲律賓,這可算是異類了。
因此,對於阿基諾家族的求救,菲律賓政府的官員一個個自然是不願意出手的,甚至唯恐和阿基諾家族有什麼牽扯。
至於美國人,也是更加不願意幫忙的。
諾德耶繼續說道:“就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我們很偶然遇到了艾迪·克羅伊,這人很和善,也很健談。當他得知了我們是阿基諾家族的人,立刻就猜到了我們來馬尼拉的目的。
也是他告訴我,如果想要營救出我的弟弟,似乎可以去找查理斯上校,也就是您。上校,說實話,之前我們也曾經想到過您,但是我們不認識您,也沒人為我們引薦。
可是,艾迪·克羅伊告訴我,現在您就在杜拉普拉港,我是有機會見到您的。而且,他還說,查理斯上校是個很善良的人,如果我們提出請求,也許您會幫忙的。”
這個艾迪·克羅伊到底是誰?
他為什麼要幫諾德耶?
還有,自己是個很善良的人?
孟紹原自己都不相信。
目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艾迪·克羅伊同樣如此。
“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諾德耶有些沮喪:“我們得到消息,對我弟弟的審判很快就要開始,而且會是一個很重的罪名。這對於阿基諾家族來說,是個巨大的恥辱。
如果您願意幫忙的話,不管您提出什麼樣的條件,隻要阿基諾家族能夠做到我們都會答應的。”
你們也幫不了我什麼忙。
嗯?
最近就要審判?
那自己如果要幫忙的話呢?
就需要現在就趕回到馬尼拉去。
那麼,“披荊斬棘”號的案件便無法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似乎,這又和“披荊斬棘”號有關了。
希望自己是多慮了吧。
“阿基諾先生,這不是一件小事。”孟紹原在那沉吟了一會:“我即便願意幫助你們,恐怕也會大費周折的。而且,我恐怕也無法直接乾預臨時政府法庭對你弟弟的審訊。阿基諾先生,你願意聽真話嗎?”
看到諾德耶點了點頭,孟紹原這才緩緩說道:“依我看,對你弟弟的審訊勢必無法阻攔,不過,在審判結束後,我或許可以想辦法把他營救出來。
阿基諾先生,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恩德裡的確為日本效忠過,也幫著日本人做了很多壞事,接受審判,也是他罪有應得。”
“是的,上校。”
此時,那個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小本尼諾說道:“我的父親,受到日本人的脅迫,不得不擔任傀儡政府的議長,在那段時候裡,他的內心也同樣非常痛苦。
先生,並不是為我的父親開脫,但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接受審判?阿基諾家族願意接受,如果在此後,上校先生能夠伸出援手的話,您將得到阿基諾家族永恒的友誼。”
嗯,不錯。
阿基諾家族和菲律賓彆的家族略有不同,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政治家族。
從小接受熏陶,小本尼諾表現出了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他一開口,便承認了他的父親有罪。
然後,什麼內心痛苦,受到日本人的脅迫雲雲,無非都是在為他的父親辯解。
隨即,他甚至還將阿基諾家族和孟紹原捆綁在了一起。
小本尼諾看了孟紹原一眼,說道:“菲律賓是個很複雜的國家,西班牙和葡萄牙為了這裡,發生過無數的戰爭,最終,西班牙成為了勝利者。
在西班牙殖民統治時期,反抗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大隨著量掌握西班牙語並受過高等教有的菲律賓人在菲律賓開始形成新的精英階層。他們和殖民政府的矛盾日趨尖銳,
187年,甲米地大約兩百名當地士兵發生反叛,殺了他們的軍官。西班牙立刻采取了殘酷的報複,而正進一步引起了當地人的不安。西班牙由此增兵到了人,在幾個月之內就鎮壓了叛亂。
1897年,在前任領袖博尼法西奧被西班牙殖民政府以叛國罪的罪名處決後,阿奎納多成為‘菲律賓人革命運動’的實際領導人。
然而博尼法西奧的去世,造成了‘菲律賓人革命運動’內部力量的分裂,黨內權力鬥爭和西班牙殖民軍隊的圍剿鎮壓,使得其力量嚴重受損。
西班牙殖民政府也不想陷入到長期的反遊擊戰之中,於是向阿奎納多等人提出了誘人的條件,1897年1月,西班牙政府與阿奎納多等人在馬尼拉城附近簽訂了《比亞克納巴托條約》,阿奎納多及其屬下40人流亡香港,西班牙政府同意向阿奎納多支付0萬美元作為補償。”
什麼意思?
孟紹原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聽著小本尼諾說了下去:“簽訂條約後,阿奎納多於1897年1月31日抵達香港。然而西班牙殖民政府並沒有如期給阿奎納多等人支付這0萬美元。阿奎納多的流亡,使得菲律賓人反抗西班牙殖民統治的鬥爭暫時陷入低穀之中。”
說到這,小本尼諾略略停頓了下,說道:“阿奎納多其實背叛了菲律賓人的革命,也是造成反抗西班牙殖民統治陷入低穀的罪人,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隻是五十萬美元,他甚至還沒有得到。
阿奎納多是叛徒,但是後來,當菲律賓人和西班牙人再度爆發尖銳衝突後,已經死去的阿奎納多卻再次被抬了出來,被塑造成了一個民族英雄,那麼,他到底是叛徒還是英雄?”
孟紹原此時臉上露出了笑意。
這個孩子真的能言善辯。
他的父親明明隻是一個菲奸,卻被他巧妙的和阿奎納多相提並論了。
等到小本尼諾說完,孟紹原這才說道:“是的,很難界定阿奎納多的功過,但是,你的父親恩德裡,和阿奎納多有著很大的不同。
阿奎納多雖然放棄了革命,為了五十萬美元背叛了他的戰友,但他實在反抗活動陷入到嚴重困難時候做出的決定。甚至可以說,菲律賓的反抗進入到低潮,他需要負責,但並不是要負主要責任。
但是你的父親呢?那就不一樣了。在日本人殖民統治時期,他身為參議院的議長,直接參與了很多決議的製定。而這些決議,我承認,大多數都是日本人製定的,但是在隨後的推行中呢?
孩子,你父親的案子我也看過,在推行這些暴政的時候,你父親表現得非常積極。而這些暴政,讓無數的菲律賓人流離失所,讓無數的菲律賓人死亡。這些,你父親難道真的能脫離乾係嗎?
你居然還把你父親和阿奎納多相提並論?你是怎麼想的?他配嗎?他不配!所以,即便他再受到重判,也都是他應得的。我說的對嗎,孩子?”
小本尼諾低垂下了頭。
孟紹原也沒有彆的用意,隻是想挫挫這個孩子的銳氣而已:“好了,我該說的也都說了,我答應過會幫你們,也一定會幫你們的。但是該怎麼辦,那是我的事情。
你們現在就回到馬尼拉去,去找彼得·林上校,我會給他寫封信的。至於接下來怎麼做,彼得·林上校都會負責的。我的話就到這裡了。”
“謝謝,謝謝。”諾德耶急忙說道:“上校,您的大恩大德,阿基諾家族都會記在心裡的。我現在無法對您承諾什麼,但阿基諾家族,永遠都會銘記您的恩情,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