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喬納森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了。
凱恩幫他去買煙了。
香煙,彆說在小小的坦圖,即便在馬尼拉都是緊俏物資。
新住的地方,外麵有個小小的市場。
喬納森在屋子裡待的實在有些無聊,推開門走了出去。
菲律賓即便是空氣,也讓喬納森覺得不舒服。
看著那些擺攤的小販,在那討價還價的平民,喬納森打心眼裡覺得厭惡。
遠遠的,凱恩回來了。
來到喬納森的麵前,凱恩從口袋裡掏出了兩盒煙:「嘿,隻有弄到這麼多。」
喬納森一聲不吭接過了煙。
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凱恩應該做的。
拆開包裝,點上了一根煙,喬納森美美的吸了一口。
「雖然貧窮,但至少有著新鮮的空氣,對嗎?」
凱恩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
新鮮的空氣?
不!
喬納森一點都不這麼覺得。
在他聞起來,坦圖的空氣中,充斥著血腥、落後、愚昧、野蠻!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市場的一角,抽煙的後忽然停頓了下來。
那幾個人是誰?
四個男人,明顯是當地人,聚在一起,吃著東西,可不斷的在那竊竊私語什麼,而且,他們其中一個人的目光遊離,不時的朝著這裡看上一眼。
喬納森是一名特工。
職業的敏感,立刻讓他留上了神。
不對,這四個男人,肯定有問題!
「走,回去。」
喬納森扔掉了煙,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看到凱恩進來,喬納森低聲吩咐:「關門!」
門一關上,喬納森走到窗戶前,悄悄朝外打量:「你過來。」
凱恩順從的走到了窗戶前。
喬納森一指外麵:「看到那四個人了嗎?」
「看到了,怎麼了?」
「你不覺得他們有問題嗎?」
「有問題?」凱恩看了一會:「沒什麼問題啊。」
笨蛋!
這四個人,從穿著上來看,和貧窮的坦圖人格格不入。
他們出現在這裡,太突兀了。
他們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
是為自己來的嗎?
是那支遊擊隊派來的嗎?
喬納森為什麼這麼想,因為,他有一個秘密!
……
那天,他和三個菲律賓遊擊隊員,一起外出偵查。
然後,他們發現了隱藏物資的日軍。
他們抓到了一個落單的日軍軍曹,並且進行了突擊審問。
用的是日語。
喬納森懂三國語言,這其中就包括日語。
然後,他驚喜的發現,那個日軍軍曹交代,他們隱藏並且炸毀的那個坑道裡,很可能藏有大量的黃金!
這一驚人的發現,讓喬納森喜不自禁。
問題是,出問題了!
部分的人類,經常會出現「偏差性思維」。
所謂的「偏差性思維」,指的是明明不做某些事情,對自己的生活毫無影響,但鬼使神差之下,居然就去做了。然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更有甚者,某人明明知道,這件事隻要自己做了,一定會被曝光,而且一定會讓自己萬劫不複,但他依舊沒有控製住自己。
儘管事後,某人痛哭不止,後悔不已,但那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而擁有這種思維的人,絕大多數又有偏執狂的性格。
喬納森就是如此。
當他聽到巨額黃金的時候,立刻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把這些黃金全部竊為己有。
所以,在得知了他想要的全部情報後,殺死了那個日本軍曹。
當然,在他後來的彙報中,這個日本軍曹是自己病死了。
當他殺死了那個日本軍曹,他又想起了跟著自己的三個菲律賓遊擊隊員。
這三個人讓他非常擔心。
自己殺死一名俘虜,肯定無法瞞過這三個人。
一旦回去後他們向上麵彙報,那麼,自己殺死俘虜的罪行便無法抵賴了。
還有,他們聽得懂日語嗎?
畢竟,日本占領了菲律賓那麼長的時間,他們懂一些日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他們也知道了黃金的秘密?
這些肮臟低等的菲律賓人,一定會對自己的計劃造成嚴重的破壞!
所以,喬納森決定把這三個麻煩全部解決。
他本身就是一名精銳特工,再加上三個菲律賓遊擊隊員對其毫無防備,結果,三個人無一例外的先後死在了喬納森的手裡。
所有的威脅都被解決了。
偏執狂就是如此,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絕對不會拖泥帶水的。
而當喬納森冷靜下來,他又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後悔中。
天啊,自己怎麼會這麼做?
自己實在是太瘋狂了。
就算知道了日軍的藏金點,那又有什麼用?
坑道完全被炸毀了,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怎麼打開坑道!
而他要調動大量人手、機器設備,一來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二來,他的秘密肯定會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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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怎麼那麼愚蠢啊!
而且,自己還殺了三個盟友!
把責任都推卸到日軍身上?
日軍怎麼殺死了三個遊擊隊員,自己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真的調查起來,自己留下的破綻太多了。
喬納森越想越覺得無法解釋。
他是一個一心想要得到更高勳章的人,絕不可能因為這些事情,而斷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向麥克阿瑟將軍報告自己的發現!
是的,他決定這麼做!
憑借著這份功勞,隻要能夠順利的挖掘出黃金,他一定能夠得到一枚勳章的!
而且,即便將來自己殺死三個盟友和戰俘的事情曝光了,自己也完全可以掩飾。
麥克阿瑟將軍一定會庇護自己的。
當他做出了決定之後,很從容的回到了遊擊隊的駐地,並且告訴遊擊隊的指揮官,那三個遊擊隊員正在執行自己的命令,繼續監視日軍。
然後,他給總部發了一份電報,說自己有了重大發現,要求立刻回去述職。
總部同意了他的請求。
喬納森就這樣來到了坦圖。
但人隻要做了壞事,內心總不會平靜如水的。
尤其是像喬納森這樣的偏執狂人格。
任何在彆人眼裡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看來,總是會疑神疑鬼。
外麵的那四個人,是不是遊擊隊派來的?
遊擊隊一定已經發現那三具屍體了
吧?
所以,他們在跟蹤自己,決定抓到自己,並且得到確鑿的證據?
還有,遊擊隊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坦圖的?
有人出賣了自己的信息?
是誰?
喬納森的目光落到了身邊的凱恩身上。
是他?
對,他是負責來接應自己的。
在他來到坦圖沒有多久,這四個人也出現了。
他們想做什麼?
僅僅是為了得到證據,還是,他們也知道了黃金的秘密?
不!
自己絕不能落到他們的手裡!
自己是個高尚的白人,而且,自己還沒有見到麥克阿瑟將軍!
……
「喬納森曾經被日本俘虜過,得救後,又再次加入到了對日作戰中,這可以看成是一種勇敢。」
幾天前,孟紹原放下了手裡喬納森的資料:「不過,從他過去的資料裡,他似乎又不是這種人。他的接受特工訓練的時候,因為不是很開竅,所以他一直都是被教官謾罵、體罰最多的一個。偏偏,他的上司還是一個有著印地安裔的有色人種。
後來,二戰爆發,他和他的上司一起被派到德國占領區執行任務,就在他們到達的第二天,他的上司就不幸被蓋世太保抓捕。而他呢,則幸免於難。並且還成功回到了美國。
按照他事後的交代,他是被上司派出去執行任務的,但卻沒有人可疑證明。可是,同樣沒有證據可以表明,他的上司被俘被他有任何關係。但他的嫌疑總還是無法洗清的,因此他被從歐洲戰區,調到了遠東戰區。
我們是不是可以設想一下,他是一個白人至上主義者,他的上司是個有色人種,而在受訓期間,他不斷的遭到了一個有色人種的謾罵體罰,這是他最無法忍受的,因此,他需要找到一個報複的機會。」
田七聽到這裡說道:「你的意思是,是他出賣了他的上司?」
「這僅僅隻是一個猜測,我同樣沒有任何證據。」孟紹原平靜地說道:「如果在私下的場合,我卻完全可以這麼認為。他可以接受懲罰,但無法接受有色人種給予他的懲罰,在他看來,這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他一直都在想著報複,隻要被他找到一丁點的機會,那麼我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分析,這是一種偏執型的人格。由此再進一步的分析,他重新投入到對日作戰,也許不是多麼英勇,而是他同樣要複仇,就好像對待他之前的那個上司一樣。」
田七的眉頭緊緊鎖住:「那麼,這個人就有一些可怕了。」
「或許,可怕談不上。」孟紹原淡淡笑了一下:「他是白人至上主義者,這就讓我更加可以判定他有偏執狂。他這次秘密從遊擊隊駐地回來,我覺得他身上還另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而這,或許也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
天亮了。
凱恩醒來的時候,喬納森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
而且,是今天淩晨點的時候離開的。
因為,凱恩看到了。
淩晨五點的時候,喬納森起來了。
輕手輕腳,就生怕驚醒了自己。
然後,喬納森悄悄打開了門,離開了這裡。
一直看到他離開,凱恩才笑著低聲說了一句:「神經病。」
接著,凱恩就繼續睡覺,真正的睡覺。
這一覺,就睡到了八點多才起來。
他打著哈欠出去。
那個小市場早就開了。
那四個家夥又出現了。
凱恩啥也沒說,
直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大大咧咧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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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家夥冷冷的盯著他。
凱恩居然從他們中的一個麵前拿過了吃的,塞到嘴裡,然後含糊不清的用當地話說道:
「黑暗之心!」
四個家夥都是一怔。
沒錯,他們就是馬尼拉最近新成立的組織黑暗之心的成員。
老大把他們派到了坦圖,說有一個家夥偷走了一批走私物資,可能就躲在了坦圖,讓他們來找一下,還給了他們具***置。
他們這兩天一直都在這裡監視著。
凱恩吃完了東西,又喝了一口水:「回去吧,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告訴你們老大吞噬者,坦圖的任務結束了。」
「你是誰!」一個人實在忍不住問道。
「你們老大的老大的小弟。」凱恩笑得非常燦爛:「不要耽誤事情!」
……
「謝長城在坦圖的任務完成了,喬納森溜走了。」
孟紹原再次把田七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剛才,魯迪派到坦圖去的人已經回來了。謝長城也很快會趕到新的地點。」
田七很有一些好奇:「你為什麼要用魯迪的人?」
「沒什麼,因為我可用的人手現在不多。」孟紹原壞笑著說道:「喬納森是專業特工,如果我同樣用特工來對付他,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我的特工更加優秀,他根本無法察覺,但這樣就達不到我的目的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被他發現了,一旦發現,是不是特工身份,喬納森一眼就能判斷出來,所以,這也無法達到我的目的。***脆就用幾個流氓,讓他根本無法做出準確的決定!」
田七聽得有些迷糊。
說實話,他知道孟少爺是盯上了喬納森,但一係列的舉動,孟紹原到底要做什麼,田七還是無法知道。
他皺著眉頭問了句:「那麼,現在喬納森跑了,你又沒有派專人監視他,你怎麼知道他下一步會去哪?」
「一條狗,在外麵受傷了,最想做的就是回家療傷。」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讓這條狗做到疑神疑鬼,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它任何人都不相信。
喬納森就是那條流浪在外的狗,他拚命的想回家,拚命的想要見到自己的主人。但在回家的這一路上,他發現危險越來越多,似乎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會對他造成致命傷害,那麼你猜這條狗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我要是能有你這樣的腦袋就好了。」田七長長歎息一聲:「我想我還是彆再費這個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