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尚安寧容易,可要見到那位商人潘和同,反倒有些困難了。
駱才藝也是想了不少辦法,這才讓潘和同勉強答應見一下什麼蔡特派員。
潘家住的是一幢古宅。
萬幸的是,蒼梧是軍事重鎮,有軍隊駐防。
因此不必擔心土匪會進來,連保鏢都免了。
那個姓嚴的管家,把孟紹原和駱才藝請到了客廳。
潘和同已經在那等著了。
大約是這段時間損失太大,心力交瘁,因此潘和同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看。
“潘掌櫃的。”一進來,孟紹原一拱手。
“是蔡特派員吧,請坐,請坐。”
潘和同的口氣,也聽不出有多熱情。
孟紹原也不在意。
一坐下,嚴管家讓人上了茶,站在潘和同身後侍候著。
潘和同聲音聽著有些虛弱:“我和才藝,也算是忘年交,他找到我,說重慶方麵派來了專員要剿匪,。
這剿匪是好事啊,土匪為禍廣西多年,尤其在我們蒼梧更是如此。蔡特派員前來,想來一定是馬到功成的。”
這無非就是場麵上的客套話。
孟紹原也客氣地說道:“剿匪,非我一人之事,還需蒼梧百姓共同協助,方可成功。”
潘和同隨即問道:“不知蔡特派員這次為了剿匪,帶來了多少大軍?”
“就我和我的衛士兩人!”
孟紹原一說出來,潘和同麵色驟變,乾笑幾聲:“蔡特派員勇氣可嘉,兩人便敢剿匪。好,好。
老夫身子骨不好,不便久坐,就不敢再留特派員了。”
好嘛。
在尚安寧那裡趕自己走,現在在一個商人家裡,居然又趕自己走。
合著自己有那麼不受歡迎嗎?
孟紹原哪裡肯走:“彆急,潘掌櫃的,聽我說完再趕我走也不遲。我是隻來了兩個人,可是在廣西,可有千軍萬馬啊。”
潘和同一怔。
孟紹原又繼續說道:“旁的不說,在蒼梧,就有一個精銳團。團長尚安寧,連日本人都打過,難道還會怕幾個土匪?
不光一個尚團,以蒼梧為中心,我**有一個師又一個旅的力量,還有一個獨立炮團,一個獨立工兵營。
潘掌櫃的,你自己想想,以如此龐大之力量,可能對付土匪?蒼梧周邊,無非兩股土匪,杭三娘和史金鐘而已,疥癬之患,不足為慮。”
“話,是這麼說。”潘和同接口說道:“我也曾經去央求過尚團長出兵剿匪,可是他沒有上峰手令,不能出兵,不知蔡特派員有何辦法?”
“辦法?要什麼辦法?”孟紹原自信說道:“他沒有上峰手令,可是我有!”
潘和同一聽,精神大振:“難道特派員是帶著命令來的?”
“是,重慶軍委會的命令!”孟紹原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蒼梧,直接麵對廣東,為確保開戰後後方太平,匪患必須清除。
因此,重慶命,任命尚安寧為剿匪司令,指揮989團,獨立炮團,獨立工兵營,再配屬步兵二營協同作戰,務必徹底平息匪患!”
身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嚴管家忽然問道:“我聽特派員話裡的意思,用詞用了‘平息’,而非‘剿滅’?”
“沒錯,是平息。”孟紹原點點頭說道:“曆來剿匪,剿撫並用,對於冥頑不靈者,堅決剿滅,對於懸崖勒馬,痛改前非者,政府還是要給他們一條生路的。”
嚴管家又問道:“還要給土匪生路?”
“當然了,都是自己同胞嘛。”孟紹原慢吞吞說道:“比如那個杭三娘,如果願意接受招安,不再為匪,政府將任命她為蒼梧抗日婦女會主任,她的手下,將會編成一個營。
當然,女人是不適合指揮軍隊的,尤其是他們變成正規軍之後。這個,她可以從中挑選一些親兵,當成她的衛隊嘛。
至於那個,那個,史金鐘,他如果也肯為政府效力,給他個中校團長做做,一切待遇,都按照**正規軍給發!”
“不可,萬萬不可!”潘和同大聲叫了出來:“杭三娘尚可,史金鐘必死。
特派員,這個史金鐘,為害蒼梧多年,殘害百姓,血債累累。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招安!我料定,即便他被招安,日後也必反無疑!”
“這是上峰的意思,誰敢違抗!”孟紹原正色說道:“本特派員隻管按命令行事,以後如何,那就不是本特派員的事了。
況且,史金鐘未必肯招安,隻要他一拒絕,我就讓尚團,全力以赴對付他。所有的大炮,把他的左尖山給轟爛了!
現在,尚團已經集結完畢,三日後出發,本特派員明日便曉瑜各匪,主動投降,否則,浩蕩兵威,擋我者死!”
眼看特派員主意已定,潘和同歎息一聲:“既然如此,特派員還來老朽這裡為何?”
“剿匪,不光是政府的事情。”孟紹原義正詞嚴:“這也是造福鄉裡的好事,政府呢,和日本人打仗把國庫都給打空了,剿匪的錢哪裡來?
既然是造福鄉裡,那沒柰何,這筆錢隻能由蒼梧出了。你潘掌櫃的是蒼梧士紳之首,如果你能帶個好頭,那我想鄉民們自然會踴躍出款了。”
潘和同也算是明白了。
這位特派員哪裡是來和自己商量剿匪的,分明是來打秋風勒索的。
借著剿滅土匪之際,狠狠的發上一筆橫財。
國府官員的嘴臉,不正是如此嗎?
潘和同冷冷說道:“特派員,廣西雖然太平,但卻接納了那麼多的難民。況且,蒼梧本就是最前線,負擔那麼多軍隊,已經夠辛苦了。
蒼梧百姓都是咬牙苦苦堅持,哪裡還有閒錢?這匪。反正為害那麼多年,我看,不剿也罷。”
“混賬,你當政府命令是兒戲嗎?”
孟紹原勃然變色:“說剿匪,那就一定要剿,哪是你說不剿就不剿的?潘和同,既然你不肯帶這個頭,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三日之內,你要不拿出五萬元,一律按通匪論處!”
潘和同麵色慘白。
一邊的駱才藝也是麵色慘白。
他哪裡會想到,特派員居然是這樣的人?
這簡直比土匪還要土匪啊。
早知道這樣子,自己怎麼也不會把他給帶到潘家來的。
潘掌櫃的,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把你給害苦了啊!
(今天三更。本來想五更的,可要去南京開作協會,稿子不夠了。這個月,一定再來一次大爆發。
祝願我們的祖國越來越強大,隻有一個中國,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