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爺,您可是位大人物啊。”
孟紹原點了根煙慢吞吞地說道。
德爺麵色慘白,汗水,直從他的滿臉橫肉上流下。
腿肚子不爭氣的在發抖。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軍統的盯上了。
“彆害怕啊。”孟紹原笑了笑:“您這又要領頭賑災的,又要被政府邀請去河南視察災情的,那麼害怕做什麼?”
“我吹牛,我吹牛。”德爺扇了自己一個巴掌:“我那都是吹牛給他們聽的。”
“你吹牛這檔子事我不感興趣。”孟紹原笑了笑:“說說看,守備街滅門案的具體情況。”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聽被人說的。”德爺哭喪著個臉:“我有個朋友,是警察,就負責守備街那裡,我這不正好聽他說起,就跑到酒店裡炫耀來了。”
這和孟紹原猜的差不多:“你剛才怎麼一聽到毒手神偷,就趕緊的跑了?”
“您不知道,我家老爺子也是警察。”德爺趕緊說道:“就我現在,靠的還是老爺子的那點蔭蔽,要不然誰給我麵子啊?
老爺子那會,負責抓捕過毒手神偷,還被毒手神偷打傷過,雖說沒抓到,可也算是和他結下仇了。眼下,這毒手神偷回來了,我不擔心他報仇,趕緊的回去和老爺子支會一聲嗎?”
哦?警察?還被毒手神偷打傷過?
其實,對於什麼“毒手神偷”,孟紹原是沒什麼興趣的。
一是這案子過去的時間長了,都是光緒年間那會的案子。
二來,這所謂的“毒手神偷”,誰也沒親眼見過,民間傳說的成分還是比較大的。
都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誇張而已。
不過就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偷而已。
孟紹原哪裡時間浪費在這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身上?
“成啊,我知道了。”孟紹原拍了拍他:“你剛才說,大家推舉你領頭給河南捐款捐物,這話我可聽著了。你回去呢,就準備捐吧,隻能多,不能少,我過兩天來核實情況。”
德爺哭喪著臉。
這吹牛,還真的要交稅的啊?
……
守備街。
這是重慶極富特色的一條街。
兩邊棚屋遍布,小巷縱貫,石梯起伏。
順著石梯爬上去,似乎一眼看不到頭。
不少的警察,已經封鎖了這裡。
那些住在這裡的居民,從家裡往外看,朝著對麵的鄰居詢問他們知道一些什麼。
“軍統的。”
李之峰亮了一下證件:“主事的呢?”
沒一會,一個警長就來了。
“婁廣振。”警長介紹了一下自己,有些好奇:“這案子怎麼把你們軍統的吸引來了?”
“聽說了,順道來看看。”孟紹原回了一聲:“具體情況怎麼樣?”
“慘,真慘。”婁廣振一臉淒然:“我當警察也十多年了,見過的大大小小案子不少,可這麼慘烈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屍體呢?”
“還在。”
“帶我去看看。”
……
現場,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一個白頭發的老頭正在凝視著四具屍體。
李之峰習慣了。
丁文瑞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麵。
他是當兵的,在緬甸和日軍拚過命,戰場上,屍橫遍野,他沒怕過。
可這次,他的心好像被什麼刺到了。
兩具大人的屍體,兩具小女孩的屍體。
其中的一個,才僅僅隻有八歲。
傷口,都在咽喉部位,一刀斃命。
“不是普通人做的,是職業殺手,最起碼富有殺人經驗!”孟紹原一看傷口便說道。
那個白頭發的老人,凝視著四具屍體:“手法乾淨利落,出手快準狠,瞬間斃命,我很多年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殺人方式了。”
孟紹原在地上掃了一眼:“殺手煙癮很大,而且在這待了很久。”
白頭發老頭接口說道:“心理素質極好,殺了人,還在這裡逗留了許久。”
“為?為什麼?”婁廣振看了看地上,很多煙頭:“許是這裡的男主人抽的呢?看他的手指和牙齒,男主人也常年吸煙。”
“沒錯,可是地上有兩種不同的煙頭。”孟紹原淡淡說道:“你看牆角那。”
牆角那有一個簸箕,是地上掃出來的垃圾。
男主人好抽煙,抽完煙直接扔地上,睡覺前,女主人打掃好了,第二天倒夜的時候,再順道把垃圾一起扔了。
孟紹原指了指裡麵的煙蒂:“那是男主人抽的牌子,地上還有另外一種牌子的香煙,而且扔的滿地都是煙頭,可以確定是殺手抽的。”
白發老人又說道:“有幾個煙蒂上黑糊糊的,是血跡,說明殺手在殺了這屋子裡的人後,還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才離開,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孟紹原忽然說道:“殺手煙抽完了,抽的是男主人的煙。殺手在這裡,待了不止一天!”
“哦,為什麼?”白發老人一怔。
“很簡單,你看下煙的長短程度就知道了。”孟紹原從簸箕裡撿起了幾個煙蒂:“這是打掃過的,男主人抽的,他習慣於一直抽到煙蒂不能再抽了才扔了。
男主人穿的衣服上有補丁,但看家裡不是那種沒錢的人,因此可以得出結論,很節儉,不舍得浪費,抽煙也是如此。”
他扔掉煙蒂,又從地上撿起了幾個煙蒂:“再看這些,還剩下來不少,抽煙的習慣很難改變,都是殺手抽的。
地上一共有兩個牌子的香煙,全是如此,抽到一大半的時候就不抽了。由此可以推斷,殺手當時煙抽完了,就找出了男主人的煙。
至於時間,很容易推斷,按照這裡風俗,女主人打掃完地上後,準備第二天起來再扔垃圾的,可是殺手夜間闖了進來,控製住了全家。這滿地的煙蒂,全部是殺手抽的。”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桌子上:“臥室裡,也有不少煙蒂吧?”
“是,一地都是。”婁廣振趕緊說道。
“由此看來,殺手甚至在這裡待了兩到三天。”孟紹原眉頭緊鎖:“他還威逼女主人給自己做了飯菜。”
桌上,有些剩菜。
孟紹原走過去看了一下菜的色澤:“這是昨天晚上做的,殺手的晚餐,吃完了這一頓,沒多久,這一家人就遭到了毒手。”
白發老人忍不住問道:“兄弟,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