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軍統的審訊室裡,高平喜渾身在那哆嗦個不停。
誰都知道,軍統的審訊室就是一個魔窟,進來了,就彆想完好的出去了。
“高副局長,彆害怕。”出人意料的是,孟紹原看起來倒挺和藹的:“其實咱們大家心裡都有數,就你這點事,從交通部到交通局,手裡但凡有點權的人都在做。大家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是,是。”
高平喜連聲說道:“您開恩,放了我吧,我保證不會忘記了您的恩德。”
“彆急啊,高副局長。”孟紹原笑了笑:“可是要真想整你呢,這又是大事。委員長三令五申,你們呢,卻把政府的命令置若罔聞。說句嚴重點的話,槍斃了你都有可能。”
高平喜臉色再次發白。
又不是沒有因為這個殺過人。
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前赴後繼的比比皆是。
誰都想著那個倒黴蛋不會是自己。
“高副局長,你這是準備往小了走啊,還是往大了奔啊?”
“往小了,往小了。”高平喜立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孟科長,您有什麼吩咐,隻管說,我絕不敢推辭的。”
孟紹原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徐恩曾徐次長的事,你知道多少?”
高平喜隻是短暫的一個錯愕,隨即便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了。
沒錯,徐恩曾不但是交通部的次長,還是中統的副局長,可是大難臨頭,先把自己保下來再說。
高平喜也顧不得什麼了:“徐次長也走私,經他手的不少。您也知道,中統也做這個,有的是辦法。後來,他被任命為交通部次長,也就更加如魚得水了。
這家夥心黑著呢,一當上次長,就把地方上的權收回去了一大半,留下這麼三瓜兩棗的,吃不飽餓不死,沒人心裡沒怨氣的。”
“高平喜,這你就不懂了。”孟紹原不緊不慢說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在那裡吃肉,你們吧,肉是沒得吃了,可肉湯還是能喝到的。
你們的薪水是飯,這走私外快就是湯。每天有飯有湯,生活質量就不錯了。你們也不敢反對他,要不然,隻怕連湯都喝不上了啊。”
徐恩曾除了一見到女人就犯糊塗,在其它方麵,其實還是很有一套手腕的。
要不然委員長也不會把中統那麼重要的部門交給他。
“沒錯,沒錯。”高平喜連聲說道:“我們也都隻能忍著。徐恩曾呢,自己很少親自插手,都是一個女人在那負責。”
“王素卿?”
“沒錯,就是王素卿。”高平喜接口說道:“王素卿在成都,專門從事走私,什麼緊俏走私什麼,用的都是自家的車,發了大財了。在重慶,王素卿還專門安排了一個人,算是她的親信,主要負責重慶和成都聯絡的。”
“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姓鐘,叫鐘寬。”高平喜立刻回答道:“這個人能量很大,進出交通部就和進出自己家裡一樣。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們交通局出麵的,也都是鐘寬在那負責和我們溝通。”
孟紹原聽得很仔細,等到高平喜一五一十的交代完了,孟紹原這才說道:“高平喜,把你知道的關於徐恩曾走私的事情,都給我寫下來。我呢,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你雖然是交通局的副局長,可是在我眼裡,不過是個小角色。我要對付的,是大老虎。我把你請到這裡來,不是沒有原因的,徐恩曾上任交通部次長後,你走了他的不少門路。
徐恩曾呢,也許諾你,早晚讓你坐到局長的寶座上,對不對?所以,你也幫徐恩曾辦了不少的事情,我說的沒錯吧?”
高平喜倒也不奇怪,這裡可是軍統,當然把自己的事情都摸清楚了。
本來,孟紹原在遇到高平喜妻子施銀敏的時候,就覺得通過這條線,能夠掌握交通局的情況,順帶著摸一下徐恩曾。
沒想到一調查,發現高平喜和徐恩曾的關係還不錯,這才有了這次誘捕。
按照審訊前的想法,是讓高平喜交代出他知道的關於徐恩曾的問題,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牽扯出了一個鐘寬。
這次的收獲可就大了。
孟紹原從小眼鏡那裡知道,徐恩曾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由王素卿負責,大肆走私,但是具體怎麼走私的,當中的細節是什麼,小眼鏡也不清楚了。
小眼鏡還告訴過孟紹原,最終,徐恩曾一半的原因就是毀在女人手裡的。
現在,自己必須要掌握好這個機會。
王南星走了進來,在孟紹原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孟紹原“哦”了一聲:“這裡交給你了,他寫的東西一律先交給我過目。”
“知道了。”
孟紹原走出了審訊室。
徐恩曾來了!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親自上門了。
孟紹原冷笑一聲,走進了辦公室。
“哎喲,徐局長,你怎麼親自來了。”
“孟科長,你好,你好。”徐恩曾站了起來:“順路過來,拜訪一下。”
這兩個人一見麵,就表現得特彆熱情,似乎過去的那些恩怨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徐局長,請坐,請坐。”
孟紹原掏出了煙:“徐局長大駕光臨,不是就這麼來看我的吧?有什麼指示,儘管說。”
“孟科長,我是來和你道歉的啊。”
“道歉?道什麼歉?”
徐恩曾一聲歎息:“我們呢,過去的確是有一些矛盾,但那也是為了工作。最近,我調閱了一下你在上海工作的資料,這才發現,你孟科長在上海,那是龍潭虎穴,九死一生。
慚愧呀,慚愧,我身在後方,卻因為一些私人恩怨,總是揪住不放,從來沒有想過,你們這些在前線工作同誌的艱辛和危險。孟科長,從此之後,我們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一筆勾銷。”
你個狗東西。
知道自己有把柄在我手裡了,特意來試探討好,為自己爭取時間嗎?
孟紹原卻也是一臉的誠懇:“徐局長,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大家本來都是為了黨國,軍統中統就是一家,無分彼此。既然你徐局長這麼說了,我孟紹原也掏心窩的說一句,過去的事情,以後咱們誰都不可以再揪著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