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江老板,您這可有點不太夠意思啊。”
“不敢,不敢。”
江敏達不斷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今天這是怎麼了?
自己怎麼得罪了這個惡人?
而且,這個惡人居然直接帶著人衝到自己家裡來了!
這個惡人,上海灘不知道有多少人聽到他的名字就聞風喪膽:
孟紹原!
沒錯,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盤天虎”孟紹原!
孟紹原坐在那裡。
李之峰給他在江家找來了一瓶好酒。
打開酒塞,孟紹原聞了聞:“嗯,好酒,好酒。我能喝點不,江老板?”
“您隨意,您隨意!”
江敏達直哆嗦著。
朝兩邊看了看,自己的一家子都在這裡了啊。
李之峰倒了一杯酒,遞給了孟紹原。
孟紹原品了一口:“嗯,不錯,真的不錯。我說江老板啊,你不仗義。”
“孟老板,我,我真的不知道哪得罪您了。”
“不知道?”
孟紹原笑了笑:“上個月,我召集上海的商人們開會,說起將來工商界如何在惡劣局勢下繼續堅持一顆愛國之心,你江老板可是在會上信誓旦旦的,我也就信了你,還當眾嘉獎了你。你在會上是怎麼說著來的?”
江敏達張了張嘴,卻一個字沒發出來。
李之峰走到了他的身邊,掏出槍,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然後很客氣地說道:“我們孟老板在問你話,好好說。”
“我說誓死不當漢奸,堅決支持抗戰!”江敏達被嚇壞了。
“你瞧,這話說完才幾天了,你就反悔了。”孟紹原一聲歎息:“你和日本人開始密切合作,出賣了比你有骨氣多,堅決不和日本人合作的能星宇能老板,把他抓到了76號,吞並了他的被服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有這事吧?”
江敏達哪裡敢接口。
孟紹原也不需要他回答:“沒兩天,你就在日本那裡接到了一張大單子,你要工人們加班加點開工,說支持大東亞工榮圈,有這事吧?”
江敏達的身子開始不住顫抖。
孟紹原慢吞吞地說道:“之前呢,你還不敢做得太過分,因為那些漢奸商人的下場你都看在眼裡呢。現在呢?日本憲兵隊開進了公共租界,到處都是日本士兵和裝甲車,你放心了,這裡到底還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你終於可以肆無忌憚了。我說的對不對?”
他根本不需要對方來回答,從徐樂生手裡接過了一本本子:“我以前也沒怎麼注意你,這次呢,特彆調查了一下。你老婆江齊氏,好家夥,放高利貸,不光逼出人命,還把人家小姑娘給抓走賣了?他媽的,一個女人心腸那麼歹毒?”
“孟、孟老板,我、我冤啊!”跪在那裡的江齊氏被嚇壞了。
孟紹原根本不搭理他:“江堅白,你兒子,喲,還在日本銀行當過翻譯呢。坑蒙拐騙,誘騙中國人投資,害得人家血本無歸,跳樓身亡。他媽的,這麼坑自己人,你也好意思?”
“孟老板,是他們自己要投資的,自己要投資的。”一層層的冷汗,從江堅白的額頭上滾落。
“我不讓你們說話,彆說話。”孟紹原不緊不慢說道:“董麗則,日文名小山麗澤?你兒媳婦,你兒子為了娶她,還和自己的原配夫人離婚了?八分之一日本血統?還整天到處和人家說?哪位是董麗則啊?”
“我、我是。”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害怕地說道。
“喲,還挺漂亮的。”孟紹原看了董麗則一眼:“你這八分之一的日本血統是怎麼回事啊?”
董麗則怯生生地說道:“我的曾祖父,娶了一個日本妻子。”
“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啊?不過,你倒真的長得蠻漂亮的,可也不怎麼做人事。到處栽贓陷害。”
孟紹原搖了搖頭:“江曼珠,你小女兒,十九歲,仗著家裡有錢,欺負良善,不可一世。誰是江曼珠啊?”
“我、我是。”
孟紹原又看了一眼,嘖嘖稱道:“彆說,江敏達,你兒媳婦和女兒都挺漂亮的。怎麼壞人也能長那麼漂亮嗎?”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一沉:“他媽的,你這是全家沒一個好人啊!我看你是死到臨頭了!”
“孟老板饒命,孟老板饒命!”江敏達“咚咚”的磕頭:“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這種屁話我一天聽八次,沒一句是真的。”孟紹原冷哼一聲:“我呢,暫時還不想殺你,不過要在你這裡住上幾天,你歡迎不歡迎啊?”
江敏達敢說不歡迎?
孟紹原悲天憫人:“這些天,我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你都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麼德了,能夠請到我這麼大的客人。”
江敏達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孟紹原忽然一聲歎息,不再說話。
江家人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孟老板是怎麼了。
要說,到底還是李之峰跟著孟老板的時間長,焉能不知道自家老板的心思?收起槍,湊近江敏達說道:“我們家孟老板,那是頂頂善良的人,睡覺前,總喜歡和一個姑娘說些道理,那都是平常人聽不到的道理啊。江老板,你說今天晚上,是你兒媳婦陪我們孟老板啊,還是你閨女陪著啊?”
“啊?”
江敏達整個人都傻了。
“你說你好好的當什麼漢奸。這當漢奸不得要付出代價的?”李之峰語重心長:“這憑什麼漢奸做壞事就不受懲罰?彆人的閨女你們能賣,你的閨女就是金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彆猶豫了,我們老板要是生氣了,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說完,他把手裡的槍翻來覆去轉動著。
“堅白,堅白。”江敏達哪裡還敢遲疑:“為了咱們江家,就讓你媳婦犧牲一下吧。麗澤,爹求你了,求你了。”
“憑什麼啊?”江堅白一下叫了起來:“為什麼不犧牲你閨女啊。”
“她才十九歲啊。”
“十九歲都是大人了,憑什麼要犧牲我媳婦。”
“哥,你還是不是人啊。”
眼看江家人就要吵起來了,孟紹原擺著手阻止了他們:
“彆吵,彆吵,為了誰陪我吵架不值當,我這個人就是看不得這些啊,算了,我吃點虧,今天兩個一起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