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空軍憲兵之慘烈搏鬥,甚至鬨出了人命,震動了整個陪都。
委員長親自下令,徹底清查此事。
這一來,事件的性質就完全的改變了。
憲兵司令張鎮頭疼了。
已經沒辦法繼續拖延下去了。
硬了硬頭皮,他還是親自去了一趟苑金函那裡。
他一個堂堂的陸軍中將,居然屈尊去拜會一個空軍少校,也算是一大稀罕事了。
苑金函早就在那等著他來了。
一見麵,還算客氣。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很快便進入到了主題。
苑金函掏出一份證件,放到了張鎮的麵前。
這是一份憲兵司令部的證件。
上麵的名字叫“魏年”。
“這個人是誰?”張鎮疑惑的問道。
“一個地痞流氓,外號叫小青皮。”苑金函冷著臉說道:“他是在救援團做事的,重慶隧道慘案的時候,因為搶奪傷者財產,被軍統局的虞雁楚打傷了。
等到他傷好後,直接帶著救援團的人,到孟公館去找麻煩,就是軍統局孟紹原的家,正好被我一名空軍軍官看到。
我的人打抱不平,說了幾句,結果被魏年扇了幾個巴掌。幸虧我空軍同僚正好在附近,這才控製住了這群流氓!
張司令,我想問問你,一個救援團的,一個地痞流氓,他是怎麼有憲兵司令部的證件啊?”
張鎮無言以對。
“你堂堂的憲兵司令都不知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苑金函冷冷說道:“這是憲兵六團團長鄂高海發給他的。”
“什麼?鄂高海?”張鎮隻覺得難以置信。
“沒有錯,就是他!”苑金函絲毫不留情麵地說道:“鄂高海為什麼要幫他?因為防空司令部的副司令程瀚博是他的好友,而魏年,則是劉峙的親戚!”
“有證據嗎?”張鎮還是不太放心。
“當然有。”
苑金函起身,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份卷宗交給了張鎮。
這是蔡雪菲交給他的。
不用問,一定是軍統局方麵詳細調查來的。
張鎮看著看著,麵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了。
這算是憲兵司令部的醜聞了吧?
苑金函既然願意把這份東西交給自己,那說明還是有轉圜餘地的。
張鎮抬頭問道:“金函老弟,現在這件事鬨到了這個地步,連委座都驚動了,恐怕不太好收場啊。你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這次會談,足足進行了三個小時。
雙方討價還價,終於達成了一致。
“打架陣亡”的空軍軍官被追認為“烈士”,由憲兵司令部優厚撫恤烈士家屬。
憲兵隊從此後不得盤查空軍人員,空軍將自己組織糾察隊;重慶的各大娛樂場所都必須設立空軍專席,專門招待空軍人員。
憲兵六團團長鄂高海離開撤職查辦,擅自發放憲兵司令部證件之罪。
雙方並沒有歎氣程瀚博和劉峙。
苑金函是個聰明人,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見好就收。
一旦牽扯到了上麵,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所以,這次發生在重慶的空軍憲兵虎狼之鬥,就以空軍的大獲全勝而結束。
至於苑金函?
他被委員長親自叫去,當麵狠狠的訓斥了他一頓!
據說委員長罵得很凶。
然後,苑金函弄了個記大過處分。
再然後?
沒事了。
還能有什麼事?
從此後,軍方徹底明白了一件事,空軍那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得罪誰都不要去得罪空軍!
你看,鬨出了那麼大的事,一點問題沒有。
就弄了個不痛不癢的記大過處分。
這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空軍其實是在幫孟家出氣。
這一來,更加好了。
孟家身後本來就有軍統局、重慶警察、袍哥兄弟、巨富邱家撐腰,現在,又多了個空軍。
這以後誰還再想去找孟家的麻煩,那真正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夠了。
惹誰,都不要去惹孟家!
……
而這個時候的孟紹原,卻根本不知道在重慶,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他現在就是呆呆的看著小塚俊的屍體。
我靠啊!
這家夥居然自殺了?
這算是個什麼情況?
嗯,是自己的問題。
楚門實驗的確取得了成功,但是自己對其對精神造成的傷害低估了。
小塚俊完全沉醉、極度相信了自己給他創造出來的世界。
而他的目標從此後也隻有一個:
殺死滿井航樹,為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報仇!
當他終於完成了這個目標,他的世界便崩坍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所以,他毫不遲疑的選擇了自殺。
孟紹原心疼到了極點。
倒不是心疼小塚俊這個人,而是他的本事。
他是特戰隊員,是狙擊手。
自己本來還想靠著他,替自己培訓出大量和他一樣的特工來呢。
現在好了,全完了。
他心裡懊悔不堪,隻是,身邊的人看著他的眼神完全是兩樣的。
崇拜!
那是發自內心的崇拜!
這是一個什麼樣神奇的人啊。
他就靠著自己的調動,就乾掉了那個一路尾隨著隊伍的殺手!
“怎麼還悶悶不樂的?”
到底是吳靜怡,發現了孟紹原的異常:“是不是張上死了?”
“啊,是的。”
孟紹原這才回過神來:“張上,沒了?”
“沒了。”
吳靜怡搖了搖頭。
孟紹原看到了張上的屍體。
冷冰冰的,沒有任何的知覺了。
隻是,他的嘴角居然還帶著一絲笑意。
似乎,能夠為長官而死,真的是他莫大的榮幸。
“好厲害。”
李之峰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麼遠的距離,直接命中頭部。”
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這一槍是打在長官的頭上?
孟紹原問了一句:“你和滿井航樹比呢?”
“比不了。”李之峰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戰場上的正麵拚殺,我不怕。可是,比起這種槍法來,我差的遠了。”
“是啊,差的遠了。”孟紹原一聲歎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小塚俊,結果,這家夥自殺了。日軍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很多。可惜啊,我再到哪裡找一個小塚俊來?”
能夠控製小塚俊,這當中有各式各樣的原因。
而且,楚門實驗的複雜也並不能夠確保每次都能聽成功。
所以,這一刻孟紹原內心的懊喪,那是絕對的發自肺腑的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