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民國29年10月9日。
農曆庚辰年九月初九。
重陽節。
這一天不光是重陽節,還是汪偽政府蘇浙皖三省綏靖軍副司令,第二師師長龔鹿彩的生日。
第二師各旅團級軍官都接到了邀請,前往第二師師部用餐。
四旅旅長單浩言是第一個帶著自己的兩個團長。四個營長趕到的。
本來隻邀請的團以上軍官,可是單浩言說,生怕來的人太少了,不熱鬨,因此把四個營長也全都帶來了。
“大哥,日本人和盛罡那王八蛋一定不會到的!”
一看到龔鹿彩,單浩言立刻說道:“彆等著,就弟兄們給你熱熱鬨鬨的過個生日吧。”
說完,瞧瞧邊上沒人,壓低聲音說道:“大哥,今天,不光是過個生日那麼簡單吧。”
“自己心裡知道就好。”
龔鹿彩沒有正麵回答。
單浩言卻又加了一句:“我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了!”
不出單浩言所料,距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半個多小時,日本人和盛罡都沒有出現。
“盛罡這個狗娘養的!”單浩言罵了一聲:“師長,他們不來也好,省得給咱們心裡添堵!弟兄們都餓了,要不就開始吧!”
“開始!”
龔鹿彩知道日本人和盛罡不會來了,一揮手:“上酒,上菜!”
場麵頓時變得熱鬨了起來!
……
一壇子酒,卻沒有喝掉多少。
單浩言和他帶來的人,似乎在那等著什麼,刻意沒有喝多少的酒。
“喝啊,弟兄們,都喝啊!”龔鹿彩在那說道。
“師長。”單浩言站了起來:“來的路上,我和他們都商量過了,如果師長今天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趁著現在,說吧。”
龔鹿彩沉默了一下,說道:
“弟兄們,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再隱瞞你們什麼。咱們被人稱作什麼?漢奸!咱們披上這層皮,那就是數典忘祖,大逆不道!咱們都有家人,想想看,他們被人指著罵,你的兒子,你的男人,你的父親是漢奸,你說,咱們將來還有臉去見老祖宗嗎?
日本人也沒把咱們當成人,他們把咱們當狗使喚!狗啊,弟兄們,中國人把咱們當成是日本人的走狗,日本人,也把咱們當成是狗啊!”
“師長!”單浩言略略抬高了自己的聲音:“你想怎麼做,今天當著咱們兄弟的麵明說吧!”
“好!”龔鹿彩用力一拍桌子:“我想起事!”
本來以為會震驚,可是一桌上的人,個個都是平靜無比。
法正就坐在龔鹿彩的身邊,他一直在觀察這些軍官。
太平靜了,這些人好像早就知道會起事?
單浩言才是他們的頭。
“早就該說出這這句話了,師長。”單浩言平靜地說道:“師長,我們都想當人,不想當狗,我們,想做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龔鹿彩的目光從這些軍官身上掃過:“你們呢?”
所有軍官“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們,都想當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龔鹿彩大喜過望。
本來,他還在那裡擔心,可是沒想到弟兄們居然那麼齊心。
不對啊。
怎麼感覺不像是龔鹿彩要他們起義,而是這些軍官推動著龔鹿彩在起義,就在等著他的這句話了?
法正心裡愈發的迷惑了。
“那好。”龔鹿彩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單浩言,四旅能夠控製住嗎?”
“請師長放心。”單浩言信心十足地說道:“我四旅上下一心,從連長開始,都是咱們的人,一旦起義,絕對一條心思跟著師長乾!”
“那就好!”龔鹿彩點了點頭:“我們也不是孤軍奮戰,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軍統局的聯絡員法正先生。”
法正站了起來:“弟兄們,該說的,龔師長都已經和你們說的很清楚了。我呢,是想告訴大家,這次起事,你們不是孤軍作戰。我軍統各忠義救**,已經大規模向丹陽運動,起事開始,一個小時之內,第一批援軍就會到達!隨後,陸續會有增援趕到!
整個蘇浙皖地區,乃至全國都會被調動起來。隻要占領丹陽,並且堅守二十四小時以上,起事的目標已經完成。隨後,在我忠義救**的掩護下,各部可以有序撤退,我們會把你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法先生的話大家都聽清楚了吧。”
龔鹿彩舉起了酒碗:“子夜十二點,準時起事。大家一起喝一碗,起事必勝!”
“起事必勝!”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碗。
一碗酒剛剛下肚,龔德業走了進來:
“長穀陽川到了!”
“什麼?”龔鹿彩一怔:“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喝得滿臉通紅的長穀陽川帶著兩個部下走了進來:“龔師長,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來祝賀了!”
長穀陽川本來壓根也沒想來。
今天是重陽節,剛剛升任旅長的盛罡,為了討好,請長穀陽川吃飯。
長穀陽川喝了不少的酒,回去的路上覺得不儘興,一想到今天是龔鹿彩的生日,那裡也在喝酒,乾脆去他那喝個痛快。
人往往就是這樣,一個臨時做出的決定,會改變他的一生!
“長穀顧問。”龔鹿彩滿臉帶笑:“哎喲,我就在等著你來了,快請上座,快請上座!”
他悄悄的對單浩言使了一個眼色。
長穀陽川看了法正一眼:“這個人,什麼人?”
“他是我的親戚。”龔鹿彩急忙說道:“這不,我今天生日,特意大老遠的趕來,幫我慶祝生日,順便想在我這裡謀個差事。”
“很好,為大日本帝國效力,良心大大的好。”
龔鹿彩幫長穀陽川倒上了酒:“長穀顧問嗎,你儘興。”
長穀陽川嗜酒如命,先喝了一大口:“來的,都是四旅的,你們師長過生日,你們要表孝心,以後,也要對大日本帝國忠心!”
“是的,是的。”單浩言和幾名軍官舉起酒碗,來到長穀陽平麵前:“長穀顧問,我代表四旅的敬你。”
“喲西,大家都喝!”
長穀陽平和他的兩個手下剛把酒碗放到嘴邊,單浩言把酒碗朝著他的腦袋上用力一砸,然後猛的大吼一聲:“動手!”
現在,是1940年10月9日晚8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