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死，自然不懼命，不懼命，自然也有了一絲打破天命束縛的機會！
譬如此時！
譬如此刻！
眼見琉璃仙和混沌神如此決然，餘下的四人心中再沒了絲毫疑慮，最後對視了一眼，身形俱是齊齊崩散！
一輪大若無邊的血月高懸！
血月之下，無量劫光閃動，每一道劫光之中，都映照出了顧寒應劫的畫麵，皆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以妖心為種，噬儘這悖道之源！”
“以浩劫為刃，斬儘這僭越之命！”
還沒完！
血月劫光之中，數之不儘黑蓮自九幽深處漂浮而來，如同一隻隻孤舟，漂浮在劫光之中！
蓮瓣之上！
滿是象征著最古老，最歹毒，亦是最莫測的詛咒符文不斷浮現而出，密密麻麻，出現的刹那，仿佛連這片混沌都開始枯萎了！
黑蓮之間！
一具具好似來自黃泉鬼國度裡爬出上古屍骸鬼怪遍布虛空上下，一道道鬼火縱橫天穹之上，仿若要將這片時空都灼燒殆儘！
“以九幽為舟，渡儘這沉溺之世！”
“以黃泉為引，葬送這眾生之靈！“
六道攻勢！
是六人的最後一擊，亦是最強一擊！
縱然有祭壇守護。
可包括梨落在內，不論是曾經那些窮凶極惡的囚徒，還是如吳思遠這樣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命運鎮守，此刻俱是有種自己再強，也終究是六人光芒照耀下的一顆微塵……不，連微塵都算不上！
逆命一擊之下！
那代表了無上天命的命運神鋒似乎再也無法製裁影響六人的命運，再也無法向前推進一分！
下意識的。
眾人皆是看向了顧寒，想看看他作何應對。
隻是……
顧寒沒有任何應對，依舊在和阿傻熱吻。
不過就在他們以為顧寒性情大變，徹底被色欲蒙蔽了心竅時，一縷火光突然落在了他們眼中！
哪來的火光？
眾人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卻發現火光赫然來自顧寒身後那條蔓延無儘的無涯之路，來自那一朵又一朵，根本無數之不清的荊棘之花！
花色殷紅，火光卻是呈現純黑之色。
黑紅光芒映照之下，像是勾動了眾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陰私，引動了他們從來沒有示人的妄念，讓他們躁動難耐，說不出的難受！
顧寒卻不理他們。
手臂忽而一垂，劍尖竟是調轉，斜插在了腳下的祭壇之上！
魔火焚世！
焚的並非現世，而是眾生心中魔念，魔念越盛，火勢也就越大，不過億萬分之一個瞬間，那魔火已是遍及祭壇上空，也徹底吞沒了顧寒的那條代表了無涯天境修為的無涯路！
“轟——”
“轟——”
火光照耀下，所有人的麵孔都有些扭曲，隻覺得心中某些不能告知於人的陰私念頭越來越少，魔念越來越淡，讓他們心裡空蕩蕩的，比之前更難受了！
魔火衝霄！
劍尖蔓延向無儘高遠處，也讓極劍映在祭壇上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細，不過眨眼的功夫，已是蔓延到了祭壇邊緣，和阿傻的倒影重疊在了一起！
赫然！
又是另外一枚羅盤指針！
“這……”
梨落瞳孔一縮，勉強壓製了心中的躁動，猛地看向顧寒，終於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顧寒並非色欲熏心！
隻是在用這種彆致而又特殊的方式，幫助力量不足的阿傻強化腳下命運羅盤的指針，然後……徹底調動起這羅盤所有的力量！
很巧妙的辦法！
也大概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隻不過……
代價有點大，大到需要賠上一個無涯天境的修為！
“轟——”
剛想到這裡，腳下的祭壇突然劇烈震動一瞬，那一枚枚仿若來自源頭的命運符文悄然崩散，儘數沒入了那無儘命運神鋒之中！
“嗡——”
“嗡嗡嗡——”
無儘命運神鋒好似活了過來，齊齊發出一聲清鳴，帶著天命不可違，宿命不可逆，結局不可逆轉的威勢，刺破了琉璃仙篆，浩劫神光，湮滅了九幽黑蓮，血月黃泉……也糾正了六人的未來命軌！
碰撞之後。
祭壇的震動也好，雙方的攻勢碰撞也好，甚至於顧寒無涯之路上的無邊魔火……俱是消散殆儘，場間變得一片死寂！
戰鬥開始時，自是驚天動地，混沌動蕩！
可戰鬥結束得卻是極快，也很突兀，突兀到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而直到此刻。
顧寒才不舍地離開了阿傻水潤的雙唇，早已恢複了正常的眼睛裡，隱隱閃過一絲意猶未儘。
阿傻有點不敢看他。
嬌靨通紅，隻覺得心中突然多出了一萬個樹苗子在敲鑼打鼓，怦怦直跳。
“少爺……”
“咱們……贏了嗎？”
顧寒沒說話。
朝身後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之意，點了點頭。
“自然，贏了。”
話音落下。
那條由無儘眾生魔念聚集而來的無涯魔路，突然一顫，竟是從儘頭開始崩解了起來，遍地的荊棘之花亦是化作了縷縷飛灰，飄散而去。
瞬息之間！
他走上自在魔路得來的無涯天境的修為，消失得一乾二淨！
從頭到尾。
顧寒都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惋惜，沒有失落，更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挽回的念頭！
似乎……
他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反倒是梨落。
盯著那條消失在眼前的無涯之路，心中竟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無涯天境，太上之尊！
縱然在上界，遍數古往今來的時代，也未必能有多少！
可……
就這麼被顧寒輕飄飄舍了？
“他……他們呢？”
下意識地，她問了顧寒一句。
“瞎？”
顧寒溫和地看了她一眼，笑道：“自己不會看？”
被他一看！
梨落突然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看著眼前的顧寒，她一時間根本分不清，對方到底是顧寒，還是自在魔，亦或是……兩者都有？
僵硬地轉動目光。
她下意識朝祭壇外看了一眼，瞳孔又是一縮！
虛無之下！
混沌神六人被一道道命運鎖鏈貫穿，成了六具冰冷的屍體，漂浮在了長河之上！
“他們……”
“他們死了。”
顧寒溫和一笑，眉心鎏金印記一閃而過，道：“這主角印記，還是有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