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笙迎著眾人目光，對蘇定秦福福身。
“少將軍。”
蘇定秦難得好脾氣，打量著她，目光逐漸欣慰。
“你沒事，太好了，我一直在擔心你。”
餘笙笙頷首：“多謝。”
“今日是知意生辰，你……”
蘇定秦本來想說，一會兒給她留個好位子，讓她好好吃席，忽然又想起來，今天也是餘笙笙的生辰。
他壓低聲音：“笙笙，知意一年就過這麼一次生辰，場麵是大了些，但她現在身體不好，你就讓讓她。”
“晚上，大哥親手給你煮壽麵，好不好？”
餘笙笙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以為她要欺負蘇知意，還總是提前用話來壓她。
“少將軍，誰的生辰不是一年一次？”餘笙笙淺笑，“您彆擔心，我一個表親，哪裡說得上讓一讓郡主？您折煞我了。”
蘇定秦神色微僵，雙手不自覺握起，嗓音壓下：“笙笙，你幫了大哥，大哥很感激你，有什麼事，我們回頭再說，行不行？”
餘笙笙還未答言，蘇知意到近前來：“妹妹來了？真是太好了，剛才還說讓儒劍去請你。”
餘笙笙福身：“不敢當。”
“之前郡主向我討要生辰禮，說想要彎月。”
蘇知意臉上笑容微滯，沒想到餘笙笙竟然當麵說出來。
蘇定秦也跟著一愣：“彎月？”
他怎麼會不記得，那是他送餘笙笙的弓，是他花大價錢買了材料，自己動手，做了一個多月才做好的。
時至今日，他還記得餘笙笙收到彎月時，晶晶發亮的眼神，歡喜開心的笑容。
她還說：“大哥，我一定好好學騎射，學本事，將來也跟著你上戰場。”
言猶在耳，竟然發生這麼多變化。
蘇定秦心想，笙笙一定不會同意，知意定然會難過。
他轉頭對蘇知意道：“知意，彎月是大哥給笙笙的，大哥答應你……”
話未了，餘笙笙的聲音把他的話劈成兩斷。
“我把彎月帶來了，既然是郡主想要，沒有不給的道理。”
餘笙笙身後的金豹豹把箱子拿上前，重重往蘇知意麵前一放。
“不止彎月在此，自打我到蘇家以來，蘇夫人、少將軍和二公子給的東西，都在此。”
餘笙笙在蘇定秦震驚錯愕的眼神中淺笑，雲淡風輕，把他的心意都像塵土一般拂開。
不止他的，還有母親的，和蘇硯書的。
“上次郡主要二公子給我的白玉兔子，這次又要彎月，我尋思著，也不必再那麼麻煩，乾脆，所有的，都給你，包括箱子。”
“這箱子，據說是蘇夫人當年的陪嫁。”
蘇知意的臉色鐵青，映著塗黑的眉，鮮紅的唇，看起來更添幾分森然。
餘笙笙，她竟然敢！
這是當眾打她的臉。
蘇定秦臉上也泛起怒色：“笙笙，你怎麼能……”
餘笙笙目光平靜：“郡主向我要，我難道不給？如果我不給，少將軍是否又要責怪我不懂事，不知讓讓她？我究竟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蘇定秦一時語結：“……”
餘笙笙這麼做是懂事，可是，他心裡就是不舒服！
她明明那麼喜歡彎月，怎麼能送人？
金豹豹把箱子掀開，露出裡麵的東西。
眾人目光往裡一掃，謔，東西還真不少。
什麼小弩，彈弓，兩雙鞋子，一件鬥篷，還有個小盒子，金豹豹也打開，裡麵是幾支發釵，樣式也不算太新，能看出來是戴過的。
餘笙笙一指那個盒子：“郡主，這是當年你送我的，說每年都很有意義，我一直放著，沒有戴過，如今，物歸原主。”
眾人迅速交換眼神，這是榮陽郡主送的？堂堂郡主，竟然送人戴過的首飾？
蘇知意臉色愈發難看，儒劍上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棄我家郡主？這些首飾重在意義，而非價值！”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擔不起，”餘笙笙微微一笑，“省得哪天再想起來再要，我若是保存不當拿不出，豈非麻煩？”
“如此有意義的東西，郡主還是自行保管。”
蘇定秦實在忍不住，低喝道：“住口，你說的什麼話？知意是那個意思嗎？她隻不過是向你要彎月，你至於這樣？”
蘇知意適時紅了眼，咬著唇不讓淚落下：“是我的錯，大哥，我隻是……”
她雙手輕撫膝蓋，指尖微微顫抖：“我隻是，想摸一摸彎月，想再拉一次弓，哪怕不射箭，我隻是想再體驗一次從前。”
說到傷心處，仍舊倔強著不肯落淚，卻讓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蘇定秦的心在腔子裡裂開：“你沒錯，知意，錯的從來不是你。”
柳小姐擰眉道：“就是，郡主，彆自責，錯的是外姓人，是到彆人家裡打秋風，賴著不肯走，還想冒充千金的不要臉的人。”
蘇知意的臉色更白了。
餘笙笙按住金豹豹的手臂，壓根不看柳小姐。
“既然如此，這些東西，包括彎月，就交給郡主。”
她說罷轉身要走。
一聲冷喝穿過人群，威力十足。
“慢著！”
蘇懷山大步走來：“既然交出東西，那總得讓彆人驗收一下，誰知道是不是把不值錢的都交出來，值錢的留下了。”
餘笙笙暗自冷笑，蘇懷山還真是自找打臉。
蘇家為彌補對她“親情”上的虧欠，送的都是什麼親手做的，親手繡的，或者是用過的，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五花八門，的確不少，但要說值錢的，還真是沒有。
“好，那就請蘇將軍驗收。”
蘇懷山就是想讓餘笙笙難堪，想下她的臉，讓彆人看看，即便是表親，也是沾了蘇家極大的光，蘇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他走到箱子前，先把彎月拿出來，交給蘇知意。
“知意，拿著，想要就要。”
蘇知意雙手接過：“多謝二叔。”
蘇懷山扒拉著箱子裡的東西，越扒拉越惱火。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拿這些充數？那些值錢的，你都藏起來了？”
餘笙笙平靜直視：“不如蘇將軍說說，哪些值錢的，拿出清單來。”
蘇懷山蹙眉，他哪有什麼清單，這裡麵的東西他也沒送過半件。
餘笙笙淺笑：“你沒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