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年畫的基地放在原來的燎原兵工廠所在的山洞裡，還算是隱蔽。
雖然之前因為的山本一木的突襲，整個兵工廠倒塌了一半兒，但是靠裡邊的一部分還是保留了下來。
沒法繼續用作兵工廠的車間了，但是用來做造年畫的基地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業和旅長沒有帶李雲龍進來，李雲龍也非常識趣，自己沒有跟過來。
老李非常清楚，有些事情自己能參與，但是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也不該參與的，自己隻需要做好防衛工作就好。
一走進年畫印刷車間，旅長就看到了一幅熱火朝天工作的場景。
製版。
紙張處理。
調色。
印刷。
等等一係列工序，有條不紊地在執行。
其中從西北魯藝過來的那些青年藝術家們此時都非常有乾勁，以往他們的戰線都在文藝方麵，算是輔助作戰，這一次他們的任務是直接對鬼子和汪偽的貨幣發起衝擊，各個摩拳擦掌乾勁十足。
“旅長，您看，這個就是我們印鈔廠， 也還算是業務繁忙吧。”於業開始給旅長一一介紹每一道工序和每道工序的作用。
既然已經進入到了最核心的地方了，於業也就不再用暗語了，直接跟旅長介紹相關情況。
旅長打眼一看，在這偌大的山洞裡，竟然有十號人穿梭在其中，認真操作每道工序。
“小於，現在仿製鬼子的軍用手票和中儲券有什麼難度嗎？”旅長關切地問道。
“難度倒是沒什麼難度，就是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
“哦？怎麼說？”
“我原本以為鬼子的軍用手票用了多高精尖的印刷技術，沒想到使用的印鈔技術是相當粗劣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之前預計仿製鬼子鈔票的難度是十的話，那麼我們實際遇到的困難可能最多也就五六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難題的話，我們就擔心我們印出來的東西比他們自己的鈔票還要精良，反而更容易被識彆出來。”
於業非常無奈地說道。
“啊哈？”
聽完於業說的話，旅長都愣住了，還特麼能這樣的？
“小於，那”
沒等旅長提出問題，於業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鈔放在旅長麵前：“旅長，您縱橫洋場和戰場這麼些年，跟鬼子也打過不少交道，您看看這幾張鈔票到底那張是真的那張是假的？”
看著於業笑嘻嘻的模樣，旅長也來了幾分興趣：“你小子，想考我是不是？”
“嘿嘿，是，也不是。”
旅長把目光聚焦在自己麵前的這幾張鈔票上，在燈泡的明亮光線下，旅長仔細分辨著其中的細微差彆。
這幾張紙鈔的麵額不相等，而且新舊的程度也不相同，不少紙鈔上有很多使用過的痕跡。
從其中分辨出這些紙鈔的真假，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本旅長認為那幾張嶄新的鈔票是假的，可是他翻來覆去地看，跟他之前在十裡洋場所接觸到的鬼子鈔票那是一模一樣，鬼子印刷習慣和防偽標誌那也是一模一樣，可以斷定這幾張新鈔就是真的。
難不成是這幾張舊鈔票？
旅長帶著將信將疑地態度，又仔細看了看這幾張不同麵額的舊鈔，還是沒有找出來任何蹊蹺的地方。
無奈，旅長搖了搖頭說道：“小於，還是你來告訴我答案吧，我真沒看出來。”
於業哈哈一笑：“旅長，我剛剛給您的都是假的。”
“啊？”
這一句話直接給旅長整懵了，還特麼有這樣的？
竟然全是鬼子軍用手票的假鈔？
“是的，旅長，真的全是假的。而且，這些假鈔都是我親眼看著印刷出來遞到我手上的。”於業肯定地說道。
“啊？”
這再次刷新了旅長的認知。
看到旅長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於業笑道：“既然這樣，我讓專門的人士給你解釋吧。
李問，你過來。”
遠處一個正埋首在畫板上畫母版的年輕人抬起頭來， 放下手中的筆朝著於業和旅長的方向走過來。
“李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總部領導。領導對這幾張假鈔的製作過程很感興趣，你能給領導講一下嗎？”
出於保密需求，於業並沒有仔細介紹旅長的身份。
“好，廠長。”
“兩位領導，其實鬼子的軍用手票和汪偽的中儲券的製作水平都相當有限，說句不客氣的話，簡直就是垃圾。”
李問是把技術和藝術做到極致的人，所以他對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毫無容忍度。
旅長和於業同時大笑。
“在我看來，鬼子發行的這些紙鈔純粹就是糊弄事兒，為了搜刮我們淪陷地區老百姓的錢財而已。
他們的線條極為粗劣，甚至不少地繪畫的完成度極低，就像是臨時趕工出來的東西一樣。
甚至他們在低麵額的紙鈔印刷過程中都沒有用上凹版印刷技術，完全可以說一堆廢紙。
仿製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
您手中拿的那幾張新鈔就是我們這幾天仿製出來的成果。”
“領導，至於這個做舊的技術，小鬼子真的得叫我們一聲祖宗。我們華國的古玩行業中，用做舊的手段來仿製古字畫，那是再常見不過了。
我都還沒給小鬼子上我們真正的手段，就那麼淺淺的用了一點，已經夠小鬼子們喝一壺的了。
說不定，小鬼子還拿著咱們做舊的假鈔當做是他們的真鈔。”
李問說起這些技術來，眸子裡都是光亮，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侃侃而談了。
“小李，那你說，這麼多讓你仿製的鈔票裡邊，你覺得最難的是哪一種？”旅長來了興趣，看李問對藝術和技術如此偏執，特意問道。
“美金。”
李問毫不猶豫地說道。
“為什麼？”
“因為在這些鈔票裡邊，美金的印刷是最精良的，而且沒有任何趕工的痕跡，看得出來他們的製作非常用心。
我從他們的鈔票中，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野心。”
“什麼野心？”
“一種成為世界貨幣的野心。”
“而且，旅長，由於這種野心的存在，所以美金上有種味道，最難仿製的是這種真正美金的味道。
我們要做的是原版美金的味道。”
李問鄭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