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暘一直讓它體表的氣維持在較低的水準,這樣才能讓守護靈獸『倒影』潛伏在岩雀身上,隱而不發。
就在剛才,寄宿在它身上的那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了,它也好像變得輕鬆起來,快活地盤旋在半空中,環視著下方的花園草地上已經沒那麼混亂的人群。再看莊園的更深處,幾百米外的一棟院牆與二樓都破損的彆墅前的平地上,兩夥人正在對峙。
二對三。其中那個三,正是岩雀熟悉的那三個人類。
……
“那是什麼?某種念獸嗎?”
“窩金”與芭卜看著景暘身邊浮現的那個奇怪的八臂黑影,毫無疑問,那種突然出現的東西絕對是念的產物。
景暘笑道:“你們猜呢?”
他心中則借助甲字戒對小滴傳音:【注意配合我。這大塊頭的念量太多,肯定很辛苦吧!必須給他減減負才行。】
酷拉皮卡在看到景暘將這個他自己也無法直接操控的守護靈獸從岩雀身上召喚到他自己身邊的瞬間,就立即意識到了一件事——在彆墅內景暘二人與對麵那個大塊頭初次交手的時候,他們肯定就已經取得了對方的血液!
大概率,是被小滴用凸眼魚吸收。那些血液現在放出來,就和剛剛從那大塊頭的傷口中迸發出來時一樣新鮮。
“我不是很喜歡猜謎啊!”“窩金”掏了掏耳洞,“還是先把你打個半死,再由你來告訴我好了。”
“好可怕啊!那你可千萬被失手把我打個全死,那樣可就說不出話了。”景暘凝練念氣,口中說著,腦海傳音道:【小滴,準備給『倒影』喂血。】
【嗯。】
小滴回應,右手拎著凸眼魚,卻將左手放在前麵,裝作又要用念鏈鋸先攻的姿態。
就在雙方都做好準備,氣氛一觸即發的時候,酷拉皮卡突然開口道:“在開始動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們。”
【景暘,小滴,先等一下。】從丙字戒傳來心電感應。
景暘和小滴瞥了他一眼。
酷拉皮卡身旁飄著海豚書架,他探手伸入自己的衣領內,似乎是做出捂著心口的動作。
【凸眼魚裡,已經有對麵這個大塊頭的血液了,是不是?景暘,這樣一來,隻要他攻擊你三次,確實就必死無疑。】
景暘眼神一閃。
就在剛才,酷拉皮卡趁著說話的時候,主動劃破了他自己胸口的星標,將之解除。
【但風險太大了。而我的能力,才是最適合對付這些幻影旅團的成員的。他們兩個,就全都交給我吧——隻要小滴再用你的鏈鋸和凸眼魚一起幫忙,再取得另外那個女人的鮮血,我就能將他們兩個一起解決。】
酷拉皮卡這邊對景暘二人發送心電感應的同時,從旁邊的海豚書架上取出一冊書。
【請協助我。】
「?」
“窩金”與芭卜都看到了那本書封麵上的數字,同時想到,「這小子,是在為他的能力布置什麼條件嗎?」
「審判。」
景暘記得酷拉皮卡的第五冊書的能力,他突然間明白了,傳音道:【你之所以接受星標,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舍棄它。】
主動拋棄接近不死之身的便利,持有這種覺悟,就是為了換得更強、更絕對的審判,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萬無一失地對付那些該死的蜘蛛。
酷拉皮卡微微一笑,手上的『審判』打開,書頁上飛速地出現一行文字。
「酷拉皮卡的『深淵』能力,隻允許對幻影旅團的成員使用。一旦違背此誓,他將心臟麻痹、全身血液燃燒殆儘而死。」
這文字內容冰冷無情,顏色也是血淋淋的,鮮紅欲滴。
啪!
酷拉皮卡合上『審判』,抬眼冷澹地看向對麵兩人,問道:“如果你們兩個,是幻影旅團的成員的話,就回答我。——在你們殺死那些無辜的人的時候,你們在想什麼?有什麼感覺?”
“窩金”二人當然不知道對麵三個還能心電感應來交流,並且交流得如此迅速。在他們眼中,酷拉皮卡開口之後,就隻不過伸手翻了下書的功夫,就已經開始質問他們。
對於這金發小鬼的質問,芭卜一撇嘴,“無聊。”
列影則回想了一下正牌窩金的脾氣,用很普通的語氣說:“沒有任何感覺。踩死幾隻螞蟻,難道還要有什麼特彆的感想嗎?”
酷拉皮卡沉默片刻,從旁邊海豚書架裡抽出又一本書,說道:“人渣。你們也這樣沒什麼感覺地去死吧。”
“哼!”
“窩金”不再與他們廢話,大吼一聲,正要出手,卻聽到一陣破空聲襲來,伴隨著耳熟的鏈鋸嗡鳴。
但卻不是攻擊他,而是甩向他旁邊的芭卜。
芭卜用力一吐呼吸,口中飛出一連串的“氣泡”,朝迎麵抽打來的幾條鏈鋸撞去。
轟隆隆!
“氣泡”群觸碰鏈鋸,當空爆炸,將數根鏈鋸彈飛。
其中兩根亂飛的念鏈鋸,被裹著雄厚念氣的一隻手扯住。“窩金”獰笑一聲,沉腰紮馬,想要故技重施,將小滴猛地拽過來,然後用灌注全力的一發『超破壞拳』將這眼鏡女的腦袋打爛算了,省得再礙事!
但他用力一扯,途中手裡卻驟然一空,眼鏡女直接切斷了念鏈鋸,將之解除了。
爆炸的火光中,景暘在小滴被牽扯的同時,果斷地朝“窩金”衝過去,屈指幾個瞬發的彈指神通朝“窩金”臉上打去,不指望對其造成傷害,單純就是為了拉怪,吸引仇恨。
爆炸的火光中,在小滴的念鏈鋸突襲失敗,景暘也開始行動後,酷拉皮卡也果斷地衝向芭卜。
他身上的念氣化作半身骷髏騎士,伸出一道延長的骷髏大手,狠狠地抓向芭卜。他開發出這樣的變化係手段,純粹就是為了配合另外幾冊書的念能力——延長攻擊距離,擴大攻擊範圍,不追求絕對的殺傷力,隻為了儘可能地在敵人身上劃出傷口,取得血液。
隻要能取得敵人的血液,他就有把握直接將軍。
內蘊規則的念能力,就是可以這樣。前提條件一旦達成,就掌握絕對的優勢。
芭卜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操控了一顆“氣泡”繞到麵前,炸開了酷拉皮卡身上襲來的骷髏大手。
刷!
骷髏大手突然間燃燒火焰,在芭卜身上狠狠撕扯了一下,留下一個仿佛燃燒著的念氣的“缺口”。
被幾個不痛不癢的念彈打中臉,“窩金”麵無表情地一拳朝景暘踹過來,不出所料地被這小子以不可思議地角度閃躲後,他獰笑著順勢頂膝,景暘在那種角度剛好躲無可躲,隻能將念氣分配更多在正麵,雙手交疊格擋膝撞。
砰!
景暘被頂飛出去,在空中旋了幾圈,穩穩落地。
嗯?
“窩金”一直有在留意那個古怪的八臂黑影形狀的念獸,從出現後它就像死了一樣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直到剛才,就在他攻擊那小子以後,這念獸突然間迸發出強烈的敵意——是針對他“窩金”的敵意。
那邊芭卜也驚疑不定地望著被“氣泡”爆炸震退的金發少年。
後者身上的骷髏騎士形態的念氣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仿佛熊熊燃燒著的火焰骷髏騎士——她肩膀上仿佛殘留火舌的氣的“缺口”緩緩彌合,心道:「被他身上那種奇怪的火焰念氣攻擊到的話,就會燒掉我身上的氣?」
「這樣一來,必須要與他保持距離才行。還好我本來就是放出係。」
芭卜深吸一口,長長地吐出。像是吹泡泡似的,密密麻麻的“氣泡”從她口中飛出。
酷拉皮卡看在眼裡,猜測著這女人的念量與消耗,她的這種念能力就算消耗不高,也總不可能這樣無止境地揮霍。
就在這時,他聽到小滴說:“凸眼魚,把對麵這個大塊頭的血放出來一滴。”
【彆這樣!】酷拉皮卡握拳,丙字戒緊貼掌心,【這會提前暴露我們對他們血液的企圖……】
“血?”
“窩金”冷下了臉。
芭卜伸手一揮,被她吐出的那些“氣泡”,其中一串飛出,襲向小滴。
刷!
凸眼魚大嘴一張,吐出一滴嫣紅的新鮮血液,被盤旋在空氣裡對“窩金”飽含敵意的『倒影』飛過來一口吞掉。
嗖嗖嗖嗖!
許多光點似的念彈飛來,將那些朝小滴襲擊的“氣泡”一一點射,在半途炸開。
景暘豎起手指,對芭卜笑道:“念能力相生相克,真是太有趣了,對嗎?”
「那是我的血?吃了我的血?」
列影看著這一幕,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正準備切換變身的樣子,身後卻驟然浮現出八臂『倒影』,將他整個人包裹住。
如同一隻不可名狀的八爪魚、抱臉蟲,對著他全身就是一頓舔,直接將他身上的一層念氣吃了個精光。
『倒影』吃完第一口念氣,悄然消失,留下有點懵,也有點虛的“窩金”。剛才那東西,直接將我身上的一部分氣給掠奪了?
而景暘已經突進至“窩金”的麵前,拳頭已經對著他揮出,並通過甲字戒傳音道:【酷拉皮卡,趁著這家夥還沒能切換變身形態,你趕緊使用那本書!】
砰!
猝不及防之下,“窩金”被景暘一拳打飛。為了招架景暘的拳頭,他不可能舍棄皮糙肉厚最耐打的窩金的身體。
【可是……】
酷拉皮卡也意識到了某種不利於他們的可能性——“窩金”如果變成其他幻影旅團的成員,小滴取得的屬於“窩金”的血液,還能起作用嗎?這個人的變身,會不會是連dna都改變了的?一旦有這種可能性,就將多出不少變數,酷拉皮卡必須當機立斷。
芭卜就很當機立斷,她趁景暘襲擊“窩金”,又操控二十個“氣泡”去襲擊小滴與酷拉皮卡。
嗡!
小滴揮出念鏈鋸,將飛來的“氣泡”抽爆了大部分,同時她推開凸眼魚的開關,吸塵器的大嘴吐出一潑“窩金”的血液飛向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不再猶豫,翻開第三冊『深淵』高高舉起,從小滴那飛來的鮮血瞬間潑灑在空白的書頁上。
那邊,“窩金”被景暘一拳打得鼻血橫流,他滿臉怒火地爬了起來。
“跟我一起,進入深淵吧。”
酷拉皮卡看著他,一掌按在滿是血汙的『深淵』書冊上。頭頂剩下的那幾個漏網之魚“氣泡”朝他落下。
“窩金”的身體已經在朝著“瑪奇”改變,卻在錯愕中整個人憑空消失,化作一抹氣團飛向酷拉皮卡那邊。
而酷拉皮卡自己也整個人消失,留下了一團念氣,與“窩金”的那團氣幾乎同時鑽入滿是血汙的『深淵』書頁裡。
啪!
『深淵』書冊合上,封麵上寫著數字「3」,緩緩飄回海豚書架之中。
落下的幾個“氣泡”失去了目標,飄乎乎地懸在空中。在這些“氣泡”的環繞中,酷拉皮卡留下的海豚書架也一樣離地懸浮著。
消失了?
彆說芭卜吃驚,就連景暘和小滴也是第一次看到酷拉皮卡使用第三冊書,因此也覺得新奇。
景暘還以為,隻有被這本書寫作目標的幻影旅團成員才會被關押進所謂的『深淵』呢,沒想到酷拉皮卡自己也會進去。
芭卜皺眉,手指一揮,飄浮的那幾個“氣泡”立即撞向那個奇怪的海豚書架。
轟隆隆一陣爆炸聲響過,“氣泡”炸了個乾淨,然而海豚紋絲未動,仍然飄浮在一團念氣之中,紮著可愛的大眼睛,摟抱著書架與其中的六冊書,人畜無害地懸浮在低空,仿佛在表達:乾嘛捏,我啥也不礙著,你們也莫挨老子!
“看來,隻有等他們分出高下決個生死之後,這玩意兒才會解除。”
景暘笑著對眼神不大友善的芭卜如此說,然後與小滴一同瞥向芭卜的身後——那是之前他們去拿東西的彆墅。
彆墅牆壁破碎的二樓處,站著那個被景暘、“窩金”先後弄暈死過去的保鏢,他額角殘留血跡,舉著手槍,指著院子裡對峙的三人,大聲問道:“你們是誰?”
在他的視角裡,是看不到氣的存在的。看不到空氣裡這堆到處亂飛的“氣泡”以及酷拉皮卡留下的海豚書架……
景暘正這麼想著,芭卜冷冷道:“彆來煩人。”
她頭也不回地朝後一指,二樓牆洞處那個舉著手槍的保鏢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腦袋就被炸碎,軟軟地放下舉槍的手。
噗通。
後頭很快傳來屍體墜地的聲音,芭卜突然笑道:“真有意思。”
她看向剛才在自己出手射殺那家夥的刹那間,對麵那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他習慣性的手指相扣,似乎是想攔截自己射出的“泡泡”,救下那個不知所謂的普通人,但與此同時,這少年腳下又有微妙的想要轉身奔跑的動作傾向……他是想跑?
為什麼?
自己又沒有襲擊他,他為什麼想轉身跑開?
“小子,你難道見不得有人死?”芭卜忽然開口問,仔細觀察景暘的麵部表情。
小滴握緊凸眼魚,另一隻手上伸出更多的念鏈鋸。
“是啊,我是帶善人。”景暘冷笑道。
剛才,不出意外的,在那保鏢被點爆腦袋後,一縷似冷似熱的死氣襲入自己的心臟。
還好心臟吃了這一發死氣後,隻是快速挑了兩下,還未到承受不住的那種階段。
“嗬嗬嗬……”
芭卜也冷笑,她看了一眼數百米外的方向,那裡是舉辦婚禮的那座花園。
果然,那少年的表情有細微的變動。明明想罵人,卻緊繃著小臉,太可愛了。
“嗤!”
芭卜往前一步,做出要往那婚禮花園跑去的動作。
景暘跟著踏出一步,跟著停下,不爽地看著芭卜。
“騙你的,我才不會跑過去呢。”芭卜無聲地咧嘴一笑,“因為根本沒有必要……”她伸手輕輕握住。
她之前就在婚禮花園裡留了一些“氣泡”……
景暘心中警覺。
這一瞬間,時間的流淌仿佛變慢了。隨著芭卜的握拳,數百米外的花園方向開始有一團一團的光芒閃爍。
他仿佛能看見,爆炸的音波形成一個一個的波紋,正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朝這邊擴散飛來,兩秒多以後就能傳入他與小滴的耳膜……這裡距離花園未必有一千米以上!景暘瞬間切換到在半空悠哉飛翔的岩雀,鳥瞰了一眼地麵,確認了這一點。
潤!
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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